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顧安宜吃了晚飯,王阿姨在廚房收拾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這是賴祁俊方便聯係給她特別準備的,王阿姨還是生平第一次用手機,有些笨拙地接起來,那邊,傳來賴祁俊疲憊的聲音:“家裏一切都好嗎?”
王阿姨朝安宜的房間看了眼,點著頭:“都好。賴先生還不回來嗎?”她以為,他會回來一起吃晚飯的。
賴祁俊“唔”了一聲:“我今天不回來,你隻要好好照顧她,又什麽事,就打電話和我說。”
“好好,我知道。”
掛了電話,王阿姨有些奇怪,他分明是很在意安宜的,可是晚上卻又不回家,真是非常奇怪。搖了搖頭,她也不打算多想,收拾了廚房,還得去收拾下屋子。
小區的樓下,那輛林肯車子安靜地停靠在下麵,天窗大開著,賴祁俊看了眼依舊亮著燈的四樓的房間,到底是調轉了車頭離去。
回到賴公館,不見Bertha和軒軒,問了才知道因為是唐雅萱沒有來,軒軒哭個不止,Bertha在他房內安慰他。
他上樓,果然在軒軒的門口聽見了哭聲,遲疑了下,還是推門進去。Bertha見是他,忙站了起來,他上前,見軒軒哭得眼睛腫腫的。
他叫了他一聲,他看了看他,也不說話。昨天賴祁俊的話他還記得,不準再說要雅萱阿姨做他媽咪的話,所以,他不說。
賴祁俊在他床邊坐下,抬手替他拭去腮邊的淚,開口說:“去洗臉,早點睡覺。”
軒軒也不說話,跳下床就自己跑去洗手間洗臉。
Bertha看了看賴祁俊,見他的臉色也不好,她也不敢說話。他今天回來的挺早的,是沒有去安宜那邊?不過這話,她也不會問。她隻知道,唐雅萱很厲害,已經讓軒軒離不開她了,她一天不來,他就哭成這樣,少爺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看他天天哭,總有一天,他會心軟的。
…………
連著半月,賴祁俊都沒有再來安宜家裏,王阿姨很奇怪,卻是也不敢問。賴先生不要賴太太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每天,他都會給她打電話問安宜的情況。隻是安宜,從來不過問一句有關賴祁俊的話,這才是叫王阿姨覺得奇怪的地方。
這一天,安宜靠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突然間王阿姨進來,笑著問:“賴太太,這是你們的兒子嗎?好漂亮的孩子啊!”
安宜的目光,落在王阿姨手中的相框上,她吃了一驚,忙說:“放回去!”
王阿姨也是收拾屋子的時候在抽屜裏看見的,也沒想那麽多就拿了出來,此刻見安宜表現得如此激動,她也嚇住了,忙將照片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對不起啊賴太太。”老實地道歉,她還在心裏想著,她來了那麽久也不見著照片上那個孩子,不會是已經夭折了吧?所以他們才打算再生一個?
安宜此刻的心情已經緩和,她隻是擔心照片拿出來會讓賴祁俊看見。勉強笑了笑說:“以後不要再拿出來,在他麵前也不要說這個事。”
聽她這樣說,王阿姨是更加堅信了這個孩子已經死了的事實了,否則,為什麽不能在賴先生麵前提呢?一定是怕他傷心吧?
她在安宜的床邊坐下了,輕聲說:“其實太太你心裏也有賴先生,大家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的呢?夫妻哪有隔夜仇?現在你也懷孕了,以後有了孩子,什麽都會好的。”
她的話,叫安宜苦笑不已,很多事,她也解釋不了,說了,王阿姨也不會理解的。
賴祁俊不來,安宜倒是覺得清靜了很多,不來也好的。她隻是不知道,其實他每天都會來,每天都是在下麵靜靜地待很久,然後才回去。
在床上靜養了半個月,安宜的身體也好了很多。王阿姨出去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來,是歐澤的越洋電話。接起來,卻是聞人暖的聲音:“宜兒。”
安宜有些意外,卻是高興起來:“暖暖,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安宜心裏也放心,她也是此刻,才想起歐澤說要會H市來的事情。
聞人暖應著,開口說:“澤說要回H市,可這邊醫生說要他再等幾天,我怕你等急了,就和你說一聲。”
安宜驚得問:“怎麽回事?”
