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漪進到大廳的時候,喬子炎正坐在桌子後麵,不緊不慢地玩著一副撲克牌,扔得滿桌都是,“美女,你的身手相當不錯,越來越叫我……和我的兄弟刮目相看。”他對湛清漪倒是不吝誇讚之詞,也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喬老大過獎了,我知道是喬老大叫他們對我手下留情,不然我有幾條命,也不夠瞧的。”湛清漪微微地喘息著,無聲苦笑。別看她有膽子闖風影總部,其實她很怵喬子炎,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不好對付。
“你倒知道自己的份量。”喬子炎皮笑肉不笑的,擺明了是在避重就輕。
湛清漪略一沉默,抻量著開口,“喬老大,我之前跟你說的話是真的,黎總真的答應不再追究程哥的事,你能不能---”
“不能,”喬子炎眉一挑,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傷了黎子陽的人就是程滄海,對不對?他有膽子傷人,就有本事承擔後果,道上的規矩大家都知道,血債血償,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話落他一揮手,兩名兄弟會意,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是去帶人無疑。
“喬老大!”湛清漪急了,臉色開始發白,“程哥他、他會一時莽撞,是他的錯,可你能不能……”這話要怎麽說?喬子炎連黎子陽的麵子都不賣,別人誰還壓製得了他?
“哈哈,”喬子炎嘲諷地笑,好像看到湛清漪著急,他就會很高興,“湛清漪,你真是笨得可以,你真以為憑你自己的功夫,就能從風影把人給帶走?”
湛清漪咬著牙看他,“我沒想跟喬老大你結怨,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麽不肯放過程哥!”盡管她一再聲明黎子陽的態度,可喬子炎根本就不聽,他如此執拗地想教訓程滄海,到底是為什麽?
“因為我高興。”喬子炎站起身來,手一揚,那副撲克牌撒了一地----動作很瀟灑。
你---
湛清漪不禁為之氣結,扭過臉去說不出話來,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無賴、更沒辦法回答的話了。
兩個人正僵持著,先前出去的兩個兄弟把程滄海給帶了上來,因為他被抓來時間還短,所以還沒受到什麽傷害,就是身上的衣服撕裂了一些,臉上也有幾塊淤青,估計是在反抗的時候被傷到的。
“清漪?”程滄海大吃一驚,都忘了掙紮,“你怎麽會在這裏?!”
湛清漪看了他一眼,眼神悲憤,氣不打一處來:我為什麽會在?還不是因為你!
喬子炎故做驚訝地“嘖”了兩聲,“美女,你不是急著要見他嗎,怎麽見了麵又不說話,什麽意思?”
湛清漪深吸一口氣,慢慢冷靜下去,“我來,是想跟喬老大講講道理的,不過我現在知道,你根本不講道理。”她這話說的還真是大膽,也不怕觸怒了喬子炎,讓場麵越發沒辦法收拾。
意外的是,喬子炎並不生氣,眼睛反而更亮了,“是,我是不講道理,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硬搶,還是求饒?他很有興趣知道,湛清漪的身手他很清楚,如果她要動硬的,雖然沒可能把程滄海給帶出去,但至少會把這裏攪和個天翻地覆,如果她求饒……說實話,他還真想看看,一向孤高清傲的湛清漪求饒起來是什麽樣子。
“既然喬老大不講道理,非要程哥血債血償,那我隻能等著替他收屍了。”湛清漪衝著他笑笑,說這話跟真的似的,也不怕有人聽了寒心。
事實上,程滄海一聽她這話,雖然沒有說什麽,身子卻是一震,看著她的眼神就叫“難以置信”---看來他說什麽都不會想到,湛清漪對他會如此絕情。
喬子炎也大為意外地看著她,差點說不出話來,“……呃,你風風火火地跑來,就為了替他收屍?我還以為,你是要代他受過。”其他兄弟們也是這樣想的吧,看他們那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吃驚,一個比一個覺得渾身發冷。
“我為什麽要代他受過?”湛清漪先所謂地揚了揚眉,“程哥做錯了事,本來就應該受罰,是黎總大發慈悲,不跟他計較,可他現在落在你手上,你替黎總討回來也是一樣,不然背著這樁債,程哥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安心。”
人家心裏是這樣想的嗎,她就在那邊長篇大論,都不看看所有人都傻了眼,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火星人。
程滄海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望:清漪,你真忍心說這話?!
