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機場派出所,自然就在機場附近,車子跑了幾分鍾也就到了。
因為是修建機場時候配套修建的,所以雖然隻是一個派出所,不過卻也很氣派:五層高的小樓外牆全是深藍色的玻璃幕牆,顯得奢華大氣。樓前是一個偌大的院子,停二三十輛車是不在話下。門口大大的警徽燈箱在晚上隔得老遠都能看得到。
車剛停好,史俊成就連忙跳下車去,殷勤的將靠近薑雲輝這一側的車門拉開。雖然他一直都裝著沒有認出薑雲輝,可輕重緩急的順序還是知道的,否則也白摸爬打滾那麽多年了。
這時大廳那玻璃門自動向兩邊退去,走出來兩個警察,看樣子是下班了,神情顯得很輕鬆。見到史俊成紛紛向他打招呼,還似乎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輛掛著警牌和警燈的陸地巡洋艦,打趣道:“史所,又哪裏搞來的好車?什麽時候也借兄弟們過把癮?”
史俊成這時哪有閑情逸致和他們說笑,沒好氣的擺了擺手,又問道:“剛才是不是帶回來了個空姐?人在哪兒?”
“哦喲?這個空姐是殺人還是放火啦?搞得你們這些領導個個都緊張不已?就連王所都趕來了。”一個臉上有幾顆麻子的警察就很有些八卦的問道。貌似沾上空姐這兩個字,總是能聯想到許多曖昧的東西。
“王所也來啦?”史俊成愣了一下。
“可不,你沒見他的座駕就在那裏停著?”
史俊成扭頭一看,可不怎麽的?王所的那輛帕薩特正停在靠裏麵的車位上。不用腦袋史俊成都能想到王所這時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百分之百是趙曉東打電話喊來的。否則今天又沒輪到他值班,他沒事會跑所裏來?
倘若是以前,有王所介入的東西他一般都不摻合。畢竟王所才是所裏的一把手,在上麵的關係也很硬,根本就不是自己這個副所所能相提並論的。可以這麽說,機場派出所裏就隻有一個權威領導,那就是王所。
不過今天他車上不光有陸局,還有薑書記,又哪裏把王所放在眼裏?
“王所?王鵬嗎?”兩名警察正有些納悶誰敢對王所直呼其名,卻見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一張紫棠色的臉龐顯現出冷厲而又幹練。他穿著很普通,但每一個紐扣都扣得規規矩矩,渾身上下散發著特別的氣息,似乎隻是一眼看過來,那剛猛懾人的氣勢卻是撲麵襲來,讓人陡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氣勁將自己死死鎖住。
“啊?陸局?”兩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是驚得目瞪口呆。對於他們來說,就算是不認識市委書記和市長,市局老大那肯定是要記清楚的。隻不過他們怎麽都想不到,高高在上,平日裏幾乎就沒有親眼見過的老大,居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和史俊成一起。
陸明強不苟言笑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麵無表情的問道:“王鵬來幹什麽?”
他不過這麽隨口一問,可在兩個警察看來卻是不怒而威,心頓時就砰砰亂跳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知道啊。”
“不知道?”陸明強眉頭一蹙,兩名警察就覺得心驚肉跳的,冷汗直流。其中一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就訕訕說道:“聽說趙市長的公子被人打了,還沒到所裏就給王所打了電話,王所就就匆忙趕了過來,不過具體是怎麽回事我們也不大清楚了。”
“哼,一個電話他就那麽殷勤?他究竟是為人民服務的警察,還是為市長家的公子服務?”陸明強就有些不悅的冷哼道。
兩名警察哪裏敢接話?隻是站在那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大氣都不敢出。心裏卻是琢磨:王所這次估計是要吃排頭了。沒想到史所平日裏不出不的,卻搭上了陸局這條線,看來以後啊要多向史所靠攏才對。指不定哪天,這機場派出所可就姓史了……
四層所長辦公室裝修得也很豪華,紅木地板、真皮沙發,氣派的辦公桌上有一台二十多寸的液晶屏電腦,現代氣息十足。銀白色的金屬茶幾。同樣充滿了代氣息。
頭上包裹著厚厚紗布,乍看去就像是中東人的趙曉東拿起茶幾上上香飄四溢的茶杯剛想喝水,可能是扯痛了頭上的傷,他不由呲牙咧嘴的,又氣呼呼的將茶杯重重往茶幾上一方,罵道:“麻痹的,這小娘們居然敢拿杯子打我的頭,不讓她脫層皮,老子以後還怎麽在湖嶺混?”
