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澤和賴祁俊有什麽可說的?
不會是……
是陽陽的事?
安宜心裏一陣驚慌,她猛地衝上前去。冷非競在她身後喊了她一聲,她已經用力將門打開,冷不丁地撞上賴祁俊的胸膛。
她呆住了,他亦是。
沒想到她會突然衝進來,低下頭,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安宜的心“突突”地跳個不止,聲音也跟著有些顫抖:“他和你說了什麽?”
看著她的樣子,他覺得有些可笑,不過一想起剛才歐澤的話,他又覺得笑不出來。跨步過去,越過她的肩膀,他隻低聲說了句“沒什麽”,就朝樓下走去。
安宜再動了唇,也覺得不好再問什麽。
冷非競也沒時間去多說什麽,疾步衝進去。歐澤睡下了,半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龐,長長的睫毛的影打開的扇子,投射在他的臉上。
“歐澤。”他小聲叫他。
他隻“唔”了一聲,沒有睜開,隻說:“沒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歐澤!”冷非競的聲音微微加重了些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打算將他扶起來。他的醫術是很好,可是這裏沒有高級的儀器,他必須帶他去醫院做檢查,然後才好配合治療。
可是,他連醫院都不肯去,這怎麽行?
“非競。”歐澤的聲音低低的,隻冷非競一人能聽見,“你知道的,沒有合適的心髒,根本就沒有用。這一次,不要逼我了。我也不想去醫院,不想,讓你們以後想起我的時候,剩下的,全是醫院白色的床單,還有滿屋子的藥水味。非競,可以嗎?”這一次,他終於睜開眼睛,認真地看著他。
第一次,他從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眼底,看見了一抹晶瑩。
他知道,那是眼淚。
可是,他想笑,這輩子,除了時間短了點,他該有的,什麽都有了。親情、愛情、友情。他想,這輩子,還是很值得的。
“歐澤。”冷非競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他辦不到啊,真的辦不到。
安宜已經回神進來,擔憂地在床邊坐下,回頭看著冷非競問:“冷醫生,他怎麽樣?要不要緊啊?”
冷非競的嘴唇微動,他分明感受到歐澤握著他的手緊了緊,他咬著牙閉上眼睛,冷冷地吐出一句:“沒事。”
聽他說沒事,安宜才像是長長地鬆了口氣。太好了,她以後再也不任性,再也不敢跑了,還好上天原諒了她這一次的衝動。
“那……你想吃點什麽嗎?我去給你做?”
“他現在什麽都吃不下!”冷非競不耐煩地低吼著。
安宜知道對自己一直很有成見,因為這次也的確是自己不好,她也便沒有在意其他。隻勉強笑了下,然後說:“哦,沒關係,那你休息會兒。對了,沒有新的郵件,我看了好幾次了。”
“是嗎?可能是我記錯了。”歐澤無奈地笑了笑。
安宜忙說:“不要緊,下午的會,我一會兒打電話過去幫你延期。”
歐澤卻說:“不必,你替我去。”
“啊,我?”安宜撐大了眼睛瞪著他看,她很是為難,“我不行啊。”這次是歐氏集團重心東遷的大會,公司大部分的骨幹都要來H市參加會議,可不是小事,她一個什麽經驗都沒有的人怎麽能去?
他隻笑著說:“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語畢,也不再看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是真的很累,又很難受。剛才和賴祁俊的談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在賴祁俊麵前,他不能那麽沒用,可是現在他身邊隻有冷非競和安宜,他也想軟弱一下了。
安宜還想說什麽,冷非競回頭看著他:“他要休息了。下午有會,就去準備。”
安宜不免又看了眼歐澤,遲疑了下,終是站了起來。自己不是老抱怨不能給他更多的幫助嗎?現在有了時間,那麽自己又還要猶豫什麽呢?
這樣想著,她一咬牙,大步出去了。
去了書房,電腦還開著,歐澤曾給她看過公司高層的一些資料,她還記得在哪裏。那些文件夾都是加了密的,密碼,她也知道。
打開了,一一瀏覽下去,把所有人的資料都記下。
安宜出去了,冷非競坐了會兒,也打算起身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歐澤卻叫住了他。聽他過去,隻站住了腳步,聽他說:“以後有時間,過來公司幫忙吧。”
隻此一句,也不再有更多的話。
冷非競沒有遲疑,打開門出去,房門,被關得很用力。像是對歐澤的抗議,可隻有冷非競自己知道,他終究還是會妥協的。
還記得那時候,他說要辭了賴祁俊那邊的工作,過來做歐澤的醫生。歐澤說,他反對好朋友在一起工作,這是他的原則。可是他現在卻說要他去幫安宜的忙,還不清楚嗎?因為他已經打算好了他不會再在歐氏很久了。
狠狠地一拳捶打在牆壁上,什麽痛都麻木了。這麽多年,難道他還是救不了他嗎?他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
下樓之時,看見賴祁俊還站在院子裏,他才想起來的時候,他在開了歐澤的車子來的。遲疑了下,還是上前叫了他:“賴總。”
他應了聲,臉色沉沉的,並不見好。冷非競也不問他歐澤和他說了什麽,他要是不想說,他問了也是白問,不如識趣一點。
“賴總如果要回去,可以開我的車。”說著,將鑰匙遞給他。他卻沒有接,冷冷地說著:“不必了,我會叫人來接我。”說著,抬步從歐公館的大門出去。
掏出一根煙點著了,他一手擦在褲袋裏緩步走著。
歐澤的那些話,那些原本應該是很可笑很不靠譜的話,可是他越是想,心裏就越是糾結。歐澤說的,他以後會明白的。他會明白什麽?
Bertha打電話來問他在哪裏,他卻是什麽都沒有說,直接掐斷了電話。他知道Bertha一時半會兒是不敢再主動打過來的。他隻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煩躁地吸了口煙,煙圈吐出來,一個接著一個,就好像他此刻心裏的疑問。
為什麽他總覺得歐澤是知道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