第406章 路難測插曲橫生 1
付穎下來之前,並沒有向樊凡提出要原小生陪同的要求。盡管付穎即便是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算過分,但畢竟原小生在條山不分管文教衛生等方麵的工作。隻不過當天在樊凡的親自為付穎接風的席間,付穎很隨便地問了樊凡一句:怎麽不見咱們沂南最年輕的副縣長呢。
樊凡心裏咯噔一下,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左右權衡之下,還是給原小生打了個電話,給原小生說老領導要見他。樊凡所謂的老領導,當然是指原小生在尉南鄉辦公室工作的時候,付穎是尉南鄉鄉長這一層關係。
原小生衝衝忙忙趕過來的時候,給付穎接風的飯局也都已經快要結束了。樊凡就低聲嗔怪道:“小原,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現在才來呢?付部長可是已經等你半天了。”雖說是一句責怪的話,口吻卻聽不出來半分怪罪的意思,倒顯得很親切。
付穎在一旁,趁人不注意衝原小生做了個鬼臉,接著道:“原縣長遲到,該罰,老規矩,自罰三杯。這個就不用我們勸了吧。”
樊凡也在一旁幫襯說道:“小原,付部長這可是很給你麵子了啊。要是按照我的意思,起碼要罰你半斤。還不趕緊著。”
一起陪同的程月琴因為給樊凡做了幾個小菜,又跟樊凡交流了幾次經驗,自然對樊凡的想法有了一些由內到外的全新認識,也幫腔道:“小原縣長,付部長好不容易來咱們條山一次,而且是你的老領導,即便是不罰,你也該好好陪付部長喝兩杯,進一盡地主之誼啊。”
程月琴勸酒的說辭倒還說得過去,不過後麵“盡地主之誼”的話就有些不知輕重了。在條山,在這種場合下,要說盡地主之誼,那隻能是樊凡。如果拉扯到原小生身上,就多少有些喧賓奪主之嫌了。
原小生連忙擺手道:“程部長可不敢這麽說,陪領導喝酒,陪老領導喝酒都是應該的,都是我的分內事。”也沒有把話說透。畢竟,原小生現在還不明白程月琴和樊凡之間的關係,就在這幾天的時間內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著話,早有服務員一排倒好了三杯酒,放在了桌子上。原小生端起酒杯,一一仰頭喝下,杯杯幹淨利落。
當然原小生今天之所以遲到,並不是故意要駁樊凡或者付穎的麵子,而是整個一個下午都在複原九號樓跟陳立東談樊凡的問題。陳立東當然沒有刻意去談,而是打著原小生來了這麽長時間,也沒有過來關心的旗號,去找原小生的。原小生當然也知道陳立東的目的。兩個人談著談著,話題就很自然地拉到了樊凡身上。
陳立東把樊凡的情況掌握的很清楚,保養情婦,跟多名女幹部關係曖昧,利用城建局局長王雲利斂財。保養情婦的事情,陳立東說是聽別人說的,利用城建局局長王雲利斂財是審計局匯報過來的。
當然光談這些問題,談不了一下午。陳立東主要把樊凡這些年在條山的所作所為,像廈坡倒豆子一樣,一股腦說了出來,幾乎把條山之所以發展不起來的原因完全歸結到樊凡身上。
這也是原小生預料之中的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如果讓樊凡說,肯定會說陳立東作為縣長不作為,缺乏工作魄力,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通過這次談話,原小生明顯能夠意識到,陳立東是想要通過自己做樊凡的文章,也就是玩一次借刀殺人的把戲。
不過陳立東的這個目的也正好暴露了自己的弱點:第一,一旦陳立東開始做樊凡的文章,那就等於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今後無論事情發展到什麽地步,他都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隻能跟樊凡一幹到底;第二,陳立東想要拉攏、利用原小生,恰恰說明陳立東已經開始發慌了,他這是在以攻為守,或者可以說是在轉移原小生的視線。如果市委此次讓原小生空降到條山的目的,就是要揭條山的蓋子。那麽把樊凡打掉,甚至把樊凡身旁的一批人打掉,不就正迎合了市委的心意嗎。
另外,他覺得,像原小生這麽年輕就走上副縣長的位置,肯定有一定的背景,之所以到條山任職,也隻不過是鍍鍍金罷了,撈取一些政治資本。隻是與以往不同的是,要以犧牲條山幹部為代價,來提高原小生的政治地位。
原小生的三杯酒下肚後,程月琴帶頭鼓起了掌,接著半開玩笑嗬嗬笑道:“想不到小原縣長這麽能喝,我看不如就如了願樊書記的心願,再來三杯吧。”
酒桌上擺的一兩的杯子,三杯酒下去三兩,再加三杯也就正好半斤了。程月琴說著話,親自操持分酒器就要給原小生滿上。
