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樹欲停而風不止 下
南素琴在電話裏問的最多的三個字就是“想我嗎”。南素琴問道這三個字的時候,原小生幾乎每一次都用一個字來回答——“想”。但是原小生自己心裏卻非常清楚,到底想不想,連自己也搞不大清楚。然而小野貓的誘惑往往不限於視覺上的衝擊,更多地是來自心靈的渴望和衝動。
南素琴、馬悅和付穎三個人相較之下,無論從外觀的形態來講,還是從內在的氣質而言,南素琴都更加具備小野貓的特征,柔美的曲線,乖張的性格,毫不掩飾的追求。對於野性的男人而言,南素琴的野性無疑更應該得到野性的追捧,
作為人本身的社會屬性,並不應該是放縱的,然而人畢竟不可避免地具有動物的屬性,而且人的動物屬性往往與人的社會屬性此消彼長。當社會屬性難以抑製內心的衝動,或者因寂寞而衍生的衝動的時候,動物屬性往往能占據上方。
在幹訓班的別的年輕人眼裏,或許覺得原小生是幸運的,幸運的是不用承受離開故土的寂寞和無聊,有林黛玉一樣的田曉蓉日日陪伴。但是鞋子合不合適,隻有腳清楚,田曉蓉的矜持和寡言少語,不時會讓原小生感覺,整天跟自己在一塊做伴的人兒,隻不過是從渺茫世界投射到人間的一個影子,虛幻且不真實。
如此一來,反而讓原小生更加思念有血有肉,放蕩不羈的南素琴了。原小生之所以會產生如此的想法,對付穎置之不理,關鍵還在於,在他的潛意識中,對付穎還是抵觸的,甚至不願意多在付穎的身上花上一點心思。這種內在的心思表現在現實的生活中,就是原小生絕對不會主動給付穎打電話。
農曆的正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公曆的三月五日,正是個小陽春的天氣,南素琴終於按耐不住對原小生的思念,出現在了晉侯區汽車站。
來之前,南素琴在自己開車還是搭車的問題上,做了很多次心理鬥爭。從她自己的角度而言,她更願意自己開車,一來是行動方便,二來是她非常清楚香車美女對於男人的誘惑。然而,當他考慮到原小生的意願的時候,漸漸就放棄了開車的念頭。畢竟這種做法過於招搖,可能會對原小生的內心造成壓力,最後還是決定搭車前往。
公共汽車上將近兩個小時的顛簸,讓南素琴在下車之後,馬上就覺得天旋地轉的難受。不過為了給原小生一個驚喜,她還是硬撐著,沒有給原小生打電話接站,又叫了輛麵的,直奔市委黨校而去。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原小生從教室出來,看到不遠處站的南素琴的時候,一向以“男兒有淚不輕彈”標榜的原小生,眼眶都有些濕潤了,遠遠地看著南素琴卻半天沒有往前邁出一步。
旅途的奔波,讓南素琴的頭發也有些散亂了,臉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給性格非常開朗的南素琴,徒增有幾分嫵媚的憔悴。
距離別,也就是半月有餘的光景,卻讓兩個人覺得恍惚如隔世一般,內心不由生出了幾分淒涼的激動。好像一下子陌生了起來,淡淡地相視而笑。
這跟南素琴剛來時準備的情景是完全背離的。南素琴來之前,已經對此次小別重逢做了細致的假設,擁抱、熱吻,甚至馬上找賓館開房上床,把該死的衣服全部脫光了,纏綿在一起,讓對方互有你我,不管何種方式都可以,任意原小生怎麽樣都行。
雖然這些汙七八糟的想法讓南素琴窩在被窩裏,臉上一陣陣的臊熱,還是忍不住渴望地去想,去思索,去細細地揣摩、推敲,這就跟抽了大煙一樣,明明知道那玩意是毒藥,卻經不起欲仙欲死的感覺的誘惑。
然而,田曉蓉並沒有因為南素琴的到來,而不能按時出現在原小生的身旁。田曉蓉婀娜地身姿停留在原小生的身旁,並跟原小生一起遠遠地望著南素琴的時候,南素琴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因為,出現在原小生身旁的人兒,實在連南素琴也有些自慚形穢,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世界上會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子,真的如傳說中的仙子一般的模樣,走路時輕移蓮步的神態,一雙含著幽怨眼睛,凝脂搬的皮膚,文雅的舉止……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幾乎已經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地步。
南素琴臉上的笑容就凝結在了臉上,望著田曉蓉,半天沒有做出一絲的反應。原小生往身旁看去,才發現田曉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旁,也意識到南素琴表情的變化,完全是因為田曉蓉,就對田曉蓉笑了笑,指了一下遠處的南素琴,介紹道:“我女朋友,南素琴,跟我在一個鄉鎮工作。”卻裝作沒有看見田曉蓉突然沉下去的臉色。
