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歐澤坐在安宜床前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安宜聽得出,雖然她說不怪他,但是在歐澤的心裏,還是覺得放不下。覺得造成今天的一切與自己的一意孤行有關。後天天色晚了,冷非競勸著他回房去休息,安宜也勸著,他不得已才起身回房了。
冷非競送了他回去之後又回來,他動了唇,原本是想問賴祁俊對安宜做的那些事,不過話置唇邊,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他還記得那時候,他想管安宜的事,安宜卻說,不必他管。此刻,他心裏倒是氣憤起來,為什麽他到現在也充其量不過是安宜丈夫是朋友,而不再是更進一步的關係?否則,他又怎麽會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心下正是懊惱,卻聽安宜開了口:“冷醫生。”
一句話,叫冷非競猛地回了神,他上了前:“你也早點休息吧,我今日,會留在歐公館,有什麽事,陳管家會來告訴我。”說著,轉了身。
安宜卻又叫住他:“冷醫生,歐澤……歐澤的病,真的是你主刀的嗎?”
步子微微一滯,冷非競的臉色愈加難看,遲疑了好久,才轉身,皺眉看著她:“怎麽又問我這個?你不信歐澤的話?”
安宜驀地搖頭,她不是不信歐澤,她也很想信歐澤的話,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歐澤走後,她的心裏卻是緊張起來,生怕會出什麽事。
冷非競到底還是笑了笑,開口說:“別再杞人憂天了,我都在你麵前說了,還能有假嗎?你若不信,得了空,去看看歐澤胸口的刀疤,還是新的。”
“真的嗎?”她撐起了身子,笑著問他。
冷非競點了頭,卻是說:“怎麽,歐澤身上多一道疤,你倒是很開心的樣子啊。”
他的話,說得安宜忍不住笑起來,她哪裏是開心歐澤身上多了一道疤,她不過是在開心那道疤救得了歐澤的命。不過現在,她真的什麽都不怕了,還怕什麽呢?
笑著睡下了,多少個日夜她夜不能寐,而今天,終究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房門被關上了,外頭的冷非競卻沒有立即回房去。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朝歐澤的房間看了一眼,他低歎一聲,轉身回房。
…………
第二天,早早的便有人叫陽陽起床。去安宜房裏的時候,陳管家說安宜病了要睡得晚一些,陽陽懂事地沒有進去打擾。下去吃早飯的時候,看見歐澤早早地坐在餐桌旁,因為沒有看見聞人暖,陽陽的心神一蕩,他像是又感覺回到了以前的家。
“陽陽。”歐澤抬頭叫他。孩子的小嘴癟了癟,這一次,破天荒地沒有頂撞他的話,緩緩地走了過去。
歐澤心裏是鬆了口氣,一旁的陳管家見了,心裏也替歐澤高興起來。自從少爺和聞人小姐去了M國之後,小少爺對少爺的態度就一直沒有好過,今天突然好了些,自然是件喜事。
“來,到爹地這裏來。”伸手將孩子拉過去,牛奶、麵包都推到他的麵前。還親自取了魚子醬給他的麵包上抹上,遞給他,“快吃,吃完了,爹地送你去上學。”
咬了一口麵包,怎的覺得今天的麵包也特別的好吃呢?
冷非競原本是想要下樓的,不過在樓梯上看見了他們兩父子相處得很融洽,遲疑了下,便也沒有下來。陳管家見了他,張了口,卻見他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這樣的場麵歐澤已經等了很久了,他不想下去破壞。
外頭,車子早已經準備好,吃完了,歐澤順手拎起來陽陽的小書包,帶著他出門。
車子開出去,一路上,陽陽也沒有說話。歐澤好幾次開了口,竟是不敢問他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每次想起這件事,他心裏都會很內疚。轉了口,便是說:“爹地這次給你帶了禮物來,昨晚,你睡了,就沒有給你。一會兒放了學,就去看看,喜歡不喜歡。”
陽陽抱著書包坐在後座上,定定地聽著。那個溫柔的爹地又回來了,他不自覺地笑起來,卻依舊是賭氣地不和他說話。
透過後視鏡,看著陽陽笑了,歐澤心裏也跟著開心起來:“買了好多的玩具,有你喜歡的蜘蛛俠,還有變形金剛……”他一件件地細數著,心裏很是歡快。
校門口,好多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歐澤下車給陽陽開了門,孩子出來了,驀地問了句:“一會兒,你還來接我放學嗎?”他的聲音小小的,很是期待地看著歐澤。
手上的動作一滯,歐澤忙點頭:“當然。”陽陽已經開始原諒自己了,這比什麽都讓他覺得高興。
背著書包轉了身,走了幾步,陽陽像是又想起什麽,回頭問:“會和安宜一起來嗎?”他可不想一會兒看見他和那暖暖阿姨一起來。
原本是想應下的,開了口,才想起來:“你媽咪病了。”
陽陽“啊”了一聲,有些生氣自己居然把媽咪的事情給忘了。
歐澤笑著伸手刮了下他小巧的鼻子:“好了,進去吧,等你媽咪的病好了,以後,爹地和她一起來接你放學,好不好?”
重重地點了頭:“你不許騙我!”
“嗯,不騙你。”
陽陽應了,這才轉身進去。歐澤直起了身子看著他跨進校門,卻見他突然又回頭,衝著他大聲說:“爹地,你不要忘記來接我!”
這一生“爹地”,歐澤是等待了許久,那一刻,竟是紅了眼眶,點著頭說:“好,爹地記著!”
陽陽這才放心地進去了。
歐澤依舊久久地站在門口,從今天起,他不會再讓安宜母子收到任何傷害了!
“小少爺快點進去吧。”
一側,傳來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
歐澤回頭的時候,見是Bertha送軒軒來上學。Bertha直起身子的時候,不經意間看見了歐澤,她吃了一驚,他不是出國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才想著,見歐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Bertha竟是有些心慌。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素來溫潤如玉的男人,他的目光也會如此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