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瑞豐拄著拐杖,斜了常寧一眼,想站起來,卻被常寧給拉住了。
“嘿嘿,我說老爺子啊,您老人家別那麽摳好嗎,怎麽說您也是大人物,大人物要有大家風範,再說了,您不幫我幫誰,對不對?”
寧瑞豐聽得搖頭不已,笑著罵道:“臭小子,我就沒見你這樣貪婪的人,你說說,哪次來你不帶點東西回去的,還理直氣壯,好象欠你似的,你還象個xx黨的幹部嗎?”
常寧笑了笑,從包裏拿出一份材料,遞到寧瑞豐手上說道:“這是我要在扶貧工作會議上的發言材料,您得發揮一下餘熱,幫我把把關。”
寧瑞豐哦了一聲,翻著材料看了一會,微笑著說道:“顯然,這不是你常大市長親力所為嘛。”
“嘿嘿,明知故問麽,您的孫子有幾斤幾兩,您老人家能不知道,這是我的秘書,和兩位前省委書記秘書的合作結晶,當然,材料的指導思想和大綱是我的。”
點了點頭,寧瑞豐說道:“一定還是你的風格吧,別人談成績,你喜說缺頭,別人說成績,你愛提問題,別人提問題,你會想辦法,這樣的發言材料,倒是挺新鮮的。”
“所以,您認為,紅牆裏的頭頭腦腦們會喜歡嗎?”常寧笑問道。
寧瑞豐微微一笑,放下材料,緩緩的的反問道:“你現在這麽唯上嗎?”
“我唯上?嘿嘿,烏紗帽在人家手上攥著,怎麽著也得小心討好吧。”
“咦……”寧瑞豐盯著常寧,默默地看了好一會,“你小子,有野心了吧。”
常寧歎了一口氣,“誰說老眼一定昏花啊,我這麽一點小心思,就被您老人家一眼看穿嘍。”
“你想要什麽呢?”寧瑞豐問道。
眯起雙眼,常寧瞅了瞅客廳的門口,小聲的說道:“您不要笑我呀,這個這個……嘿嘿,後年不是要開黨的十四大了嗎,那怎麽著,明年就要醞釀代表人選了,我想,我想拚一把,能不能撈個代表當當。”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有野心啊。”
寧瑞豐放聲而笑,拿起拐杖,在常寧的大腿上敲了幾下。
常寧涎著臉,大言不慚的說道:“不管咋樣,我也做了不少革命工作,現在是正廳級,混個黨代表當五年,不算過份吧。”
“哼,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什麽撈呀混呀的,就你這個態度,我看你小子根本就不合格。”
常寧笑著說道:“合格不合格的,當然不是我自己說了算,但這個代表資格,我是誌在必得。”
寧瑞豐淡淡的笑著,沉吟一下後問道:“怎麽,現在開始對當官感興趣了?”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為了兩家公司的上百億投資,為了我手下眾多朋友兄弟,更為了咱們寧家的榮譽和未來,我這官還得繼續當下去。”
寧瑞豐不說話,拄著拐杖站起來,常寧急忙上前攙住了他。
“陪我到外麵走走吧。”
野心,是一種心性放縱,不安本分,不可馴服或心懷叛離之心。
在生活中,如果你形容一個人有雄心,那就表示他很有抱負,他會很高興,如果你形容一個人有野心,那就表示這個人占有欲很強,好像要搶走別人的東西似的,他會很不高興,自古以來,野心在多數情況下是個貶義詞,不過,野心是成功的關鍵因素,野心是人類行為的推動力,人類通過擁有野心,可以有力量攫取更多的資源,從家庭出身來講,出生在窮人家的孩子,要為生存而憂慮,可能與生俱來就有野心,常寧就是個例子,但也不排除悲觀失望,的不思進取者,而在富裕家庭長大的孩子,可以獲得的東西雖然很多,但也有懶惰而揮霍無度的人。
院子裏的樹蔭下,寧瑞豐在常寧的陪伴下,轉了一圈,坐到了那張躺椅上。
“小常,我早看出了你的打算,你的小算盤打得實在是太精了,你二叔三叔他們,整天沉湎於權欲之中,卻不知道有了權幹什麽,隻有你這個臭小子,借著自己手中的權力,巧妙地為自己的家族生意服務,沒有你的影響力,你家的公司在青陽能這麽紅火嗎,沒有你在西江的這麽折騰,那個歐美特集團公司能順利的安家落戶,在國內搞經濟,總是離不開政治,說白了,不講政治,就沒有經濟,所以,為了兩個公司在內地的發展,你得把這個官繼續當下去,而且,你還要當什麽黨代表,隻要當上了黨代表,以後的五年,基本上算是高枕無憂了。”
常寧摸出香煙點上火,吸了幾口問道:“您老人家說吧,我行不行?”