原小生急忙製止道:“我的程大部長,你就饒了我吧。就是這三杯酒,一會還不隻知道怎麽消化哩,要是再來三杯,估計馬上就要鑽桌子了。不行了,不行了,實在不行了。”說著把程月琴手中的分酒器壓了下來。
程月琴就拿眼睛看樊凡,意思是詢問樊凡的意思。如果樊凡略一點頭,程月琴肯定是要窮追猛打。
隻不過樊凡今天並不想灌原小生的酒,他想要看看,自己這位副縣長跟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到底是什麽關係。也好為這次即將到來的條山風暴做一些相應的準備。所以程月琴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樊凡就直接搖了搖頭道:“程部長,我看你就不要為難小原了。”
一起陪同的還有宣傳部的一個付部長和縣委辦主任晉穩國,以及複原老板廉永利。廉永利本來是沒有資格上桌的,隻不過樊凡今天想做好好人,也想從廉永利這裏得到原小生更多的消息,就故意抬舉了一下他。再則,付穎這麽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上級領導,即便是讓廉永利上桌也沒什麽關係。
廉永利是什麽人,廉永利既是商人又時時刻刻混跡官場,自然是八麵玲瓏,對酒桌上這種事情哪兒有看不透的道理,就在一旁似乎小心翼翼,實是早有醞釀地插話道:“樊書記,我有一個小小的提議,不知道合不合適?”
樊凡一邊夾了一筷子菜往嘴裏送一邊道:“永利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嘛,幹嘛這麽婆婆媽媽的。”
雖說樊凡能看出一些廉永利的心思,但也拿不準這個八麵玲瓏的家夥會出什麽幺蛾子,幹脆順手推舟應了下來。
見樊凡應了下來,廉永利的膽子就更大了,笑嗬嗬地從桌子上端起兩杯酒,一杯送到付穎的手中,一杯送到原小生的手中。
大家也不知道這個廉永利要幹什麽,晉穩國就在一旁敲打道:“廉總,我可警告你,這可是我們的上級領導,你可不要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啊。”
既然樊凡已經應承了下來,廉永利哪兒會管晉穩國那一套,繼續笑嗬嗬道:“晉主任,您大可放心,搞個小活動,活躍一下氣氛嘛。我相信付部長和原縣長都能接受。”接著轉向付穎道:“付部長,我是一個生意人,不會說話,您不要見怪。我就是覺得您和我們原副縣長年齡相當,又都是社會精英人才,我就大膽做回媒婆……”
廉永利的話沒有說完,晉穩國就急忙製止道:“晉穩國,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
樊凡卻在一旁笑嗬嗬地擺了擺手道:“我說穩國,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嘛。我看廉永利的提議很好。這樣以來,我們條山也攀了一門好親嘛。”眼睛卻早已悄然落在了付穎的臉上。
連原小生也沒有想到廉永利會突然來這麽一手,卻也不好說什麽推遲的話,隻好道:“廉總的好意,我心領了。隻不過……我怎麽敢高攀的人家付部長呢。”
付穎剛才已經變的紅撲撲的臉上馬上布了一層陰影,不客氣道:“廉總,我看啊,你就別替我這個老姑娘瞎操心了。你們原副縣長的眼光可比你高多了哦。”
付穎此言一出,原小生真恨不得上去將付穎的嘴堵上。廉永利跟樊凡唱的這處雙簧,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而付穎卻還蒙在鼓裏。要不怎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笨的女人呢。即便是付穎也逃脫不了這個自然法則。再加上喝了一點酒,就更加難分真偽了。
廉永利卻依然變本加厲道:“付部長、原縣長,我一個小人物自然不敢說什麽,不過我倒是有個小小的提議,由樊書記出麵主持,你們今天就在這裏喝個交杯酒,也不枉樊書記的一片好意。你們看怎麽樣?”
廉永利說著話,已經把接力棒交到了樊凡的手中。
廉永利本身就是在迎合樊凡,樊凡豈有不接棒的道理,站起來道:“我看永利的提議非常好,人生不就是講究個緣分嘛。剛才付部長不是還念叨小原嗎。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你們倆今天就喝了這杯交杯酒,也算是給我這個老頭子一個麵子嘛。”
喝了半天的酒,即便是再能喝,也都有些微醺了,酒桌上的話是不能當真的,可你又不能完全不當回事。有些人就喜歡借題發揮,借酒發瘋,可你又不能把人家怎麽樣,還不能不給人家麵子。這就是規則,官場的酒桌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