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重權,時常都會有人求到他頭上。這些年來他利用手中的權力可沒少撈好處,多次與在押女犯人發生性關係,收受在押人員親屬財物,並私自提前釋放在押犯人。對他來說,當這個看守所的所長簡直比去市局當個副局長還要來得逍遙自在。
但他就算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拘留所裏居然會發生這樣的惡性事件,受傷的還是被輿論和媒體推上風口浪尖,即將要接受公審的李勳,頓時就慌了神。
李勳自從醉駕撞死人之後就一直被關押在看守所裏。當然,說是關押,其實就好比度假一般,除了不能離開看守所,他在裏麵的日子絲毫也不比外麵差,平日裏就連囚服都不穿,隻有當記者采訪或是其他場合時才會臨時換上囚服。究其原因,當然和他老爸李維剛是湖嶺的政法委書記有很直接的關係。
雖然後來李維剛迫於無奈,不得不離開了湖嶺,可他還在平昌文化廳擔任副廳長,背後也有蔣副省長這棵大樹,仍然是福興炙手可熱的人物。因此,李勳在看守所裏的日子同樣輕鬆自在,沒有受半點委屈。
曹輝斌不是不知道薑雲輝想要以“危害公眾安全”來起訴李勳的意思,可對於他來說,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既不想開罪薑雲輝,也不想得罪李維剛,哪怕李勳最後被判了死刑,那也是從看守所出去之後的事情了,不關他的事。因此,隻要沒有人下來查,李勳在看守所裏的日子仍然很瀟灑。
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頓時就令他如喪考妣一般,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實,不論是看守所還是監獄,裏麵都亂得很,老犯人欺負新犯人,打架鬥毆的事時有發生。警察對這種事情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有時甚至還會從中挑撥、暗中指使授意。出了事也不怕,近兩年來在押人員離奇死亡的事件接踵而至,從“躲貓貓死”到“洗臉死”,從“喝水死”到“摔跤死”,從“做夢死”到“激動死”等等,這些死法一個比一個荒誕不經,但卻屢屢在現實中發生。媒體上再怎麽報道又如何?過了這一陣風頭後誰還記得?
如果傷的是其他人,他曹輝斌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反正這些人命賤,死了也就死了,隨隨便便找個借口應付了事就行了。可傷的卻是李勳,事態就嚴重了。姑且不論他會承擔怎樣的領導責任,李勳在自己的看守所裏竟然被人捅傷,薑雲輝麵子不好看,李維剛同樣不會輕饒得了他。
“說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抽了一陣悶煙之後,薑雲輝將煙頭重重摁滅在煙灰缸裏,然後抬起頭來問道。聲音很平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就猶如活火山一般,這平和下麵蘊藏了熾熱的岩漿,一旦爆發出來,天崩地裂,足以摧毀一切。
陸明強心頭咯噔一下,瞥了一眼一旁臉色煞白,還在微微打顫的曹輝斌,就氣不打一處來,踢了他一腳就罵道:“麻痹的,還不趕緊給薑書記仔細匯報?要是漏了一個字,老子扒了你的皮。”
被陸明強踹了一腳,曹輝斌一個蹌踉,差點摔倒在地上,卻也回過神來了。他穩住身形,哭喪著臉道:“薑書記,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那時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原本還好好的,可突然間一個犯人就像是瘋了似的,抓起手中的叉子就朝著李勳頭上、身上亂刺,拉都拉不住。等現場的警察使用電棍將其製服之後,才發現李勳滿臉都是血,我們第一時間就將他送來了醫院……”
“照你這麽說,你們反應還蠻及時的咯?”薑雲輝冷冷道。
陸明強心頭一緊,剛想要說什麽,卻聽曹輝斌賠笑著道:“是,我們看守所有專門的應急方案,出了意外我們立即就啟動了應急預案……”他自然是要盡量撇清自己的關係,減少自己的責任。事情不發生也已經發生了,可意外卻是沒有人能夠事先預知的。
可話還沒說完,卻聽薑雲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那巨大的力量使得桌上的茶杯跳起老高,陸明強和曹輝斌的心也不由高高跳起!
“放屁!”薑雲輝難得的罵起了粗話,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眼睛死死盯著曹輝斌,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看守所裏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隻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去收拾。我問你,為什麽餐具要使用不鏽鋼的金屬製品?為什麽像李勳這樣的特別人員不單獨關押?為什麽事件發生不到半個小時,警官醫院門口就圍滿了新聞媒體的記者?”