寧瑞豐笑道:“套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吧……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嗬嗬,說你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行也不行。”
點點頭,寧瑞豐說道:“以你現在的資格,正好可以套用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說你行,你也行,黨代表的推選,有一定之規,比方說,一般情況下,每一個地市區,都至少有一名領導班子成員入選,當然,正常情況下,不是一把就是二把手,你現在是一市之長,你那個一把手又處於半退半休狀態,此次錦江市又成了全國扶貧工作的先進典型,這個代表資格,應該是屬於你的了,而且還指定你來參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錦江市的實際當家人嘛。”
常寧不好意思的咧嘴一樂,“在爭奪錦江市的掌控權上,我是有私心的,算是花了點功夫吧。”
“說你不行吧,你還真的不行,推遲個五六年,你要是想當個代表,還算說得過去,你現在的資格太淺太薄,兩年以後也不夠厚實,人家要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你現在頂多還是個非常委的付市長,你說說,一個非常委付市長,有當選黨代表的資格嗎?”
常寧嗬嗬的笑道:“我知道沾了一點您老人家的光,您別老掛在嘴上麽。”
看著常寧,寧瑞豐問道:“吳叔叔離開後,你認為西江會有變數嗎?”
想了想,常寧肯定道:“隻要李瑋青不走,就不會有什麽變化?”
“哦……說說你的看法。”
“爺爺,李瑋青是西江省的台柱子,他在那裏經營多年,隻要他在,西江省就是他的,就能有一個穩定的發展,當初仇書記竭力推薦他接任省委書記,就是因米這個原因。”
寧瑞豐問道:“陳海林怎麽樣?”
“他?讓一個管了幾十年黨務的人當省長,太難為他了,所以,他現在是有嘴難開口,要想完全進入角色,沒個兩三年辦不到,至於他想和李瑋青平起平坐,我看等於是做夢。”
寧瑞豐嗯了一聲,“你憑什麽相信,李瑋青能罩著你呢?”
“嗬嗬,他現在是離不開我嘍。”
寧瑞豐斜了常寧一眼,“少在我麵前吹牛啊。”
“我這麽說,是有相當可靠的證據的。”
寧瑞豐說道:“李瑋青和仇興華一樣,都曾是黨內有名的獨行俠,向來以原則為天條,不依附於任何人,算得上都是錚錚鐵骨,兩人是好朋友,有仇興華的影響,李瑋青當然會罩著你了。”
常寧說道:“不僅如此吧,到了省委書記這個層次,他李瑋青怎麽也得找個能說得上高層領導,我看出來了,他有那方麵的意思,比方說他為我配備了一名不管事的書記,讓我有意掌控錦江的話語權,現在,又把他的老秘書派到我身邊來。”
寧瑞豐問道:“一個秘書,又能說明什麽問題呢?”
“那個秘書叫李輝章,他是李瑋青的親生兒子……”
聽完常寧的介紹,寧瑞豐微笑著說道:“把自己的兒子派到你的身邊,這個李瑋青啊,真的有點意思。”
“所以,我建議您老人家,找個機會見他一見,如果方便的話,您還可以幫他在總書記麵前說幾句。”
寧瑞豐聽罷,哈哈的大笑起來,“臭小子,你的野心真大啊。”
“嗬嗬,李瑋青有了靠山,就能站得更穩更牢,這麽一來,我也在西江有了真正的根基,大家各得其所麽。”
“嗯……”寧瑞豐點著頭,緩緩的說道,“李瑋青這個人,值得團結嘛。”
有了寧瑞豐這句話,常寧心裏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有了老爺子的幫助,以李瑋青的能力,還可能往前走得更遠,這樣一來,自己在西江就會更加的如魚得水。
“你那點心思我明白,有李瑋青的存在,你那個歐美特集團公司,就可以在西江省有更快更好的發展。”
常寧笑著,一邊扶起寧瑞豐,一邊說道:“您都知道了,那還不幫我看看我的發言材料嗎?”
“哈哈,這我得想想……老有所為,總不能白幹活吧。”
“嘿嘿,您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可要使用我的殺手鐧了。”
“殺手鐧,什麽殺手鐧?”
常寧看著客廳門口的喬含湘,眼珠子一轉,忽地高喊起來。
“老太太,您家老頭子不要他的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