“好!”短暫的沉默過後,喬子炎總算回過神來,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夠果敢,我喜歡!”
眾兄弟立刻開始“不懷好意”的笑,哈哈,老大看上的女人可不多,這個湛清漪卻偏偏是黎總的人,這回有好戲看啦。
湛清漪眼裏精光一閃,立刻打蛇隨棍上,“那,喬老大能不能看在我對了你口味的份上,給我個機會把人帶走?”這人,還真是會看時機,先把喬子炎的退路堵死,看他怎麽拒絕。
喬子炎一愣,突然笑了,“設套給我鑽?----好,我就給你個機會,”他一擺手,使了個眼色給嶽嵩,後者會意,得意地“奸笑”幾聲,帶著程滄海下去,他又回過頭來,眼裏是玩味的笑,“會玩牌嗎?”
對於程滄海傷心絕望的眼神,湛清漪隻當沒看到,眼睛一直看著喬子炎,“以前玩過,不怎麽精通。”
“不用很精通,”喬子炎心情大好,從桌上拿過一副新的牌來,“我們來賭一把,如果你贏了,就可以去救人。這樣,場子是我的,牌也是我的,玩法就由你來定。”
湛清漪咬唇沉默,到底還是伸手接過來拆開,手指一彈,把大王小王兩張牌彈到另一桌子上去,利落地洗了幾次,攤開在桌麵上,將所有牌翻過來,再翻過去,然後抬起頭,“那就來個最簡單的,你抽一張,我猜是什麽,說對了,我贏,說錯了,我輸。”
喬子炎摸了摸鼻子,有點兒摸不準湛清漪的心思,“你確定,這是最簡單的玩法?”要知道,這一副牌可有五十二張,就算剛才她看過一次,也沒可能在短短幾秒鍾之內記清所有的牌吧?
“喬老大請。”湛清漪伸了伸手,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眾兄弟們也紛紛起了好奇心,你推我擠地站在喬子炎身後看,個個興奮得臉通紅。
喬子炎想了想,慢慢伸出手,在攤開來的牌麵上虛空劃了兩劃,抽出來一張,按在了桌麵。
“紅心2。”湛清漪微一笑,瞬也不瞬地說道。
“那麽肯定?”喬子炎反問,把掌心下的牌翻過來,果然沒錯。
“耶!”兄弟們一時之間忘了自己的立場,大叫起來。
喬子炎手指點著那張牌,點了點頭,“世事無巧合,我知道你不是憑運氣,能不能說說,你怎麽猜到的,你真的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記得清所有的牌?”
“當然不是,”湛清漪搖頭,“事實上我的瞬間記憶並不好,就算再努力,也隻記得清十幾張,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張。”
是嗎?包括喬子炎在內的,所有風影的兄弟都對她的話表示懷疑,喬子炎甚至把所有牌都翻過來看了看,“可事實是,你猜中了很靠後的一張。”剛才他就是出於這樣的考量,才故意從很後麵抽了一張讓湛清漪來猜的。
“問題就在這裏,”湛清漪一笑,帶著很深的玄機,“大多數人的思維就是這樣的,他們都認為越是往後的越難以記住,所以,我剛才其實是從後麵的牌開始記的。”
什麽?喬子炎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她的邏輯,“你……不覺得這樣很冒險?”萬一他抽的是前麵的牌呢,她豈不是輸定了?
“我不是賭博高手,”湛清漪笑笑,“所以,既然是賭,就肯定有風險,何況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一幹兄弟全都有點傻眼,不知道是該佩服湛清漪的膽量,還是該嘲笑她的輕率。
喬子炎閉緊了嘴巴,足足三分鍾後才開口,“很好,湛清漪,這個救人的機會你是贏到了,不過,能不能把人救走,可就要憑你的真本事,請吧。”
他朝著裏麵一伸手,湛清漪眼神一凝,慢慢轉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