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雨交加,閃電破空。
福至舉著傘很吃力地向前走著,路上濕滑泥濘,四周還沒個路燈。驀地,一陣大風刮過,福至的傘被風掀翻,整個倒扣在地,而福至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因為走著一段路,已經不知道被大風掀翻幾回傘了。
她緊了緊領口,又撿起傘,雙手握著,頂著風向前走。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中旬,福至穿著了身比較厚實的大衣走在雨中,走著走著,就聽到傘上有輕微的“劈裏啪啦”聲,於是撇開傘一看,雨沒有減小,倒是夾雜著小冰粒,她撅撅嘴抱怨一聲,“我的媽呀,突然雨夾雪!我怎麽這麽倒黴!”
那也沒辦法,距離回家還有一段小路呢!
說來今天也倒黴,要說哪天核對上學期成績報表不好,非要今天核對,今天核對也就算了,偏偏讓福至發現自己上學期得了個末等獎學金,不多,就一百塊,但是蒼蠅在少也是肉啊!福至就等著學委核對之後將獎學金給她。
這一等就多等了三個小時,五點放學,八點才從學校出來,她不是沒聽天氣預報,本來慶幸自己帶了傘,這可倒好,風雨雪交加的,自己就跟沒帶一樣。
她根本不苛求龍香能出來接她一下,就那個霸道的樣子,就算他勉強答應了,也不會說什麽好話,到頭來倒黴的永遠是自己,甚至都可以想象的到,他趾高氣揚地舉著傘,說:“蠢貨,你還能再蠢點嗎!”
呃呃,有誰願意天生被叫蠢貨啊!
冷風一吹,福至打了個哆嗦,然後繼續向前走,沒走幾步,就看自己的手已經凍得發紅,差點連雨傘都拿不住,於是她往回拽拽雨傘,又重新舉上,四周沒幾個人在走動,也是呢,大晚上,又是這樣糟糕的天氣,會有人走動就怪了。
福至想著,轉身準備抄近路回家,她拐進一個小胡同裏;福至很少走這條路,因為這胡同裏住著的都是些收垃圾的老婆,她們很喜歡把收來的垃圾隨處堆放,所以福至不喜歡走著條路,尤其還是在黑漆漆的夜裏,難免一腳沒走好,踩上垃圾,福至不得淚流滿麵。
可是僅是不同往日,不想過馬路被車輛濺一身泥點子,就隻要走吧。
福至歎息一聲,擺出舍生取義狀,邁開了步子。
走了一會兒發現走到頭了,竟然是條死路,對麵的牆壁就這麽在福至的眼前,這讓福至不禁皺眉,不能走錯了吧,可要是沒走錯,小胡同應該是直通過去的啊。福至摸著已經在滴水的頭發,四處看看,並沒有看到有什麽堆放的垃圾,於是心中痛苦,可能真的走錯了。
“這該死的牆!”
福至咒罵了一句,這種鬼天氣,本來就夠讓人撓頭的了,自己竟然走錯路,其實走錯路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都走了二十分鍾了,以為前麵就可以出去時,才發現原來前麵是個死胡同時,才更讓人討厭。
“轟隆”
福至嚇得縮縮脖子,雷聲震耳欲聾,天邊劃過的閃電好似把天空劈開一般。
她認命地往回走,驀地,感覺雨傘突然沉了一下,她以為是走到了排水的管子下麵,於是往旁邊挪挪,可是雨傘的重量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重。
她開始想到了更倒黴的事情,不會掛上了被風掛斷的樹枝吧?
福至開始了她一百八十度的大甩,反正四周沒人,也不用太顧及形象,其實自己根本沒形象可言。
我甩,我甩,我甩甩甩!
就不信倒黴樹杈樹枝的吧不掉下去。
重新舉正傘後,頓時覺得輕快不少,於是勾著兩隻“一線天”的小眼往上挑,能在大雨天還這麽發瘋的,恐怕也就剩福至一人了。
“噠”
沒走幾步,福至感覺傘又重了起來,而且除了那細碎的冰裂砸在傘上發出“啪嗒”聲以外,還有一種聲音,就是相對遲緩,但是也很有規律的“噠”聲,有點像木頭敲擊的聲音。
大雪粒?!
走出胡同向大馬路走去,這時候已經有了路燈,每隔十米有一個,燈光昏黃,卻將雪粒照的鋥亮,此時雨終於有變小的趨勢,地上也出現了一層薄薄的白色,踩上去沒啥感覺,但卻有一種認知,冬天到了。
“噠”
又是一聲,福至聽著,繼而是“噠噠噠”一連三聲,福至等待著,按道理說,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傘上,總會順著延兒掉下來的,於是福至站定。
一滴,兩滴,三滴……被昏黃的燈光照的有些發暗,但還是足以說明,那落在地上的是紅色的液體,正一點點被雪粒吸收著擴散。
“我的傘真的這麽老了嗎?都掉色了?”
福至喃喃自語的同時又是一連三聲,“噠噠噠”。
等了一小會兒,依舊是三滴紅色液體從自己的小紅傘上滴落,福至開始有不好的預感,她雙手握著傘柄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每一滴紅色落地雪地中就能映出一條紅色,細長的道道,讓福至不敢邁過去。
“這……這是……”
緊接著,“噠噠噠”的三聲越來越多,越來越急,福至的傘邊開始溢出紅色腥臭的液體,她感覺四周根本不是在下雨下雪,而是在下血!
福至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不敢邁步,也不敢扔掉傘,因為她怕看見自己的傘上有什麽東西,脊背不自覺的僵直,騰出一隻手,摩挲著口袋中的手機,想打電話給龍香,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害怕還是自己的手被凍得沒知覺了,一下子沒拿住手機,就看著那小巧的棕色摔出一米開外。
她差一點就要邁步過去撿了,連腳都抬了起來,但是沒有落下。
因為……她看到剛才滴落的那些血滴,滲著白雪化作一條條,在自己的麵前地麵上,拚湊成一個“死”字。
“誰來……誰來救救我……”
城市的馬路邊,福至舉著傘無措地站著。
與此同時,福至的家中,龍香開始躺著閉目凝神,好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麽,驀地起身,他穿著白色的線衣,寬鬆地露出雪白的半個肩膀。
“是夜鬼……”龍香起身,拍了拍還睡得朦朧的屋屋,道:“看好家,我出去一下。”
而另一邊,小區的火柴店裏,一個大約隻有八九歲模樣的男孩兒端著一杯清茶走到帶著大簷帽的夏春來身邊,這男孩兒長的清秀,唇紅齒白,一雙小手嫩白嫩白,他捧著茶杯,輕輕吹了口熱氣,很乖巧地奉上,“師傅,請喝茶。”
夏春來結果茶杯,手一抖,茶杯瞬間落地摔碎,濺了一地的水花。
“夜鬼!?”他抓起衣服就走,臨走時還喊了一句,“弄台,好好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