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薑雲輝提出來,不論是樂安民還是趙明德,想來都不會不給麵子的。前幾天市公安局報上去的增配警用裝備的報告,樂安民和趙明德不也很爽快的批準通過了嗎?一點麻煩都沒找。
在他看來,薑雲輝既然提出了這麽個提議,多半就是想要推進這件事的,如果能夠再將資金問題一並解決了那就再好不過的。城管局不是沒錢,可這世上哪還有嫌錢多的?而且這錢花的還名正言順。隻要這個錢批下來,買多少攝錄設備,拿多少回扣,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既有好處拿,又能出政績,這種好事哪找去?
越想他心裏就越是熱乎乎的,恨不得薑雲輝立刻大包大攬下來,就連望向薑雲輝的目光都頓時炙熱起來。
他的心思薑雲輝自然是心知肚明,卻並不想如他所願。想要好處,那就自己去爭取,什麽都等、靠、要,那還拿他們這些人來幹什麽?
因此,隨口這麽一提之後,他就像是徹底忘了這件事似的,話題一轉,又問起了城管局其他的工作。
杜金宏心裏急得要死,可卻不好說什麽,隻得耐著性子回答薑雲輝的問題。不過因為心事重重的,難免就有些分心,回答的內容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
薑雲輝卻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認真聽著,不時還微微頷首。聽到最後,突然又說道:“陳鐵柱打人,違反了城管執法的相關規定,是應該要受到處分,但處理也應該合情合理合規。你認為呢?”
杜金宏有些不明白薑雲輝這句話的意思,卻又不敢瞎猜,生怕理解錯了,就小心謹慎的問道:“薑書記,你的意思是?”
薑雲輝就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杜金宏一臉訕笑,如針芒在背,呐呐難言。不能很好的理解和落實貫徹領導的意圖,那就是不稱職的表現。如果薑雲輝對自己不滿意了,那自己P股底下的位子說什麽都坐不穩,隨時都有可能被替換。
好在薑雲輝並沒有看他太長時間,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這才覺得,那緊緊將自己束縛住、擠壓得自己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威嚴輕了許多,連忙如釋重負的長舒了口氣。
“實事求是是我黨思想路線的基本內容,也是我們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對於陳鐵柱的處理,我認為也要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如果他的過失不至於被開除,那麽你們作出開除的處理意見,是不是就有些不大合適了?”
聽薑雲輝這麽一說,杜金宏總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頓時就笑著說道:“薑書記說得對,我是太急於想要給公眾一個交代了,所以才想著從重處罰。但聽薑書記你這麽一說,我已經認識到我的錯誤了。”
薑雲輝笑了笑,“我們之所以要處理陳鐵柱,是因為他犯了錯,而並非僅僅隻是為了向媒體和公眾有所交代。當然,在這個資訊發達、推行陽光政務的時代,我們的工作是應該要接受媒體和公眾的監督,也應該及時向媒體和公眾進行通報,但並不是因為這樣,就要委曲求全,違背我們做事的原則。”
“我明白了。薑書記請放心,我等一下就和報道此事的電視台進行聯係,向他們公布此次事件的調查及處理結果。”杜金宏不知道陳鐵柱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得到了薑書記的關注。但不論如何,搞清楚了薑書記的態度,他也就放心了。
“既然這樣的話,你可以先回去了,有什麽事再和我聯係。”
“那我就先走了。薑書記,等明天我再向你進行匯報。”杜金宏一臉燦爛的笑。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倘若沒有這麽一遭,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有機會踏進薑書記家的大門呢。
薑雲輝笑著擺擺手,拿起了放在沙發扶手上的一本書作勢要看,杜金宏就急忙起身告辭。
剛送走了杜金宏,薑雲輝靜下心來正準備看看書,就聽於欣萍甜甜的聲音在樓下響起:“薑書記,可以吃飯了。”
