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涇渭明撥雲見日 5
原小生一邊點頭一邊道:“陳書記,請你放心,汾城的問題,我們一定會徹底調查清楚,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錯怪一個好人。”略作思慮,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問陳安國的私事,但是鑒於對案情判斷的需要,還是問道:“陳書記,你能給我說說你跟馬河川同誌的到底怎麽回事嗎?當然,如果涉及到你個人的隱私問題,我一定替你保密。這一點請你放心。”
原小生之所以要這麽說,是因為從剛才陳安國的表情中,原小生能夠體會到,陳安國內心的痛苦。那種痛苦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痛苦,肯定在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讓他這個縣委書記痛徹心扉的事情。
陳安國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好像在回憶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過了大約五六分鍾,才重重地歎了口氣,講了起來道:“其實我跟馬河川之間並沒有什麽私交。馬河川在去人大之前,是分管組織工作的縣委副書記,這一點你應該知道。那時候,我老婆是組織部黨建科科長。我也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我老婆有些不對勁,晚上總是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我雖然在政府這邊工作,但也知道黨政機關這攤子工作一般情況下不會那麽忙,除非是上麵有什麽重要領導來檢查工作。於是,我開始悄悄跟蹤老婆。結果就發現她跟馬河川……”
眼淚從眼眶中噴射而出,陳安國顯然已經說不下去了,捂著臉痛苦地哭了起來。
一個縣委書記的老婆竟然跟別人有染,這簡直是荒唐透頂的事情。原小生實在忍無可忍,拍案而起,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子彈的鑒定結果果然跟原小生預料的一樣,射擊者用的是一把裝了消音器的六四式手槍。作為一款老式警用手槍,這種手槍的威力十分有限,有效射程一般在五百米到八百米之間,裝了消音器之後其威力又會大打折扣。能用這樣一把槍穿透玻璃後,再射進閔豔紅的體內,距離一定不會很遠,除了對麵樓之外,就沒有更好的位置了。
然而,開槍的人到底會是誰呢?難道真的如程遠峰所言,是白玫瑰嗎?
如果真是白玫瑰所為,那她也有點太張狂了。關押閔豔紅的房間盡管一直是個秘密,但作為酒店的副總,白玫瑰應該非常清楚。而她的房間又正好跟關押閔豔紅的房間相對,槍擊閔豔紅之後,她自然而然就是最大的懷疑對象。作為一個精明的女人,她怎麽可能會把自己的行動,如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而且,閔豔紅遭槍擊後,白玫瑰並沒有做出多大的反應,還是跟平常一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個女人的心理素質難道真的就會這麽好嗎?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麽就剩下另外一種解釋了:對於此次槍擊事件,白玫瑰根本一無所知,隻是有人利用了她的房間。那麽這個人又會是誰呢?能夠自由進出白玫瑰房間,而又不被白玫瑰懷疑的人,肯定是跟她關係非常密切的人。那麽這個人會是誰呢?
難道是……陳安國?很顯然,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縣委書記陳安國跟白玫瑰的關係非同尋常,如果不出所料,兩個人應該是情人關係。
然而,陳安國畢竟是縣委書記,手裏怎麽會有警槍呢?即便是陳安國為了防身,給自己預備槍的話,也不會傻到預備一把警槍。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因為警槍一般都是有編號的,一旦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開了槍,很容易被查到槍的來源。順藤摸瓜,找到槍的出處,很快便能查到他這個縣委書記的頭上。畢竟他作為縣委書記,是沒有資格持槍的。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鑒定結果出來後,程遠峰雖然對原小生的判斷表示佩服,卻依然堅持要對白玫瑰進行抓捕。
程遠峰道:“這把六四式手槍,我已經查過了,是上世紀配發給地方警局的專用槍械中的一種,但因為年代久遠,檔案都交回了省廳槍械管理處,現在要查到出處非常困難,就算到省裏跑一趟,也未必能找到。因為上世紀槍支管理比較混亂,警槍遺失情況也很普遍。而目前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拘傳白玫瑰,一審便什麽都明白了。又何必費這個勁呢?”
原小生笑了笑反問道:“程局,我什麽時候告訴你,要查這把槍的出處了?”
程遠峰有些懵了,道:“既然你不查槍的出處,那你讓我鑒定子彈幹什麽?豈不是多此一舉?”
