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了,他卻依舊握著話筒,仿佛連那一陣忙音都舍不得鬆手。
“少爺……”陳管家無比擔憂地看著他憔悴的臉,自從老爺走後,他看著歐澤用他瘦弱的雙肩挑起這一切。方才的電話,是誰打的他不知道,可是看歐澤的臉色,他也知道一定是個讓他很傷心的電話。
他很想問問他是誰,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就那麽怔了良久良久,歐澤才猛地回了神,他究竟在幹什麽?如果綁匪需要打電話過來呢?握著話筒的手狠狠地一顫,他忙將電話掛了回去。
陳管家看著他做的一切,雙手緊握著,他也不知道此刻他還能做什麽。在歐澤身邊站了好久,才聽他突然輕聲說了句:“我渴了。”
一句“渴了”,像是瞬間喚回陳管家的三魂六魄,他幹涸的眼底微微泛起一絲晶瑩,忙點了頭:“哎,我這就給您倒水去。”
倒了水給他,他卻又不喝了,呆呆地坐著,就盯著電話看。
此刻,怕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期待那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究竟是誰打來的。
“爹地——”
陽陽稚聲稚氣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他順道將背上的小書包往沙發上一扔,馬上撲了過來,抱著他的手臂,嘟著小嘴:“安宜呢?安宜好壞,都不來接我!”
歐澤怔了下,看看時間,冷非競接了人也該回來了。臉上堆起笑,他低頭看著陽陽,說:“爹地有事叫你媽咪回一趟Y市的家,可能過幾天才回來,所以才叫冷叔叔來接你。爹地呢,下午去了趟公司,所以也沒有時間。嗯,陽陽會生氣嗎?”
誰知陽陽的小臉一皺,回頭指著剛巧進門的冷非競:“可是冷叔叔不是這麽和我說的,他說媽咪去朋友家裏了!”
對冷非競對視一眼,看見他也是滿臉的尷尬,出門的時候隻說不要告訴陽陽安宜出事,他們倒是沒有串好口供。歐澤依舊溫柔一笑,摸摸孩子的臉,笑著說:“冷叔叔騙你的,我們家的事,他怎麽會知道?再說,你媽咪在H市哪裏有朋友,嗯?”
經他這麽說,陽陽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也不再追究。歐澤低頭問他:“餓嗎?我讓人給你準備吃的。”
“不餓。”
“嗯,那就上樓去休息。”他輕輕推他。
陽陽卻像是想起什麽,忙說:“爹地,畫筆呢?媽咪是不是走了,就忘記這個了?”
他笑:“沒有,爹地去給你買了,讓人放在你房間裏了,還有畫冊。”他沒有時間,還是叫人去辦了這件事。
陽陽一聽就樂了,歡呼一聲衝上樓去。
冷非競見他上樓,才過來在歐澤身邊坐了,將車鑰匙丟在茶幾上,才開口:“我哪知道那小鬼頭回家還問你一遍他媽咪去了哪裏。”
“沒事,他還小。”歐澤搖了搖頭。
“有電話來過嗎?”
“沒有。”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坐了會兒,冷非競才又說:“你也上樓去休息會兒,我在這裏給你守著。”
“我沒事。”他執拗。
“歐澤……”冷非競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如果他們不打電話來,你就一直這樣等這嗎?他們耗得起,你耗不起!”站了起來去拉他。
他不肯起,無奈地看著他:“那你要我怎麽辦?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辦?非競……難道真的就那麽難嗎?難道我想好好地安排好一切也都這麽難嗎?”
一番話,猶如是嚴寒冰窖,滿滿的,全是料峭的寒。把欲抬的步子生生地凍住,再大的力氣也再挪動不了半步。
冷非競的雙手不合時宜地顫抖起來,半晌,才沉沉地說了句:“胡說!”
他卻艱難地笑了:“我也想胡說呢。”這一笑,少了幾分的寒意,卻是多了一分落寞,他到底自己站了起來,“我上去休息。”拂開冷非競的手,他轉身往樓上走去,那背影,看在冷非競眼裏,竟顯得那麽孤獨無助。
為什麽,他不過出去接了陽陽回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回頭,看著陳管家:“誰來過?”
陳管家怔了怔,隨即搖頭:“沒人來過。”頓了下,他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麽,“哦對了,中途的時候,有電話進來過。但是,少爺沒說是誰,我也不好意思問。”
電話?
冷非競皺起了眉頭,他可以確定的是一定不是和安宜有關的,不然他剛才一回來歐澤就該和他提及。那麽,是誰?
思來想去,他忽然想起一個人——聞人暖!
深吸了口氣,伸手過去,遲疑了下,依舊還是取了自己的手機過來。現在這種時刻,他是不能占用家裏的座機的。
才要撥號出去,手機卻突然有號碼呼入,是很熟悉的座機號碼,他立馬接了起來:“什麽事?”
那邊,傳來Bertha平淡得聽不出絲毫味道的聲音:“冷醫生,家裏藥箱裏的藥不齊全了,你不應該回來補齊嗎?”
其實他今天去賴公館,為的就是這件事,隻是中途陳管家打電話說安宜出了事,他就想也沒想出來了。此刻這種情況,他哪裏還有時間去管藥箱裏的藥?隻說:“我明天會來。”
Bertha卻不掛電話:“冷醫生,少爺聘請你做私人醫生可不是要你玩忽職守的!”Bertha很不爽他為了歐家的事就急急出來,一想起安宜,她心裏在生氣的同時就很忐忑,所以她極力地不想賴祁俊和安宜有任何的瓜葛,偏這冷醫生還三天兩頭就往那邊跑。
冷非競到底也不耐煩了:“不就少了幾盒藥,又不會死人!”那些都是備用的藥,隻是備用而已,差一天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Bertha快要被他氣瘋了,恰巧見賴祁俊從外頭進來,見她一臉的憤怒,他問了句:“什麽事?”
“哦,少爺,是冷醫生他……他說家裏藥箱少點藥也沒事,他根本沒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聽她在電話那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冷非競心頭一怒,厲聲說:“你把電話給賴總,我自己和他說!”
Bertha抬頭的時候,見賴祁俊已經過來接過了話筒,她一怔,冷非競的話她還沒轉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