女人柔弱的天性,或許在任何時候,都隨時準備著認輸,卻在感情的爭奪戰中,從來都表現的勇往直前。
南素琴伸手將落在眼前的一縷劉海撚起來,夾在耳際,馬上換了一副盎然的笑容,歡快輕跑到原小生的身旁,一雙玉手早撒嬌地摟住了原小生的胳膊,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卻調皮地落在了田曉蓉的臉上。不過無論如何掩飾,終無法把內心的妒恨從眼神中抽出。
“小生,這位姐姐是誰啊?怎麽也不給我介紹一下。”南素琴嬌柔地站在原小生的身旁問道,還特意用了一個“姐姐”的稱呼,明白了是在向田曉蓉挑釁。
原小生就指了一下田曉蓉道:“田曉蓉,沂川縣……”說了半截卻說不下去了,突然發現自己除了知道田曉蓉這個名字之外,所了解的也僅僅是田曉蓉是從沂川過來的,連田曉蓉來培訓班之前是幹什麽的都不知道,而田曉蓉也從來沒有給自己提起過,心中不免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徒然對田曉蓉增加了幾分憎恨,也隻能將目光落在田曉蓉的臉上,笑了笑道:“還是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沂川縣人事局幹事。”田曉蓉冷冷地說完,對南素琴別扭地笑了一下,轉身對原小生道:“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說完,眼睛中含著怨恨,最後看了原小生一眼,轉身離去。
田曉蓉剛走開沒有幾步,原小生就感覺來自胳膊上的一陣鑽心疼痛,幾乎到了讓自己難以忍受地步,卻也不好甩開,就咧著嘴,抓住南素琴的手,討饒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說,你跟剛才那隻妖精到底是什麽關係?”南素琴杏眼圓瞪,逼問道,同時也放開了擰原小生胳膊的手。
原小生摸了摸被南素琴擰的生疼的胳膊,也隻好一副冤枉的表情,解釋道:“剛才不是已經給你說過了嗎,培訓班的同學。你也看見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至於這樣折磨自己的老公嗎。我就納了悶了,你為什麽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的親老公呢。”
“呸,少給我巧言令色,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是不招她,她會和跟屁蟲一樣纏著你嗎。”南素琴並不相信原小生的解釋。她也應該不相信,因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講,原小生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不過女人也有一個和男人相似而不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對男人容忍的限度。對於喜歡的男人的容忍,要遠大於不喜歡的男人的容忍。畢竟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女人天生是被動的,受保護的,對於一個男人的喜歡與不喜歡可以完全取決於內心的真實想法,而對於是否嫁給某一個男人,卻要從她自身的角度出發來判斷,是否值得嫁。這也許就是一個女人在完全不喜歡甚至討厭一個男人的情況下,最終卻能嫁給這個男人的原因。認為戀愛中的女人的智商是零的肯定是男人,女人絕不會這麽認為。她們會相信自己在戀愛中所做出的所有判斷和決定都是真實的、值得的,並且是可以托付終生的。當然,幸與不幸,又成了另外一回事。如果不幸了,便得出了男人的結論——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可是誰又能肯定男人的這種結論沒有狐狸吃葡萄的心態呢。
南素琴氣衝衝地罵完之後,就把臉撇到一邊,再也不說話了。原小生就知道,南素琴這是等自己哄她,本來不想走這種俗套,等一會南素琴自己也就好了,可畢竟人家專程來看自己,從情理上來講,也應該表現的熱情一些,就變著法地說了些好話,直到南素琴轉怒為喜,卻也把剛見麵時的激動心情說的索然無味了。
已是快一點的光景了,原小生覺得南素琴好不容易來一次,無論如何應該陪陪,就跑到陳雲生在黨校的臨時辦公室,想請個假,陳雲生卻不在辦公室。隻好又回了趟宿舍,問陳昊要了陳雲生的電話號碼,撥過去,說明了原因。陳雲生也寬宏地答應了。
南素琴高中畢業後,在晉侯區學過一年多時間的計算機,對晉侯區的情況倒比原小生清楚的多,領著原小生東轉西轉了一個下午,又在服裝城給買了兩件衣服,天色就漸漸黑了下來。
賓館是中午就找好了的,自然不會在市委招待所,就住在了黨校附近的一家賓館,條件倒也不錯,一般的夫妻標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