“好,就來。”薑雲輝就將書放下,不由就搖搖頭,官越大,看書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了。
長條形的大理石桌麵的餐桌很是奢華,足足能夠容納十多個人同時用餐。每次薑雲輝一個人坐在這個大餐桌上吃飯時,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餐桌很大,上麵卻隻擺了一葷一素一湯三個菜。這也是薑雲輝的要求。於欣萍剛來的時候,每頓飯準備的菜品都極其豐盛,中餐西點是樣樣都有,令人垂涎欲滴,卻壓根兒就吃不完。而於欣萍是從來不上桌子的,說是職業規定。於是,薑雲輝就硬性要求她每頓隻能準備一葷一素一湯三個菜,不能多了。
但即便如此,於欣萍每天卻變著花樣的給他弄吃的,幾乎沒有重樣的。
和往常一樣,給薑雲輝盛上一碗飯之後於欣萍就回到廚房裏去了。薑雲輝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會回廚房去吃,一邊吃還會一邊留意著薑雲輝的動靜。一旦發現他碗裏沒飯了,或是有其他的什麽事,就立即會從廚房了出來照應。為此薑雲輝說過她好幾次,可她在這方麵卻異常的固執,薑雲輝沒辦法,也隻能由得她去了。
剛端起碗還沒吃兩口,家裏的門禁電話就響了起來。還沒等薑雲輝起身,於欣萍就放下碗筷急匆匆從廚房裏跑了出來接起了電話,說了幾句之後,就捂著話筒對薑雲輝說道:“薑書記,保安說有個叫薑美萱的女士想要見你?你看……”
“她?”薑雲輝微微楞了一下,薑美萱來湖嶺後,還一直都沒來過自己這裏。因為擔心她工作忙,薑雲輝也沒多打擾她,卻不曾想她今天電話沒打一個就過來了。就笑著說道:“請她進來吧。”
於欣萍就對著電話說了幾句,放下電話後又跑到門口將大門打開,將薑美萱接了進來,剛進來就對薑雲輝匯報道:“薑書記,薑美萱女士到了。”
兩人都姓薑,她下意識的就認為,薑美萱是不是薑雲輝的什麽親戚之類的。
薑美萱跟在於欣萍身後,一身裁剪合體的藏青色製服套裙襯出她婀娜多姿的體態,套裙下的肉絲襪美腿更是引人遐思,白嫩的臉蛋仿佛能掐出水來,水汪汪的桃花眼勾魂攝魄,一舉一動都散著說不出的誘人。
要說以前的薑美萱漂亮是漂亮,卻猶如山雞一般,少了幾分優雅的氣質。而如今,她卻完全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整個人都充滿了雍容華貴的氣質。倘若換著是其他不知道根底的人,根本就很難想象,她是從一個小山溝裏出來的。
“好沒吃飯吧?來,一塊吃點。美嬅呢?沒跟你一起來?”薑雲輝就笑著招呼道,笑容溫和而親切。
“不了,我吃過了。”薑美萱細高跟邁著曼妙的步子走到薑雲輝對麵坐了下來,輕笑一聲嬌媚無限:“美嬅在家裏,我沒讓她出來。”
薑雲輝一聽不由就放下手中的碗筷,問道:“有事?”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不過就是,就是……”薑美萱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大正常了,支支吾吾的。
薑雲輝就笑著說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薑美萱就如釋重負的嫣然一笑,捋了捋額前的劉海又說道:“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路翔宇給趙市長說過什麽,今天趙市長給我打電話,說是今年市政府要招收一批實習生,如果美嬅願意的話,可以去參加。我不太懂這些,所以就想來問問你的意思。”
“實習生?”薑雲輝聞言就笑了,趙明德也算是用心良苦,為了極力挽回在路翔宇心目中的形象,就連這麽一招都能想得出來。
毋庸置疑,每年市政府都會招收一批實習生,但這些實習生名額倘若不是為某些人量身定製的,就是各大高校的尖子生。這些實習生其中一部分或許會進入機關工作,但絕大多數實習完之後,還是會黯然離開,無緣於機關。
可不論如何,哪怕是為了某些人量身定製的,也從來沒有招收職高生當實習生的先例,即便薑美嬅就讀的職高已經升級成為了學院,拿的是大專文憑。但在這個就連“海歸”都成為“海待”的年代,一個大專生,實在很難能夠脫穎而出。
因此,要想把薑美嬅弄進機關去,哪怕趙明德貴為一市之長,也要費不少功夫。
其實薑美嬅工作的事,薑雲輝一直都放在心上的。隻不過薑雲輝還沒有機會和她談過究竟喜歡做些什麽,不曾想卻被趙明德搶先了。
而薑美嬅能夠進入機關工作,薑美萱自然是樂意的。但像這種天上掉餡餅之類的好事她卻是不敢擅自答應下來,因此才會來找薑雲輝拿主意。
想了想,薑雲輝就笑著說道:“這是好事啊,不論以後是否進機關工作,都是一個很好的曆練。你有沒有問問美嬅的意思?”
