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微微一動,歐澤睜開眼瞧見頭頂的水晶燈便是知道自己此刻已經回了歐公館。冷非競還是了解他的,知道他不喜歡聞到醫院裏那種藥水味。
略側了臉,赫然看見床頭趴著一個人。
他有些吃驚,繼而,才想起他是和安宜打電話的時候,不小心出了車禍。
安宜隱約感覺床上的人動了,她本來睡眠就淺,此刻幾乎是跳起來,看見歐澤真的看著她,她忙坐直了身體,輕聲問:“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頭上的傷口其實還很痛,不過他隻搖了搖頭。撐著身體想坐起來,才發現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安宜忙俯身去扶他,將靠枕墊在他的身後,柔聲問:“要不要吃東西?”
他原本,是想讓她走的,卻在她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到底遲疑了。目光,瞥見床頭櫃上的鍾,已經指向午夜十二點多了。
他隻問了句:“陽陽呢?”孩子一個人在家裏,不要緊嗎?
“哦,不是。”她搖了頭,像是遲疑了下,才開口:“在歐公館。他去給你那點吃的。”她怕他會生氣,在說完那句話後,慌忙起身衝了出去。
看著那抹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歐澤苦笑了一聲,現在在她眼裏,他就是個那麽可怕的人嗎?今天已經這麽晚了,她以為,他會冷血到要她們母子連夜回去嗎?
安宜跑下樓,聽見陳管家叫她。
回了身:“陳管家,你怎麽還沒睡?”
“怕少爺晚上醒來,會想吃東西。我一直讓傭人準備著,少奶奶,少爺醒了嗎?”
“嗯。”她應著,隨即想笑,其實她不必擔心歐澤的,傭人們都會把他照顧得很好啊。可是,她寧願那些都是假的,否則,她還有什麽理由說服自己強留在他的身邊呢?
廚房裏,燉著的小米粥還一直熱著,安宜聞了聞,真的好香。其實晚上,她也沒吃東西,此刻,她倒是也餓了。
“少奶奶,我還讓人給您準備了吃的。”陳管家進來說著。
安宜看見,給她準備的晚餐很豐盛,雞鴨魚肉什麽都有。和歐澤的比起來,簡直是天上地下。
隻聽陳管家歎息著:“少爺身體不好,吃些清淡的對身體好。”
是嗎?那她也不要吃那些東西。
笑著說:“那也給我一份小米粥好了。”她這才發現整整五年,她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她以為,他隻是喜歡吃那些清淡的東西。
在樓下吃了上去,她不想歐澤知道她一直沒有吃東西。不想,帶給那個男人一點點的愧疚。她願意在他的身邊,不想讓他覺得她是個負擔。
小米粥裏,隻略略撒了一些糖,一點也不膩,吃起來香噴噴的。
安宜舔了舔嘴唇,端了手上的東西出去的時候,瞧見陳管家又從外麵進來,見了她,似乎是為難。
“陳管家什麽事?”她開口問著。
“哦,少奶奶——”他朝樓上看了一眼,聲音也隨之輕了一些,“外頭,聞人小姐來了,說是……來看少爺。”少爺和這兩個女人之間究竟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做下人的,是不能多問的。麵對著少奶奶說聞人小姐來,確實似乎說不過去。
安宜猛地吃了一驚,幾乎是本能地朝門口看了一眼。
沒有看見那抹身影,聞人暖很識大體,畢竟現在已經很晚,歐澤也已經為人夫,她沒有擅自就闖進來。端著碗的手微微收緊,安宜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歐澤出車禍的,不過她敢肯定,聞人暖一定是知道了。
否則,這麽晚了,她不會來。
見她不說話,陳管家開了口:“不如,我去回了她。”
轉了身,安宜卻叫住了他:“別,陳管家,你請她進來吧。”
“哦……好。”他應著,心裏卻有些忐忑,少奶奶叫她進來,會不會兩個人就大吵起來?畢竟,少爺和聞人小姐已經是過去式了。不過,既然少奶奶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聞人暖進來的時候,一眼就見了安宜。她像是怔了下,隨即自嘲一笑。傻了嗎?她是他的妻子,理應出現在這裏。
兩個人,尷尬地打過招呼。
聞人暖沒有再往前,聽到歐澤出了車禍,她心急如焚地趕來,可是來了才發現,自己實在太莽撞。這麽晚來,又置安宜於何地?
安宜勉強一笑,終究打破了這份沉寂:“聞人小姐是來看歐澤的嗎?”
“……啊,是的。”聞人暖忙收回了心思。
心裏糾結了許久,安宜還是決定放手,將手中的小米粥遞給她,笑著說:“我正好要去哄陽陽睡覺,既然聞人小姐來了,就麻煩你將這個端上去給歐澤吧。他……晚上沒有吃過東西。”
聞人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接了,抬眸的時候,見安宜已經轉身。
她動了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麵前的女人,突然又轉身,開口問:“你怎麽知道歐澤出了事。”
“是賴總告訴我的。”這個事,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
安宜禮貌地一笑,然後回了房。
賴祁俊把聞人暖叫來,就是想破壞歐澤和她之間的關係吧?這個男人真是惡毒,她也沒招惹他,他卻要這樣對待自己!隻可惜了,他不知道,歐澤因為太愛聞人暖,所以才不會接受她。
深吸了口氣,不如內室的時候,看見陽陽早就睡熟了。床頭的等沒有關,照在他的小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真是可愛。她走上前,忍不住低頭親了他一口。低聲開口:“陽陽,你爹地真是個混蛋!”
伸手去關床頭燈,卻不想孩子轉了個身問:“媽咪為什麽說爹地是混蛋?”
安宜嚇得不輕,她怎麽也沒想到陽陽沒睡著。可是,她說的哪裏就是歐澤呢?她罵的根本就是賴祁俊!
不過這個自然不能告訴陽陽,她隻能尷尬地笑:“媽咪是說,你爹地生病了,害我們擔心,所以是混蛋。”
“是嗎?”
“是啊,嗬嗬”
……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歐澤抬了眸,隻輕言著:“我沒事了,你回自己的房……”話才說了一半,猛地收住,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怎麽是她!
聞人暖的秀眉微微擰起來,麵前的男人額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整張臉憔悴不堪。她的心又通起來,可是,他剛才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叫安宜回自己的房間?!
他們不是夫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