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漪這兩天心情特別煩躁,看宜卓律師事務所的每一個人都不順眼,好像他們都欠了她似的。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一些事,程滄海也沒再瞞她,這些年事務所的生意不景氣,員工們還要吃飯,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們就暗地裏以“月光石”為代號,專門接一些見不得人的單,為客人提供特殊服務,收受高額回報。
其實真要說起來,他們做的這些並不怎麽新鮮,就是類似於私家偵探所做的那些事一樣,隻不過有時候會比他們還要下作,比如像上次傲家兄妹接的生意一樣,為了陷害別人,傲立雪不惜脫光衣服躺在那個男人身邊,以拍得讓客戶滿意的照片。
得知這些之後,湛清漪簡直就欲哭無淚!早知道是這樣,她又何必把應該五年完成的學業放到三年內完成,急著回國來?
“清漪。”
傲立鶴在一邊偷偷注意她很好大一會了,見她一直在發呆,就小心地過去輕聲叫她。
湛清漪一下回神,冷冷看了他一眼,“有事?”
不管怎麽說,是傲家兄妹害得她失身於黎子陽的,她對他們兩個,尤其是對傲立鶴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簡直叫他受不了。
其實她也沒對他怎麽樣,不罵他,不打他,就是不理他。
對傲立鶴來說,這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叫他沒有辦法忍受。他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湛清漪對他而言,就是有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她的這份冰冷和對他的排斥,讓他連自殺的心都有。
“我……我想請你原諒,我---”
“不必了,”湛清漪兩隻眼睛盯著電腦屏幕,麵無表情,“你有你做事的原則,沒必要跟我交代什麽。”
“清漪,你別這樣---”
“那你想我怎麽樣?!”湛清漪終於火了,忽一下站起來對著他大吼,眼睛裏像是要噴出火來,“你說啊,你想我怎麽樣?!”
傲立鶴被她的氣勢給嚇到,脖子一縮,臉都綠了,“我、我---”
他想她像從前一樣對他笑,像從前一樣叫他一聲立鶴,有什麽事也會找他商量,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可是,還有可能嗎?
不過,因為並不知道湛清漪被迫失身於黎子陽的事,所以在他看來,湛清漪氣他隻是因為他們做的那些不好的事,如果她生氣,大不了以後他們不做就是了。
周圍員工們一見她發火,都不想傲立鶴太下不來台,紛紛上來勸解:
“清漪,有話好好說,你發那麽大火做什麽?”
“就是啊,立鶴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說開了就沒事了,啊?”
“你看立鶴都那麽誠心向你認錯,沒什麽大不了的,就原諒他吧,好不好?”
傲立鶴臉上陣紅陣白,當著大家夥的麵被湛清漪這樣吼,他也覺得挺沒有麵子的。
湛清漪咬著牙看他,他們的勸說她就跟沒聽到似的。
他們哪裏知道她心裏的苦,說再多也沒用。
外麵這一吵嚷,程滄海哪裏還沉得住氣,拉開門出來,一直過去拉住湛清漪的手,拖著她就走,“你跟我進來,沒事了,你們都去做事。”
湛清漪也沒掙紮,跟著他進了辦公室,突然又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
“清漪,你這兩天總是無緣無故發脾氣,到底怎麽了?”
程滄海皺著眉頭看著她倔強的背影,心裏有隱隱的不安。
湛清漪的脾性他最清楚,無論有天大的事,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暴躁,失去冷靜。
換句話說,她一定遇上了無法解決的事,又不願意對他們說,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沒事,”湛清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程哥,你別管我了。”
被黎子陽欺負到那種地步,她不可能沒事。
不過她心裏很清楚,就算把自己失身的事告訴程滄海,除了讓他陪著她一起難堪以外,事實不會有任何改變。
萬一他衝動起來找上黎子陽,再惹到他,事情就更沒辦法善了了。
“清漪,”程滄海抓住她的胳膊一拽,強迫她麵對他,“你自己說,你這兩天都成什麽樣子了,還說沒事?你……就真覺得我們很髒嗎?”
