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雲記

0484協議是這樣簽訂的（上）

解決了人事上的問題，常寧覺得他在錦江隻剩下一件事了，就是向萬川縣供水的問題。

開會是例行公事，晚上溜到商洛那裏過夜也是例行公事，而和萬川縣的供水談判，常寧賴皮的拖到會議的最後一天，並且特別提議雙方的縣委常委都來參加。

常寧的目的很簡單，除了供水談判，他還要通過這件事，增加班子成員們的經濟意識。

在過去的兩縣供水問題上，窮得叮當響的萬錦縣，渴望發財，渴望有錢，可羞於談錢，不該談錢，典型的想做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

常寧心說，這樣的傳統和思想要不得啊，這樣的幹部，怎麽帶領全縣老百姓走富裕的道路，黨的十三大會議的主要精神，常寧就總結了兩句話，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兩個文明都要抓。

可常寧覺得，還不如著名作者者學者錢鍾書的兩句話好聽，直接明了，通俗易懂，錢不是萬能的，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多麽偉大正確的真理啊。

聽說萬錦縣和萬川縣，要在招待所的一號會議室進行公開的供水談判，其他各縣的領導主動提出前來觀摩學習，地委顧書記和王專員知道後，也饒有興趣的表示參加旁聽，一二把手出席，其他地委常委也是紛紛前來。

萬錦縣縣委書記常寧來自沿海開放城市，又是億萬家財的繼承人，大家確實是想來學習的，會議室裏坐得滿滿當當的，就隻有常寧出過境到過香港，就憑這一點，夠大家學習三五天的。

談判變成了開會，地委領導們占據了正位，萬錦縣的人和萬川縣的人分坐左右兩邊，各縣的旁聽者占據了會議室裏剩餘的空間。

常寧故意來得比較遲，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見了顧思明和王鐵林，就皺起了眉頭，衝著對麵的李耀先和劉長河問：“李書記，劉縣長，這麽多領導是你們請來的嗎？”

李耀先連忙搖手，矢口否認，“常書記，我們保證沒有，我們也意外這麽多人冒出來呢。”

常寧心裏一樂，你們當然沒有，是咱小半仙事先放出消息引來的呢。

顧思明見狀忙道：“兩位書記，我們是來旁聽的。”

王鐵林也笑道：“是啊，給我們一個學習的機會嘛。”

常寧毫不客氣，盯著李耀先說：“李書記，我提議，我們雙方中的任何一方，如果感到談判受到外來因素的幹擾，有權單方提出談判。”

李耀先一怔，馬上點頭，“我們同意這個提議。”

會議室裏立即肅然，變得鴉雀無聲了。

但見常寧整整衣服，挺挺腰，一臉嚴肅，煞有介事的伸出手，“李書記，預祝我們談判成功。”

李耀先哪經過這種場麵，一下子被常寧的氣勢震住了，好在旁邊的劉長河拿手捅了他一下，他才定定神，伸手握住常寧伸來的手，依樣畫葫蘆的學了一遍常寧的話。

常寧迅速抽回手，徑自坐下，嚴肅的盯著對方。

“李書記，劉縣長，我們的談判開始吧，首先，我方認為，在協商新的供水協議之前，要先解決曆史遺留問題，列寧同誌說過，充記曆史就意味著背判，我方不敢忘記曆史，特別是去年的曆史，因此，今天談判的前提，就是首先解決去年的問題。”

劉長河不自在的一笑，去年以供水不足問題，賴了一點錢，加上前些年，起碼合計賴了萬錦縣四五十萬元，看常寧的架勢，今天不出點血，談判是無法進行下去了。

“常書記，過去的供水協議上，寫的是兩縣合作，是互相支援，我們為了感謝你們向我們供水，我們向你們提供財政支援，因此，我們的財政也很緊張，支援你們要量力而行。”

常寧微微一笑，“劉縣長，我用你的理由回答你，我們的水，首先要保證我們自己生活和生產上的需要，因此，我們不能保證向你們供應多少水。”

劉長河勉強笑道：“常書記，水和錢是兩種不同性質的東西，請您不要混為一淡。”

常寧更加嚴肅了，“李書記，劉縣長，看來我們之間的認識差距太大了，很難達成共識，我方提醒你們，如果這樣下去，談判是很難成功的。”

李耀先說道：“常老弟，我們……”

常寧不客氣的打斷了李耀先的話。

“李書記，談判桌上，不講友誼，談判結束後，我再請您喝酒。”

李耀先點頭說道：“常書記，你說的曆史遺留問題，我們同意解決，同意對你們進行補償。”

“李書記，你說錯了，不是補償，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說，那是我們的應收未收款，你的應付未付款。”

李耀先微笑道：“常書記，這個很重要嗎？”

“當然。”

李耀先點頭道：“好吧，我們部分同意你們的意見。”

常寧笑起來，不慌不忙的看了身邊的代縣製林正道一眼。

林正道打開筆記本，麵無表情的念起來，“……根據以上各年的統計，萬川縣欠我們萬錦縣的水費及利息，共計八十七萬三千六百二十八元三角三分，同時，鑒於你們的賴帳行為，我方要在上述數字的基礎上，加收五十萬的懲罰性和補償性收費，兩項相加，萬川縣欠我們萬錦縣一共是一百三十七萬三千六百二十八元三角三分……”

李耀先和劉長河有點傻眼了，劉長河結結巴巴的說道：“常書記，林縣長，什麽叫，叫懲罰性收費，和，和補償性收費？”

常寧笑著說道：“劉縣長，懲罰性收費，是因為你們不尊重合同，用了我們的水而不付錢，我們當然要罰你們，和小學生犯錯誤，老師罰他寫檢討是一個道理，當然，我們談的是錢……至於補償性收費，也叫賠償性收費，由於你們欠著我們的錢不付，給我們在生產和生活上造成了嚴重的損失，你們難道不應該賠償嗎？”

李耀先和劉長河兩人，不約而同的扭過頭去，看著旁聽席上的地委書記顧思明，和專員王鐵林。

顧思明心裏也替李耀先他們急啊，見了他們求助的目光，想也沒想的便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