一連串的質問,問得曹輝斌是啞口無言,根本就答不上來,嚅囁了半晌,才沮喪道:“薑書記,這件事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定好好反省,以後加強監管,杜絕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
對於他這樣的老油條來說,類似的話是信手拈來。不管以後如何去做,首先態度是端正的,也讓領導有台階可下不是?
薑雲輝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那你說說,你以後打算如何去加強監管?”
“這個……”曹輝斌嘴張了張,卻又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他哪裏想得到薑雲輝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根本就沒有半點準備。忙撓頭想了想,編造道:“我打算以此為契機,對所有人員進行教育培訓,加強人員的責任心和應急處理能力。同時,做好在押人員的心理輔導工作,找出並解開他們藏在內心深處的心結,將各種可能發生的問題消弭於初……”
畢竟幹了這麽多年的看守所所長,真要說點糊弄領導的話並不困難。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挺不錯的,可真正的操作性卻是微乎其微,充其量也就是做做樣子、走走過場。
“那我問你,事情發生至今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你們有沒有找出問題的原因?”
曹輝斌就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事發突然,他整個腦子都亂成了一團漿糊,隻記得讓人趕緊將李勳送來醫院,其餘的什麽都顧不上了。到現在都還驚魂未定的,哪裏知道怎麽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倒是一旁的陸明強發話了,“已經查清楚了。捅傷李勳的這個在押人員叫魏大勇,是被李勳撞死的死者之一孫麗萍的丈夫。據他交代,孫麗萍死了之後,李家就從來沒有人去他們家探望安慰過一句,更別提什麽賠償了。他知道李勳是官二代,父親是大官,擔心官官相護,李勳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因此故意犯了點事,讓警察抓起來關在看守所裏,其目的就是想要報複李勳。”
不愧是老公安了,在薑雲輝從市委趕過來的檔口,他已經查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麽說他是處心居慮的咯?”薑雲輝聞言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然後輕歎了一聲道:“就連老百姓都對法律失去了信心,咱們的工作是任重而道遠啊!”
這句感慨真是有感而發。他之所以會不遺餘力,甚至不惜得罪很多人,抵住壓力來將“危害公眾安全”的罪名引入到交通肇事案件中,就是想要讓民眾看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人命大於天,任何有關人命的案子,都不是隨便花點錢就能擺得平的。
可惜,在這個當口魏大勇卻做出了這樣過激的行為,不僅他會受到法律嚴厲的製裁,讓自己的工作也陷入了被動。
當然,在某種程度上對魏大勇的行為薑雲輝是能夠理解的,畢竟喪妻之痛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薑雲輝估計,倘若換著是自己碰到了類似的狀況,估計也會像他一樣紅著眼喪失理智,非要將對方置於死地才善擺甘休。
但現實卻是:李勳生死未卜,公審泡湯了不說,自己之前的努力也都全都打了水漂。更嚴重的是,看守所裏發生了這樣的事件,自己和陸明強都難辭其咎,假如被別人揪著不放大作文章,就更被動了。
正在琢磨,陸明強的手機卻響了。他接起來一聽,很快又捂住手機對薑雲輝說道:“薑書記,李維剛來了,你說讓不讓他進來?”
“他來得這麽快?”薑雲輝微微一怔。從平昌過來,即便是跑高速也要一兩個小時,李維剛即便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從平昌趕過來。
不過沉吟了片刻,薑雲輝說道:“讓他進來吧,算了,還是我出去迎接一下。”
從三樓下來,就見急救室門口站著一男一女神色焦慮的兩個人。男的大約四十來歲,方臉大耳、神態威儀,很有幾分官威。女的雍容華貴,卻紅著眼睛,滿臉淒然,像是哭過。
“這男的就是李維剛。”似乎知道薑雲輝和陸明強從來沒有見過李維剛,緊跟在們身後的曹輝斌就忙賠笑介紹道。
PS:不是偶然聽老婆提起,差點都忘了今天是聖誕節了。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似乎都和時代社會脫節了,悲催!雖然對這些洋人的節日一向都不怎麽感冒,不過還是祝大家聖誕快樂,心想事成!還有就是別忘了繼續關注小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