原小生並沒有回答程遠峰的問題,過了一會才悠悠似自言自語道:“既然他們已經跳出來了,那麽我們肯定離真相就已經不遠了。”
程遠峰不解問道:“什麽真相?”繞著原小生轉了一圈道:“原市長,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呢?汾城的問題明明白白,隻是我們找不到有力的證據罷了。我一說,你又要說我武斷了,很明顯,汾城問題的核心就是陳安國,如果能找到有力的證據,將陳安國抓起來,一切都會大白於天下。”
原小生攤開雙手道:“是啊,我也跟你有同感,可是證據呢?”停頓了一下,還是將陳安國給自己說的情況給程遠峰說了一遍,接著問道:“程局,你覺得這裏麵有沒有什麽蹊蹺?據他所說,他的老婆竟然跟馬河川有染。當時他是政府辦主任,馬河川是縣委副書記,他隻能忍。可現在他已經是縣委書記了,他為什麽還要忍。這似乎不合情理啊。我就不相信,他陳安國,就願意自己腦袋上閃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程遠峰卻一拍大腿哈哈笑了起來道:“我給你說原市長,先不管他陳安國的做法合不合情理,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又興奮道:“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兒,啊?腐敗分子之間,竟是這種齷蹉的事情。可見這個陳安國,為了謀權,連自己的老臉都不要了。要是哪一天,他發現自己的兒子也不是親生的,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要不哪天見了麵,我當麵問問他。看他怎麽說。”
原小生急忙做了個打住的動作,道:“你就別老年聊發少年狂了。陳安國畢竟是縣委書記,而且我向他保障過,替他保守秘密。你這麽一問,不是連我都賣了嗎?”
程遠峰不高興道:“替他保守秘密?虧你想的出來。你沒看過英國少年兒童十條宣言嗎?不保守壞人的秘密!”
原小生道:“你這說的都是哪兒跟哪兒呀。我是少年兒童嗎?我要遵守自己的承諾!”
程遠峰故意拉著臉道:“可你剛才已經給我說了啊?這又該這麽算?”
原小生知道自己中了程遠峰的圈套,自己如果再搬出少年兒童十條宣言來,他又要問你不是要遵守自己的承諾嗎,這便進了一個死循環怪圈,也不跟他辯解了,言歸正傳道:“廢話少說,說說馬強的情況吧。馬強怎麽樣了?有沒有交代點什麽?”
程遠峰似乎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道:“馬強還沒有審,不過趙東林這家夥恐怕是扛不住了。我建議今天晚上對他進行一次突審,相信肯定會大有收獲。”
原小生不解問道:“何以見得?是不是我跟陳安國的談話錄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程遠峰道:“不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是起到了空前的作用。自從我把那段談話錄音放給趙東林聽了之後,這兩天已經老實多了,也不胡鬧了。我分析這家夥是在做最後的心理鬥爭,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原小生相信程遠峰此次的分析應該沒錯。從馬水生、於德誌、劉方山,到最後的馬水成和陳秀琴,足以說明,這些人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同夥從來都沒有過同情和憐憫之心,從來都是該出手是就出手,絕不留半點情麵。所以,趙東林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陳安國一旦將他踢出去,就意味著他的結果恐怕隻有死路一條。就算是求生的本能,也會讓他做出明智的決定。
果然,當天晚上對趙東林的突審,進行的非常順利,原小生和程遠峰一坐在趙東林的麵前,趙東林就徹底軟了下來,卻提起了要求道:“原市長,程局長,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向你們交代,但是……我有兩點要求。”
原小生道:“好吧,你說吧,什麽要求。如果合情合理,我們當然可以答應你。”
趙東林這才道:“第一,必須絕對保障我的人身安全;第二,我現在交代問題也算是主動坦白,你們要對我寬大處理。這兩點要求,我想不過分吧。”
程遠峰卻一拍桌子道:“這還不過分,啊?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要求我們保障你的人身安全,早知現在何必當初?怎麽?現在不裝瘋賣傻了?想起交代問題了?早幹什麽去了?陳安國把你踢出局,知道害怕了?真是賤骨頭!”
原小生在桌子上敲了敲道:“哎哎哎,程局,趙書記能夠主動交代問題,就是重大立功表現。我們還是應該給他一次機會的嘛。”其實也是一處雙簧,又對趙東林道:“趙書記,你說,你說,你的這兩個條件並不過分,我們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