他一旁的王鵬就勸他道:“曉東啊,你也別太著急了。不就是個外地的空姐嗎?到了咱兒的地盤上,那還不想怎麽搓就怎麽搓?不過你也別在派出所裏就亂來啊,傳出去可不好聽。剛才我要不是及時攔著,恐怕別人的衣服都讓你給撕爛了。你說到時候航空公司派人來,我怎麽給別人交代啊?”
王鵬是機場派出所的所長,四十多歲正是身富力強之年,在機場派出所當了兩年的所長了,野心勃勃的準備爭一爭區局副局長的寶座。當然,到了他現在這個位置想要再往上爬很不容易,每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而他最大的依仗也就是趙明德了。倘若不趕在趙明德退休之前爭下這個位子,恐怕以後都再沒有機會了。
當然,這也是孫傑被逼主動請辭之後他才敢有的想法。否則換在以前,市局牢牢把控在樂安民手中,基層的派出所或許還能有其他派係的存在,可分局這一層麵的,不論是樂安民還是孫傑,都絕不會坐視讓趙明德的人坐了上來。
雖然走的是趙明德的路子,不過王鵬對趙曉東還是沒什麽好印象。在他看來,趙曉東雖然三十好幾了,卻一點都不懂事,以前仗勢著是市長公子就不可一世,還常常以紈絝衙內自居,可沒少惹麻煩。可他也不看看,今非昔比了,趙明德已然是日漸西下的暮陽,真到人走茶涼的時候,誰還會搭理你這個二百五?
倘若剛才不是自己來得及時,這個不知厲害的家夥差點就在派出所裏上演了一出強奸的好戲。到時候別說趙明德不可能一手遮天,恐怕自己這個所長也是難辭其咎。如果不是趙明德還在位子上,而自己也還用得著趙明德幫忙,他根本就不想管趙曉東的事。
“切,華川的航空公司,又不是咱們福興的,你有什麽好怕的?”趙曉東卻是撇撇嘴,滿不在乎的說道:“再說了,她說強奸就強奸啊?拿得出證據來嗎?到時候我還要告她汙蔑誹謗呢!你怎麽越活膽子越小了?我記得以前你不這樣啊?”
聽他這麽說,王鵬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以前是給趙曉東擦過不少回P股,可那時趙明德在湖嶺如日中天,可謂是說一不二,自己做什麽心頭都有底。可現在呢?別說樂書記了,就連新來不久的薑書記聽說和趙明德關係不融洽,幹點出格的事要是被他們拿捏到了小題大做,別說上進了,恐怕就連現在P股底下的位子都坐不穩當。
不過他還是說道:“這樣吧曉東,咱們好男不跟女鬥,別跟她一般見識。我剛才已經做過她工作了,她願意親自向你賠禮道歉,並賠償你兩千元的醫藥費。我看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啥?”趙曉東一聽就不樂意了,“兩千元的醫藥費,當我是叫花子啊?我又不缺這點錢。王哥,你去告訴這小娘們,隻要她肯和我睡一晚上,我不僅大人不記小人,而且還倒給她兩萬。”
王鵬心頭就有些氣惱了,麻痹老子又不是拉皮條的,這話讓我怎麽去說?這丫頭脾氣又倔又硬的,不僅不認錯,口口聲聲稱還要告趙曉東性騷擾。自己又扮紅臉又扮白臉威逼利誘,什麽招都試過了,好不容易才讓她低頭作出讓步,這要去給她這樣說,那這丫頭還不炸鍋了才怪。
不過想想自己的錦繡前程,王鵬又強忍住心頭的不滿,笑著說道:“曉東啊,我就不知道你看上她哪點了?這丫頭雖然說是空姐,可要胸沒胸,要P股沒P股的,你幹嘛那麽執迷不悟,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比她強的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咱們不遠處的那個金手指足療城漂亮女孩兒多了去了。這樣,咱們別在這裏和她磨了,我請客去足療城放鬆放鬆,不比在這裏置氣有趣啊?”