聞人暖安慰著她:“沒事,你別緊張,醫生說,或許這幾天會有合適的心髒,所以要我們等等。”
“真的嗎?”這個大概是半個月來安宜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那邊聞人暖遲疑片刻,才說:“真的。”
安宜到底是笑了:“其實,你們不用回來的。”現在歐澤和聞人暖在那邊也挺好的,他們兩個就和一般的情侶一樣啊。
聞人暖的聲音帶著一絲黯淡:“澤說,是一定要回來的。”
安宜也知道,歐澤和她的關係撇清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和聞人暖在一起,這麽多年,聞人暖其實也很委屈。而她現在的名聲,也還是趁早和歐澤撇清關係的好。不自覺地笑了笑,現如今誰不知道她是賴祁俊的情婦啊?那還是叫歐澤丟了臉,叫他戴了綠帽子。
和聞人暖又閑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王阿姨後來進來的時候,看見安宜在笑。自從她來照顧安宜後,還沒有見她這麽舒心地笑過,上前遞了牛奶給她,笑著問:“朋友的電話嗎?”
安宜怔了怔,笑著說:“不,是親人的電話。”是啊,親人。歐澤於她來說,就和親人一樣。
王阿姨也跟著笑,坐下來,嘮叨著她的家人。她年邁的父母,還有老公、孩子,說得津津有味,安宜聽著,也高興地笑。
傍晚的時候,冷非競匆匆來了。說是要去M國。
“是心髒等到了嗎?”安宜忙抬眸問。
冷非競怔了下,他的臉色有些奇怪,卻像是馬上想起了什麽,含糊地應了聲。又囑咐著:“有什麽事,就回歐公館去,陳管家會照顧你。”
安宜笑著開口:“知道了,我這都挺好的。歐澤那邊,你多費心了。”雖然這樣說著,還是覺得鬆了口氣,等了那麽久,總算等到了希望啊。
冷非競待得並不久,說是半夜的飛機。安宜送他到門口,他再不讓她出去。天氣已經漸冷,外麵好大的風聲。王阿姨取了外衣給安宜披上,她是沒有見過冷非競的,此刻皺了眉,等看不見冷非競的身影,她才問:“太太,那是誰啊?”
“哦,一個朋友。”她也不想多說,賴祁俊要是知道了,又要生氣。
不過想起賴祁俊,安宜倒是坦然了,上次他生氣走後,再沒有來過。不過,想他那樣的人,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也許隻是對她厭倦了。這樣也好,他要孩子,她給他,隻要他不搶走陽陽,她什麽都可以答應。
低頭,不自覺地撫上小腹,這個孩子,她隻能對不起他了,她也是沒有辦法。
冷非競走了,倒是讓安宜覺得心裏有些空,不過想起歐澤的病有希望治好,她又覺得什麽都無所謂。
日子,又回歸了平靜。
她的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安寧。賴祁俊依舊沒有來找她,連電話也沒有。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那就是一場夢,那些和賴祁俊的糾葛仿佛都不是真的。
很快,算算時間安宜已經懷孕兩個多月。好在她的孕吐不是很厲害,和當初懷陽陽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孩子像是很乖巧,知道不想讓安宜受太大的罪。安宜越發地覺得舍不得,可是如今的局麵又是無可奈何。
在家裏待了差不多一個月,王阿姨才答應讓安宜出去。
陽陽放學出來的時候,看見久違的安宜,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嘟著小嘴懨懨地走出來。安宜上前摸摸他的頭:“怎麽了?嗯?”
陽陽不開心地說:“安宜你騙人,說好過幾天來看我的,那麽久才來!”
心裏還是愧疚的,安宜蹲下身,皺眉說:“媽咪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心裏,是苦澀的笑,她現在,跟被人軟禁還有什麽不同呢?怕是她這一次出來,晚上賴祁俊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會怎麽做,警告她不能再出來,還是縱容?
這事,陳管家也上前來了,見了安宜,他顯得有些吃驚:“少奶奶。”他依舊恭敬地叫她。
安宜回頭,笑著說:“這段日子麻煩陳管家了。”
“您別這麽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陳管家有些受寵若驚。
陽陽徑直朝車子停放的方向走去,安宜忙起身追過去,卻是一陣不適,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少奶奶?”陳管家吃了一驚,忙伸手扶住她。
陽陽回頭,他的小臉一變,忙跑著過來擔憂地說:“媽咪你生病了嗎?”
她說不出話來,勉強搖著頭。
不遠處,唐雅萱將目光從軒軒和Bertha的身上移開,直直地看著安宜。她的眉頭微緊,安宜這個樣子,不會是懷孕了吧?
賴祁俊的孩子?
她的心頭一顫,雙手不自覺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