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雲記

0637但是

常寧望著柳玉桃，一字一句的說道：“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你跟著莫春意往錦江跑，都找了誰幹了啥，現在你們到底是誰的人，你可告訴我也可以守口如瓶……”

連珠炮的一口氣說了一通，忽地驟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著柳玉桃。

柳玉桃似乎早有準備，一甩長發，用略帶嗔怪的口氣說道：“小常，你別用這種吃人的眼光看我好嗎？別人的事我管不著，反正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常寧的頭搖得象個撥浪鼓，目光有點壞，老在柳玉桃的身上轉來轉去。

“不會吧，據我所知，地委領導班子調整以後，你跟著莫春意一起去了四次，另外，包括昨天，莫春意還單獨去過兩次，乖乖，才幾天功夫，你們倆真是上趕著像投胎的人喲。”

柳玉桃紅起了臉，又用她潔白的牙齒，咬著豔紅的嘴唇。

“其實，其實我就是來向你匯報這件事的……”

盡管柳玉桃聲若蚊呢，但常寧還是聽清楚了。

“嗯……這才是我心目中的玉桃姐嘛，好，我洗耳恭聽。”

柳玉桃臉一紅，猶豫一下問：“就，就在這裏匯報嗎？”

常寧楞了楞，他當然聽出了柳玉桃話裏的意思，他的目光裏，柳玉桃那兩座高山正滾滾而動。

“玉桃姐，這個這個……你真的準備向我匯報了嗎？”

常寧也不明白，自己的聲音為什麽會顫抖。

“準備，準備好了……”

常寧想了想，站起來說道：“十五分鍾以後，你在縣委幹部宿舍區旁邊那個彎道上等我，不要讓人看見哦。”

柳玉桃走後，常寧關上辦公室的門，來到了李效侖的辦公室。

李效侖一見常寧拎著包，低聲笑問：“領導要出門？”

常寧聳著雙肩，“閑著沒事，悶著發慌，你說怎麽辦？”

“你去吧，這裏有我頂著呢，再說，再說還有柳玉桃部長也在麽。”

李效侖笑著，笑得意味深長。

常寧翻著雙眼，笑罵道：“李效侖，你他娘的，怎麽這麽討厭啊。”

“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見，嘿嘿……”

縣委領導宿舍區有一條通往城區的水泥路，沿著宿舍區前麵的小溪而建，出了宿舍區還有一段沿山而修的路段，一邊是山一邊是溪，這裏樹蔭密布，平日裏根本見不到人影。

讓柳玉桃在這裏上車，當然不會有人看見，常寧開了車門，一邊讓柳玉桃上車，一邊為自己的考慮周詳而自鳴得意，幹這種事，他總是顯得特別的仔細周到。

柳玉桃坐在付駕駛座上，雙手捂胸，扭頭張望，顯然是挺緊張的樣子。

“嗬嗬，玉桃姐你不用怕，當然，你最好把身子往下靠一靠，省得康樂鎮裏有人看到你。”

常寧發動了越野車。

柳玉桃依言將身子往下靠了靠，“小常，我們，我們去哪裏？”常寧不回答，笑著反問：“玉桃姐啊，如果整個五一勞動節都不回來，沒事吧？”柳玉桃紅著臉道：“沒事的，家裏人都去鄉下了。”常寧嗯了一聲，“那我帶你去省城，過完五一再回來。”柳玉桃忸怩著，“小常，我……”常寧不由分說，“別說了，上了我的車，就是我的人。”柳玉桃伸手在常寧胳膊上輕打了一下，“沒正經，誰，誰是你的人了。”常寧樂道：“嗬嗬，現在不是，但是，很快就是啦。”

那層隔在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捅破後，柳玉桃也沒有剛上車時的緊張和拘束了，要說兩個人的關糸發展得這麽快，多虧商洛在其中發揮的關鍵作用。

柳玉桃和莫春意一樣，當然也想找棵靠得住的大樹，從年齡上算，她比莫春意年輕好幾歲，進步的空間更高更遠，地委領導班子調整後，莫春意熱切的想去認門，硬拉著柳玉桃一起，柳玉桃也是半推半就，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準備擇機而動。

好在柳玉桃比莫春意要謹慎心細，到了錦江以後，想到該去拜訪一下商洛，以便從她那裏得到一些啟發，這個念頭沒敢跟莫春意提，柳玉桃編了個謊言，撇開莫春意，一個人去了商洛家裏。

那天黃昏商洛正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出發去京城學習，談話間商洛猜出了柳玉桃的來意，就把常寧的真實身世說了出來，當時柳玉桃就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夜她住在商洛家裏，回到縣裏後，她就暗暗打定主意，以商洛為榜樣，把自己的一切，交給這個本來就心儀的小男人。