他眼裏的沉痛那麽明顯,湛清漪都不忍心看他。
“不,程哥,你別這樣說,”湛清漪痛苦地咬了咬嘴唇,“我……我隻是擔心,你們如果再繼續做那種事,早晚會吃虧的。”
就算他們再會隱藏又如何,那些在他們手上吃了虧的人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到時候如果他們存心報複,宜卓會讓那些人給拆了的。
黎子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盡管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查到宜卓頭上來的。
程滄海沉默一下,“你說的對,我這兩天仔細想過了,以後不再接單,就算有什麽不好的後果,都由我們來承擔,不會把你牽扯進來的。”
不牽扯我?
太晚了!
湛清漪頓時覺得渾身無力,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哀幾乎要把她給淹沒!
做了錯事的人明明是他們,她卻是第一個受到懲罰的人,天下還有比這更沒滑稽的事嗎?
如果他們早能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的意思,當初是不是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從程滄海的辦公室出來,湛清漪頭腦裏還是一片混沌,沒辦法做事。
“叮鈴鈴----”
她正掐著兩邊太陽穴,以減輕腦子裏的疼痛,電話鈴突然響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接了起來,“你好,宜卓律師事務所,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不溫不火的聲音傳過來,“黎子陽。”
他?
湛清漪一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匆匆看一眼周圍,沒人注意到這邊,她立刻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踱出門去,“你怎麽知道這邊的電話?”
這話一問出來,她立刻就知道是句廢話,黎子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查到宜卓的一切,怎麽可能連個電話都查不到。
“這問題真沒水準,”黎子陽似乎笑了笑,“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怎麽樣?”
他這是什麽意思?說的像要跟湛清漪約會似的,都不想想那時候他是怎麽對待人家的。
湛清漪想都不想就冷冷拒絕,“沒空!黎總,麻煩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你聽明白了嗎?!”
難道他給她的羞辱還不夠嗎,她又不是笨蛋,怎麽可能主動送上門去。
“那個快遞是你寄給我的,是嗎?”
被拒絕在意料之中,黎子陽也不生氣,他有足夠的耐心陪湛清漪把這個遊戲玩下去。
昨天他收到一個小包裹,裏麵是他被偷拍的那張照片,還有一封簡短的信,大意就是說把照片還給他,然後彼此再不相幹。
“是,照片隻有那一張,現在還給你了,以後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就算傲家兄妹偷、拍他,是他們不對,但這一切都是個誤會,而她也替他們付出了代價,應該說誰都不欠誰了吧?
“我怎麽知道照片隻有這一張,也許你們還留了後手呢?”
黎子陽這話雖然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但不可否認的,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畢竟如果宜卓想要借此機會敲詐黎子陽,反正底片在他們手上,想洗多少張就洗多少張唄。
“真的隻有這一張,你相信我!”
湛清漪急得臉都漲得通紅,很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早知道黎子陽會這麽想,她何必多此一舉。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黎子陽不緊不慢地拋出這句話,湛清漪一下就說不出話來:
沒錯,她跟他之間正水火不容,她也恨他恨得要死,憑什麽要人家相信她的話?
“不過,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黎子陽根本不聽她說什麽,仿佛這一切的主控權永遠在他手裏,“你有東西在我這邊。”
“你說---”
湛清漪暗吃一驚,陡然想起黎子陽把她擄去的那天晚上,脫、光她的衣服,為她拍的照片---
“把照片還我!”
她有些氣急敗壞地大叫,引來過往行人紛紛側目看她,大概以為她神經有問題吧。
“好啊,”黎子陽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笑意,“我現在在塘心小區,想要照片,自己過來拿。”
話一說完,他立刻掛了電話,篤定湛清漪一定會去似的。
“黎---”耳朵裏傳來“嘟-嘟—”的掛機聲,湛清漪喃喃咒罵一聲,“天殺的黎子陽,塘心小區那麽大,我怎麽知道你在哪裏?!”
塘心小區是星辰國際集團下屬的華城房地產公司開發建設的高級住宅區,都是一百六十平米以上的大戶型,也就是像黎子陽這樣身家的人才住的起。
像湛清漪這種平民百姓,如果沒有必要,是連去都不會去的----她怕在裏麵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