聽薑雲輝這麽一說,薑美萱一直有些忐忑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這輩子沒什麽指望,所有的心血全都放在了妹妹身上,就指望妹妹以後能夠出人頭地、有出息。而對於許多人,尤其是比較傳統守舊的人來說,掙再多錢都不如在機關工作體麵。
“我還沒和美嬅聊過,但這種別人打起燈籠都難找的事,她難道還會不樂意?”薑美萱疑道。
“那可說不定。”薑雲輝笑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孩逆反心理最重,最不喜歡別人替他們安排著安排那的。你要是不和她溝通好,萬一她不喜歡怎麽辦?”
“那還反了她了,她要是敢不聽我的,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才怪。”薑美萱就咬牙切齒道,看樣子,不讓薑美嬅去機關她是絕不善罷甘休。
薑雲輝就笑笑說道:“這樣吧,我找時間和美嬅談談,這事你就別瞎操心了。”
薑美萱點了點頭,臉上就綻開了如花的笑顏,看著薑雲輝的目光不由就有些迷離了。
薑雲輝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就岔開話題道:“對了,你現在工作怎麽樣?還順利嗎?”
“還好,差不多都已經進入正軌了。”薑美萱飛快的瞥了薑雲輝一眼,咬了咬嘴唇說道,心裏卻是有些苦澀。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薑雲輝,可每次看到薑雲輝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心潮起伏,難以自己,就像是心頭有一把火在燒似的。
可薑雲輝每次都和自己刻意的保持著距離,又讓她很是難受,就好像自己是一個令人厭惡的蒼蠅一般。
“那就好。”薑雲輝笑笑,可笑容卻越來越不自然起來,不由就揉了揉太陽穴。
“又頭疼了吧?”薑美萱一看娥眉不由就蹙了起來,既心疼又著急的起身過來,走到薑雲輝的身後,說道:“我給你揉揉吧?”
“這,這就不用了吧?”薑雲輝忙強笑著道:“都是一些毛病,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你啊你,老是沒日沒夜的工作,可再忙也要顧惜自己的身體啊。”薑美萱眼圈就有些紅了,微微有些哽咽,又埋怨道:“芸珊也真是的,怎麽就不知道來這裏多照顧照顧你呢?什麽工作那麽重要,就真的放不下?”一邊說著,那柔軟的小手就按上了薑雲輝的頭上。
不知道是薑美萱手有些涼的緣故,還是薑雲輝有些不大習慣的緣故,他身子猶如觸電般不由就是微微一顫,整個人都繃緊了,隨即又才放鬆下來,笑著說道:“這也不怪芸珊,孩子們馬上就畢業了,這臨時換老師對孩子不大好。等教完這一班,她就立馬來湖嶺。”
“那也不能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吧?”薑美萱還是不滿的嘀咕道,手卻沒有閑著,輕輕的給薑雲輝揉著額頭,手法很是純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薑雲輝最終娶了楚雲珊的緣故,楚雲珊這個人雖好,可她對楚雲珊卻談不上有什麽好感,甚至始終覺得心頭像是有根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