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安宜猛地站了起來,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顫抖著,臉色也忽而變得慘白。聞人暖手中的咖啡杯“咣當”一聲落在桌麵上,盛有半杯咖啡的杯子側翻,濃香的咖啡流淌下去,落在地毯上,聞人暖的裙子上。她什麽都不顧,拉住安宜的手問:“怎麽了?澤怎麽了?”
電話那頭,還有陳管家不斷問她在哪裏的聲音。安宜顫抖著唇,看著聞人暖哽咽道:“陳管家說……說歐澤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
“什麽?”聞人暖的麵色一沉,驀地朝外頭衝出去。
“暖暖!”安宜也將錢丟在桌上,忙跟著出去。
聞人暖的車速極快,安宜提心吊膽地坐在她邊上,她是想要聞人暖開得慢一點兒,但是她也擔心著歐澤的情況,那句話硬是說不出來。
到了醫院門口,來不及停車,隻將車子丟在醫院大門口,聞人暖就和安宜匆匆地跑進去。
晚上,醫院過道裏安靜得很,衝進去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陳管家的聲音。安宜回頭看了一眼,見陳管家也急急地跑進來,安宜忙問:“陽陽呢?”
陳管家擦了把汗,喘著氣說:“沒告訴小少爺呢,他已經睡下了。我也是冷醫生打了電話來才知道的,這……這可怎麽辦?”
聞人暖已經哭起來,也不敢逗留,直直地朝手術室的方向衝去。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在外頭等的人都焦急不已,安宜更是坐立不安,咬著唇。聞人暖拉著她,急著說:“怎麽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
安宜顫抖著抱著她:“別急,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歐澤那麽好的人,怎麽會出事?
對了,上次他也出過車禍的,不過是虛驚一場啊,不是嗎?
在心裏不斷地安慰著,可是渾身還是抑製不住地顫抖。
這一場手術也不知道到底做了多久,安宜隻覺得仿佛像是過了半個世紀,她隻知道那盞手術燈滅了的時候,她的手腳都已經冰冷了。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聞人暖猛地衝上去,冷非競從裏麵出來。碩大的口罩遮去了他大半張臉,安宜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見他的眼睛低垂著,隱約中竟泛著點滴的晶瑩。
安宜也不知道怎麽的,心頭猛地一顫,腳下的步子卻是怎麽也邁不開。
“非競,他怎麽樣?非競,他沒事嗎?”聞人暖猛地抓住了冷非競的衣袖,哭著問。
冷非競的身體一顫,抬眸看了看,見安宜和陳管家也在,他緩緩抬手,將口罩從臉上摘下來。所有人都看見他口罩下那淚流滿麵的臉,驀地低下頭,他的牙關緊咬,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身後,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手術床被緩緩地推出來,那塊白布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床上人的臉……
“澤——”聞人暖驚叫一聲,然後身子一軟,直直地倒下去。
“暖暖!”冷非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身子,醫生和護士都急急地跑過去查探昏倒的聞人暖。
一側的陳管家也忍不住哭起來,目光定定地落在麵前的那張手術床上。安宜的心跳得飛快,她拚命搖著頭,不可能,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
大步衝上去,伸手過去的時候,又猛地怔住了。
指尖止不住地顫抖,她突然很害怕去揭開麵前的那塊布,害怕看見被遮在下麵的那張熟悉的臉。
聞人暖已經讓人送去了病房,冷非競悄然走到安宜的身後,試了試,才伸手扶住了她的雙肩:“安宜……”
他的聲音嘶啞,很低很低地叫她。
安宜到底忍不住哭出來,雙腿顫抖著,再是站不住。冷非競扶住她,哽咽著:“對不起,安宜,對不起……”
捂著嘴哭,她知道不怪冷非競,他是歐澤的好朋友,歐澤出事他是最不願看到的。艱難地搖頭,麵前有護士過來,欲將歐澤推走。
安宜卻是猛地反應過來,撲上前攔著:“不要!”
“安宜,不要這樣!”
她拚命搖頭:“別……別去太平間,他不喜歡醫院的藥水味……陳管家,送少爺回家……”一字一句說得就像是滴血般疼痛。
陳管家應著,抹著眼淚跟著上前。
冷非競扶住安宜緩步跟在後麵,安宜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抓住了冷非競的手,顫聲問:“肇事者是誰?”
“安宜……”
“告訴我是誰!”不是說車禍嗎?到底是誰撞了他的車子!
冷非競的眼睛紅得厲害,他的嘴唇顫抖著,半晌,才說:“沒有肇事者。”
吃驚地看著他,安宜搖頭:“你……你胡說!”
“安宜,我沒有胡說!”
“沒有?沒有他怎麽會出事?他做事一向謹慎,不可能會出事!”
“安宜,是……是……”他咬著牙,半晌,才說,“他的死不是因為車禍,是因為他發病,所以車子才會衝進路邊的花壇裏!”
冷非競的話,說得安宜整個人都僵住了。
腳步也站住了,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眼淚不斷地湧出來,一遍一遍地模糊了眼眶,她伸手揪住了冷非競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你不是說他的病好了嗎?你不是說他的病是你主刀的嗎?冷非競,你到底隱瞞了我們多少事情!”一番話吼出來,她再是站不住,雙腿一軟就滑下去。
“安宜!”冷非競將她扶住,目光不敢與她對視,聲音也低下去,“是,我是隱瞞了你一些事……”
“那次我接到M國醫院來的消息,說已經找到匹配的心髒。正好他的身體也算穩定,我馬上趕去了M國給他準備手術。可是,在手術過程中,我們才發現那顆心髒竟然有問題!我沒有辦法,那場手術根本就繼續不下去……”
安宜震驚得不行,撐大了眼睛看著他,她整個人顫抖不已:“你是說……說……”
“是。”他的雙眼一合,“他根本沒有動手術,我不過是將他劃開的傷口重新縫合了起來而已!”
“為什麽?冷非競,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