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迷中,福至隻感覺自己頭痛欲裂,蒙蒙中看到房子的布局沒有變化,四處看看,也沒有看到寧箏和那個穿大紅嫁衣的女鬼,於是起身。
“奇怪,都跑哪去了?”
轉轉身子扭扭脖子,回頭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那個躺倒在地上的人怎麽這麽麵熟?
咦,不就是自己!
那那那,這是?自己現在這樣是什麽狀況?
自己死了嗎?這難道就是死後的靈魂出竅?!
正在這擔心的福至,聽到二樓盡頭傳來尖細的聲音。
“咦咦咦……啊啊啊……”那是聲尖細嗓音,清脆玲瓏,福至聽出來明顯是在練音,然後扒頭看了看。
那是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甩著水袖,左腳輕輕向前一邁,右腳緊跟著在側邊一滑然後微蹲,手變蘭花指狀,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上方,說了句:“夫君!”末尾帶著挑音,福至不是行家,也知道她唱的不錯。
原來是在唱戲啊!福至剛開始還以為是碰到女鬼呢!
等一下,同樣的大紅嫁衣,同樣的尖細嗓音,這難道是……那女鬼生前的樣貌?看那彎彎柳葉眉,大大杏核眼,英挺小巧的鼻梁,這女人生前真是好看呢!那自己怎麽會看到這樣的景象?自己可是十幾年後的人啊!
這時幾個女傭上樓叫她下去吃飯,說著什麽,“夫人,該歇一歇了,今天廚子做了您愛吃的菜。”
那女人沒有理會傭人,繼而左腳又邁出一個步子,嘴裏哼著:“鏘鏘嘚…..鏘鏘嘚……”然後向著另一方無人的地方作了個揖,傭人勸說了幾句無果,便也下樓去了。
福至在走廊裏來回踱步,她現在不關心那個女人,而是在擔心自己,自己是一時間摔得靈魂出竅了呢,還是真的死了,所以靈魂才出來的,一想到後一種可能,福至就有種想哭的衝動,自己才二十歲啊,就這麽要不朽了?!
反正她現在就是一魂兒,也沒人看的見得她,索性她就在寬敞的地方徘徊,麵前就是那個穿大紅嫁衣的女人,她也看不見福至,就反複那麽幾個動作啊,看的福至後來都有些想笑了。
可是突然,這女人快速從福至眼前跑走,跑進傻子的臥室,福至也跟著過去,走到門口就見她轉過身對著還在搖籃裏熟睡的孩子嫣然一笑,就縱身躍下。
“喂!不要啊!”
可是福至乃是一介魂魄,她哪裏聽得見,就算聽見了又怎樣!
福至跑過去扒著窗戶看,就看到那麽一個血肉模糊的場景,她的整個頭都陷入脖腔裏,血流不止,唯有下巴和嘴還露在外麵,而且,她臨死前還保持著微笑,所以在頭陷進脖腔裏隻露出嘴巴時,也還帶著那抹笑意。
“嘔……”
福至忍不住想吐!
然後就聽傭人們喊:“夫人跳樓啦!”
最先衝出來的是張老爺,他神色緊張,立即抱起已經摔成那樣的張夫人,說:“快,快請醫生!”
都摔成那樣了,這無論如何也救不活的啊!
福至隻感覺腦地裏傳來陣陣眩暈,再一睜眼就聽到一聲低吼:“放屁!”
緊接著是辯解聲:“張老爺,張夫人真的……沒救了……我盡力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張老爺請節哀,要不要我打電話讓人把……夫人抬走?”
“我想再看看我夫人,你先走吧……畢竟這麽多年了,我們養育四個兒女,她就一下子……哎,都怪我在她生產後沒有好好陪她,害她得了產後抑鬱症。”他一邊說著一邊哽咽,可是在福至聽來,心中火苗猛竄,不是這樣子的,如果傻子說的是真話,那麽這個道貌岸然的張老爺到現在還在演戲!
她看到從臥室出來的醫生,然後她也走到臥室,她真的不忍再看張夫人,可是她想揍這個張老爺!
就在醫生走後不久,張老爺先是出去了一趟,給傭人放假三天,連司機和門衛也大發了,說要自己和已故的夫人靜一靜,然後緊鎖別墅的大門,福至從樓上看去,那三個子女好像都不在,張老爺究竟要幹什麽?!
張老爺去廚房拿了兩把刀,一把菜刀,一把剔豬骨頭的大刀,福至想不出他究竟要幹什麽,看著他上樓,看著他走回臥室,隻聽“咚”的一聲,鮮血四濺。
“你這個婊子,為什麽不找塊地方自己死去,還要死在張家,晦氣,晦氣!”
他在幹什麽!他竟然一刀一刀剁在張夫人的屍體上,一刀,兩刀……無數刀!他全身都濺了血,血使他的麵部變得猙獰。
然後又拿出剔骨刀開始在她的身上切,一邊切一邊喊:“死啊,死啊!我讓你死也不得安生,還有臉活著,還有臉生下那個雜種,你應該陪完那個男人就去死!”
張老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福至已經看不下去,畫麵又一轉,她還未醒過神兒來的時候,便又聽到張老爺說話,“哎,我對不起你們的母親,一會兒你們的母親就要上路了,快,吃口餃子送個行吧……”
棺材就擺在大廳的正中央,對於九十年代初,還是有不少大戶人家采取送葬,而不是放到火葬場去燒,福至忍不住走過去,從棺材蓋的縫隙中看到裏麵隻有一件大紅嫁衣,沒有什麽屍體,沒有什麽張夫人!
隻聽大表哥說:“這餃子的餡兒……好怪啊……”
福至立即全身發麻,難道,難道……張老爺把張夫人的肉剁成餡兒然後給他的孩子吃?!
福至忍不住後退兩步,腳被凳子拌了一下,整個“人”就朝著後麵摔去,這一摔突然感覺腦袋一痛,繼而聽到那痞痞的聲音,“回魂了!”
“蹭”地起身,寧箏嚇得全身顫抖,鼻涕眼淚一大把,看到福至醒來一下子撲了上去,“你可算醒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不知道,剛才都沒呼吸,嚇死我了……嗚嗚,這張家別墅是我帶你來的,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我……”
“呃,淡定,你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福至感覺腦門火辣辣的疼,回頭看到龍香笑嘻嘻地眨著那雙倒吊的貓眼,“別看我,我要是不使勁兒,你回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