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珊不由就有些擔心。認識林辰暮這麽多年來,她還從來沒見林辰暮神色如此凝重過。當官就是這樣的,一點也不自由,時時刻刻都有操不完的心,老爸是這樣,現在林辰暮也是這樣。平心而論,她還真希望林辰暮幹點別的,不過還是溫柔地對林辰暮說道:“你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趙瑜欣卻是興奮地說道:“你去哪兒?我和你一起去!”
陸陽也說道:“我送你們去吧,說不定還能幫點什麽小忙。”像林辰暮這種人,能夠讓他領情的機會並不多,他自然是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林辰暮想了想,說道:“不用了,隻是一點工作上的事情,就不麻煩你們了。”說罷又轉過頭看著楚雲珊說道:“你回去後早點休息,不用等我,我忙完了就回來。”
這時,陸陽才豁然明白,原來楚雲珊才是林辰暮的正牌女朋友。不過,令他奇怪的是:趙瑜欣就真的不介意?還是他們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定親一事隻是傳言?
“不去就不去,有什麽了不起的?”趙瑜欣就大為不滿,拉著楚雲珊的手氣呼呼地說道:“芸珊,我們走,不妨礙林大書記忙正事了。”
楚雲珊回頭對林辰暮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就被趙瑜欣拉著出去了。
“林哥別太介意,趙姐就是這樣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陸陽就笑著對林辰暮說道。
林辰暮也笑了笑,說道:“陸陽,那就麻煩你送她們回去,我趕時間,就先走了。”
“林哥你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陸陽說罷,又從內兜裏摸出一張名片來塞到林辰暮手裏,“這是我的聯係方式,萬一有什麽需要小弟效勞的,林哥盡管吩咐。在這武溪地麵上,小弟多少還有點麵子。”
名片是純金打製的,很薄,也很簡單,就隻是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不像許多名片那麽花哨,可卻金光閃閃的,富貴逼人,價值不菲。想必不是關係特別好的人,是不可能拿到這張名片的。
林辰暮也不矯情,就接過來笑著說道:“謝謝,真要有什麽的話,我一定會給你打電話的。”
出了迪吧,林辰暮心急火燎的,顧不得去拿車,攔了輛出租車就直奔新天路派出所。而四樓上,看著林辰暮乘坐的出租車飛馳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陸陽沉吟了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吩咐道:“你跟著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要有什麽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放下電話後,一旁的湘姐就大為不解地說道:“陽哥,這個林辰暮走都走了,你還讓人跟著去幹什麽啊?”
陸陽就不無得意地說道:“這個你就不懂了。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更有價值。林辰暮來頭雖大,可在武溪也不見得每樣事都能妥善處理好,總有力所不逮的地方。這時,如果能夠幫得上他,這份情他可就領大了。”
“他來頭很大嗎?”湘姐就拐彎抹角地打聽起林辰暮的背景來了。別的不說,光是看陸陽對林辰暮的態度就知道了,他的來頭必定非同一般。
“大,大得讓你不敢想象。”陸陽嘿嘿笑著說道,摸出一支煙來抽上。雖然麵對的是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可陸陽也很清楚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
新天路派出所因位於新天路而得名。而新天路附近幾條街道則是武溪有名的紅燈區,這裏什麽足療、洗頭房之類的場所雲集,夜色降臨是霓虹閃爍、燈紅酒綠,大多都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真要查起來,百分之九十的都有問題。可不論如何打擊,卻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甚至許多洗頭房,距離新天路派出所不過數十米的距離,其猖狂程度可見一斑。
對新天路附近情色泛濫的情況林辰暮有所耳聞,不過來這裏卻是第一次。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五大三粗的,眼睛卻不大,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嘴的大黃牙,笑起來的時候尤為顯得特別猥瑣。他對新天路這裏似乎很是熟悉,也誤以為林辰暮是尋歡客,就不厭其煩地給林辰暮介紹起來,哪家的小姐長得漂亮,功夫也了得;哪裏的徒有其表,服務態度不好;哪裏要宰人,千萬別去……甚至好幾次給林辰暮說,可以帶他去個好地方,保證物有所值,也不知道他們帶客人去是不是有提成拿。
林辰暮就有些沉不住氣了,驚疑地問道:“就不怕警察抓嗎?”
