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喘息著,奔跑著,來到學校的另一個拐角,那裏旁邊是一個女廁所,裏麵響著“涔涔”的水聲。
剛才福至在鏡子裏看到了背後的鄭閱川抬起一隻手,刮花了自己的臉,血就順著那慘白的麵容上流下來,不是一縷,是很多條,幾乎每一條都順著頭皮流下來。
他要幹什麽?故意嚇自己嗎?
“鄭閱川……”福至嚐試著喊了一聲。
果然感覺後背輕鬆不少,鄭閱川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麵容良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你到底要幹什麽?”
福至說著這話的時候是一直在往後退,她很怕,很怕鄭閱川露出恐怖的一麵,或者殺了自己。
“我隻是想要報仇而已,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福至第一次聽見一隻鬼說自己是好人,難免叫人有點想笑,可是福至笑不出來。
“可是這些人都沒有害過你啊!聽說如果死了再作惡,會投不到好胎的。”
“我不在乎!我們承載著怨氣,已經放棄了投胎的機會!如果可以報仇的話,我寧願之後暴曬在陽光之下,我恨這所學校,我死在這學校之內,我沒有走出去,我的理想,我的人生全毀在了校園裏……”
福至現在有點理解,或許“教導主任”這個名詞隻是個借口,他們死在學校,年年如一日地看著學校,看著莘莘學子走出校園,完成夢想,他們嫉妒,怨恨。
因為他們也是懷著那樣的情感而踏進來的,卻沒有走出去。
“下輩子,下輩子一定會完成你的想法不是嗎?”
“你什麽都不懂。”鄭閱川衝著福至笑了笑,然後雙手搭在福至的肩上,“你要是阻止我,我就先殺了你。”
鄭閱川在福至的麵前,就那樣輕盈地走著,而後消失。
福至雙目直直地盯著那個方向,然後聽到細小的聲音,是那種密密麻麻而又清晰的聲音。
“竟然把我推下來,哼!”
“再去就好了嘛!嘻嘻……嘻嘻!”
“哎呀哎呀,社長去了,我們找別人就好了嘛!”
福至沒有看到什麽從眼前走過,隻感覺一陣陰風和那些許的聲音。
推下來?!什麽推下來?一些想法在福至的腦海中形成,她立即以飛快的速度穿梭於教學樓當中,她們說的是寧箏吧,一定是寧箏,剛才是自己將寧箏背上的鬼弄下來的,她們還想去!
福至體力很差,一跑起來就氣喘籲籲的,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寧箏。
雖然平時和寧箏小打小鬧大打大鬧都有的是,但是不代表可以在自己十分熟知的條件下被女鬼害死!
最後福至想到了一個地方,學校的天台,平時寧箏很喜歡在那裏吹風。
其實寧箏還真的在那,本來好端端的想聽課,誰知道福至拉著人家就走,自己的體格和福至的體格怎麽比,當然隻有拽著走的份兒,可是沒想到福至發神經,摔了化妝鏡自己跑走,已然都逃課了,幹脆在樓上吹吹風。
寧箏吹著風,雙手撐著四周的圍欄,看著下麵小了一圈的人在操場上來回跑動。
而她的身後,是揉著自己淩亂亞麻色短發的鄭閱川。
寧箏縷著發絲,正在欣賞秋風的涼爽,驀地感覺手腕一痛,整個人都向前跌了下去,而前麵是大約一米高的欄杆,欄杆之外就是七樓的房簷,寧箏似乎隻感覺天旋地轉一下,就莫名地擠下欄杆,身旁是原來涼爽,而現在呼嘯的風。
寧箏驚嚇,一隻手拽住房簷,整個身子都懸在空中。
操場上開始聚集了人,有的報警有的給寧箏鼓勁兒,說著“抓住啦”之類的話。
福至推開天台的門時,什麽都沒看到,卻能聽到操場人的叫喊,她撐著欄杆向下看,就見寧箏在距離福至一米的距離懸著。
“寧箏!”
“福至……我快抓不住了……”
福至慌神,“不不,你一定要抓住!”
“不是……腳好沉啊……”
福至又向下探頭,看著寧箏的腳踝上竟然被一雙白皙的手抓住,鄭閱川笑著往下拽寧箏的腿,讓寧箏不得不手指使不上力,還一個勁兒的往下挪。
福至欲伸手,可是無論怎樣,這距離一米的長度也是夠不到寧箏的手。
現在怎麽辦?!要是龍香在這裏就好了,也不對,白天的龍香不會法術,福至第一次這麽渴望著夜晚龍香的出現。
“你再堅持一下,警察快來了。”
不遠處警車的聲音已經漸進,可是寧箏拉著房簷的手也想當吃力,福至急的沒辦法,自己跳出護欄,並一隻手伸向寧箏,另一隻手拽著護欄。
“來,給我另一隻手。”
寧箏艱難地將另一隻手挪向福至,就在抓住福至的那一瞬間,福至感覺自己的背部中了一下,她回頭,便見到那長發的女鬼壓在自己的背上,並用銀鈴般的聲音說著:“嘻嘻……你放手,放手的話,我就不壓著你。”
福至在邊緣踉蹌了一下,又抓緊了護欄,也並不理那女鬼的話。
“呃!好沉,我感覺我的腳好沉。”
“堅持啊!再堅持一會兒。”
底下的警察已經到來,從車子上拿出一個很大很大的白墊子,可是七樓距離地麵真是太高了,就算這樣,寧箏掉下去也依然不行,就在警察們也急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寧箏扒著房簷的那隻手已經鬆了。
“不行了。”
福至這才切身的感覺到,寧箏的身體承受了多大的重力,因為福至一隻手已經無法拽住寧箏,手指一點點地脫離寧箏的手,而自己的後背還承受著莫大的重力,這讓福至差點直不起腰。
“寧箏,你再往上抓點!”
“不行了……”
手指與手指撒開的一瞬間,寧箏和福至一同尖叫。
“啊!”
那一瞬間,福至聽到自己背上那女鬼的嗤笑,然後自己的身體立即輕鬆了不少,她看著那女鬼亦是直下,到達人群多的地方去。
福至再也抑製不住,大喊一聲:“寧箏!”
此刻的福至依然還保持著一隻手抓著護欄,一隻手向前伸的動作,耳邊是“呼呼”的秋風,顯得異常刺耳,吹得福至全身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