柳玉桃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莫春意，一來是商洛的提醒，二來她看出了莫春意的患得患失，人各有誌，既然莫春意已對常寧有意見，開始尋找別人作靠山，她也沒必要阻攔，死心塌地的走自己的路就行了。

對自己能否被常寧接納，象李效侖陳茂雲等人一樣成為鐵杆親信，柳玉桃還是有充分的自信的，那天晚上住在商洛家時，她從商洛的言談舉止中，眉變色舞間，窺出了一些名堂，同樣作為女人，無論是年齡還是容貌，她比商洛有更多的優勢。

越野車出了康樂鎮，上了通向省城的國道公路，常寧笑道，“玉桃姐，現在安全了，坐起來吧。”

柳玉桃望著車外的田野，低聲說道：“小常，我好久沒上省城了。”常寧笑著說，“那我以後常帶你去嘍。”柳玉桃問，“你不怕別人看見嗎？”常寧又來了一次反問，“你怕嗎？”柳玉桃伸出一隻手，搭到了常寧的胳膊上，“小常，你不怕，我就不怕。”常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嗬嗬，玉桃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個人言談甚歡，漸漸的顯得親密無間，猶如相處多年的知己，柳玉桃更拋去了最後那點拘束和矜持，表現得自如奔放起來。

車過萬川縣城，常寧加大了油門，越野車發動機的怒吼聲中，望著前方的柳玉桃忽地喊起來。

“小常，停車，快停車。”

常寧不明所以，猛地踩住刹車，越野車靠停在公路邊上，一臉不解的瞅著柳玉桃。

“怎麽啦，玉桃姐。”

“你看那個路邊小店，那輛黑色轎車。”

順著柳玉桃指的方向，常寧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路邊小店門前，一輛黑色轎車正徐徐啟動。

“這種東北汽車廠的黑色轎車不多嘛，全地區隻有六輛，乖乖，碰上領導嘍……可惜，看不清車牌號，不知道是哪一位啊。”

常寧嘴裏念叨著，重新發動了車子。

柳玉桃輕輕笑道：“你現在正跟餘書記陳專員搞冷戰，肯定不想見他們了。”

“嗬嗬，當然了，我才懶得見他們呢。”

柳玉桃說道：“前麵那輛轎車的車牌號，最後三位應該是六一六。”

“六一六？你沒看錯吧。”常寧怔道。

“沒錯，是六一六。”

常寧罵道：“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那是王鐵林專員的車，現在，車上肯定坐著陳鬆專員了。”

柳玉桃點了點頭，“而且，剛才我看到有個女人，從那小店出來上了車，從背影上看，很像莫春意。”

常寧吃了一驚，心道，聽說陳鬆是個單身漢，可才來不過幾天，不會這麽快就把莫春意給勾上了吧，“玉桃姐，你在開玩笑吧。”

柳玉桃冷靜地說道：“莫春意去了這麽多次錦江，除了第一次是拜訪餘書記陳專員兩個人外，其他幾次都隻去了陳鬆家，後幾次，她幹脆撇下我，就一個人去了，以我對莫春意的了解，加上陳專員又是單身，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嗬嗬。”常寧咧著嘴壞笑起來，“玉桃姐，你是說，就象我們兩個這樣，偷偷摸摸的溜出來約會？”

“呸。”柳玉桃啐了一口，伸手打了常寧一下，嘴裏不高興的說道，“拿我跟莫春意比，我，我是她那樣的人麽。”

常寧樂嗬著，騰出一隻手，在柳玉桃的兩座山峰上抓了一把，“嗬嗬，說錯了說錯了，玉桃姐啊，你當然不像莫春意，你要是莫春意，我還看不上呢。”

柳玉桃眼望著前方的黑色轎車，拉著常寧的手嚷道：“小常，跟上去看看吧。”

常寧嚇了一跳，“玉桃姐，那可是領導，跟蹤領導，我可不敢。”柳玉桃說道：“你這個小半仙，什麽事不敢幹呀。”常寧一聽樂了，“嗬嗬，玉桃姐咋知道我的外號呢。”柳玉桃道：“是商洛姐告訴我的。”常寧笑問：“商姐還說了什麽？”柳玉桃臉一紅說道：“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都猜出來了。”常寧哦了一聲，“我說玉桃姐怎麽忽然勇敢起來了，原來如此呀。”柳玉桃在常寧的手背上輕撫幾下，低聲說道：“我沒什麽大追求大理想，小常，我會盡量不讓你失望的。”

常寧謝了一聲，指著前方笑問道：“那我們就，就跟上去看看？”

柳玉桃點頭道：“嗯，小常你還不了解莫春意，她當初是想跟著你的，你看不上她，她心中肯定懷有恨意，如今她投靠陳專員，說不定將來會對你有所不利，為了有備無患，現在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好，我們就膽大包天，跟上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