“嗨,這年頭,隻要上供了,還怕警察抓?”司機就撇嘴說道:“這裏存在了那麽多年,要是上麵沒有警察罩著可能嗎?就連不少警察都是裏麵的常客。”
“警察也嫖妓?”林辰暮倒是有些驚訝了。要說警察充當保護傘,從中收取好處,這點他相信。正如司機所說的那樣,這個紅燈區早就名聲在外了,卻還一直能夠存在至今,曆經多次打擊而不倒,就足以說明其中的問題。但要說警察也嫖妓,這就令他有些不敢置信了。
“警察不也是男人,不也有需求?”司機就笑著說道:“不瞞老弟,我有一次去找小姐,正好就碰到一個警察就這麽穿著製服,大搖大擺就進去了。當時我還以為是來掃黃的,嚇了一大跳。後來才知道,人家一樣是來找樂子的,而且,找完樂子之後,一分錢不給,提著褲子就走了,而且還要拿兩包好煙走,牛吧?”
林辰暮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司機說話誇張,還是確有其事,不過這也未免太過於囂張了吧?真就沒人管嗎?
新天路派出所不大,卻是一棟五層的氣派小樓,即便是到了晚上,院內依然是燈光明亮,人來人往的,不時還有巡邏車從裏麵緩緩駛出。令林辰暮驚訝的是,有幾個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女人,公然在派出所門口攬客,可進進出出的警察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
下了車,蘇昌誌已經等在那裏了,林辰暮就問道:“怎麽回事?”
蘇昌誌就苦笑著說道:“我剛才接到首鋼陳工程師的電話,電話裏支支吾吾的,隻是讓我帶點錢來新天路派出所,可我來了才知道,原來是嫖妓被警察抓了,要交罰才放人。”
林辰暮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剛才在電話裏他聽得不是很真切,隻是說首鋼來的客人被新天路派出所的警察給抓起來了,卻沒想到會是因為嫖妓的緣故。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倒也是無話可說。
“管良榮知道嗎?”沉默了片刻,林辰暮問道。
蘇昌誌就搖頭,說道:“這個姓陳的工程師就是怕讓領導和同事知道了,所以才迫不得已給我打電話,而且再三叮囑,一定不要告訴別人。罰款的錢就算是他借的,出來後一定還。因此,我也不好找人,就怕鬧得沸沸揚揚的。”
今天下午吃飯的時候,他給首鋼每個人都發了名片,就希望能夠拉攏關係,卻沒想到,接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電話。想他堂堂管委會副主任,卻來給別人處理這種齷齪事,就大感憋屈。
林辰暮也是頭疼。平心而論,這種事情他根本就不想管,可這些人畢竟是他從首都請來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不管也不行,就歎了口氣,說道:“先拿錢把人領出來再說。”卻是連進派出所的興趣都沒有。
按理說,不論是他還是蘇昌誌,一個電話對方就得乖乖放人,可偏偏是這種事,怎麽都不方便宣揚,搞得滿城風雨的,隻能低調處理。
蘇昌誌就大感無奈,可官大一級壓死人,林辰暮不進去,他總不能不去吧?何況,鋼鐵廠的事情,林辰暮已經全權交由他來處理了,隻得拿錢去領人了。
林辰暮站在派出所門口抽煙,也就一會兒工夫,少說有七八個女的來騷擾他,還動手動腳的,險些強行把他拉走,搞得他是大發雷霆,這些女的才怏怏離開,嘴裏還不幹不淨的嘀咕著什麽。
林辰暮確實感覺有些無語,以前高新區也曾經有過類似的狀況,不過在他的嚴厲打擊下,早就已經銷聲匿跡了。他真的很難想象,這麽明目張膽的事情,當地政府和警方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高一級的領導呢?監管都到哪裏去啦?
蘇昌誌進去了少說有二十多分鍾,才麵色不善地將一個衣衫不整,帶著眼鏡,臉色還有些惶恐的中年男子從派出所裏帶了出來。剛看到林辰暮不由就忿忿不平地罵道:“媽的,真他媽黑,開口就要五千,少一個字兒都不行。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要不然,我非抽他兩巴掌不可。”
男子就期期艾艾地說道:“林,林書記,蘇主任,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這錢,這錢我明天就讓家裏寄過來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