趙曉東卻是搖了搖頭,一臉猥瑣的笑著道:“王哥,這你就不懂了。那些女人玩起有什麽意思?要玩就要玩像這種帶刺的才帶勁兒。再說了王哥,這可是製服哦,嘿嘿,王哥,你就真的不感興趣?我告訴你,要玩就要玩製服的才有意思,不論是空姐還是護士,亦或是你們的女警。你可以想象一下,讓她們穿上她們的製服在你身下婉轉呻吟,那種征服和成就感是在其他人身上絕對體會不到的……”
王鵬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打斷道:“不就是一身衣服嗎?隻要有錢,你讓那些按摩女穿什麽樣的衣服不行?非要去受這個罪?”
趙曉東卻是白了王鵬一眼,當真是有些雞同鴨講的感覺。他雖然二百五,卻也覺察到了王鵬的推脫之意,不由就有些惱羞成怒道:“王哥,你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就說這忙你幫還是不幫吧?”
“這……”王鵬就有些坐蠟了。這種事讓他怎麽幫?難道還真要當一回強奸犯的幫凶,知法犯法?可如果和趙曉東鬧毛了,天知道他回去之後會怎樣添油加醋的說自己的不是?趙明德老來得子,對趙曉東最是溺愛,萬一他要不高興了,自己這正值關鍵時候,很可能就會錯失這最後的一班末班車。
“不幫就算了,我給唐叔叔打電話。”趙曉東見王鵬半晌不說話,就氣呼呼的摸電話。他嘴中的唐叔叔是分局的一把手唐勇。雖然算不上是趙明德這一邊的,可也算和趙明德走得比較近,來往比較多。
其實唐勇以前雖然是分局的副局長,不過卻是坐冷板凳的,備受排擠。他能夠坐正,還真要多虧了薑雲輝。倘若沒有薑雲輝趕走了孫傑,對市局進行大洗牌,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王鵬見趙曉東要給唐勇打電話,不由就急了。正想說什麽,卻突然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用不用給我打電話?……”
“誰他媽的在這兒多嘴?吃撐了沒事幹是不是啊?”趙曉東囂張慣了,見自己說話居然有人敢搭茬,張嘴就罵。反正這機場派出所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氣不順時逮誰罵誰,這裏的警察都被他給罵怕了,每次見到他來表麵熱情,可背地裏都對他都是像瘟神一般躲之不及。
可王鵬臉卻綠了,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一邊還對趙曉東遞眼色,一邊快步向門口迎去,嘴裏還招呼道:“陸局,你怎麽來啦?”
“我來了豈不更好,免得你們給唐勇打電話?”陸明強負著雙手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什麽事要是連我都解決不了,唐勇來了也是白搭。”
趙曉東嘴嚅囁了幾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神色極為尷尬。他就算再二百五,從王鵬的表現來看也能猜到來的是市局的一把手陸明強。陸明強來湖嶺的時間並不長,可名頭卻很大。尤其前段時間打黑行動中雷霆萬鈞的手段,令得不少人談起他來都是為之色變。
趙曉東更知道,陸明強是薑雲輝的鐵杆親信,而薑雲輝和老爸一向不對路,這個陸明強就更不會賣自己麵子了。想到自己剛才居然罵了陸明強,他不禁就有些忐忑起來。
其實別看趙曉東平日裏比較渾,像是不明事理,其實也是分得清楚狀況的。他能在王鵬麵前耍橫,可在唐勇麵前卻就不敢這麽無理了。而在陸明強麵前,他則連半點底氣都沒有,甚至比在自己老爸麵前都還要覺得惶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