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成後悔是後悔,場麵上卻不輸人,笑嗬嗬走過去對林辰暮伸出手說道:“哎呦,實在沒想到林書記也在這裏,真是瞎了一雙狗眼,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介意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一臉燦爛的笑容,和剛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林辰暮眼角也沒瞥他一下,隻是看著袁大軍。袁大軍立刻就明白林辰暮的意思了,大手一揮,威風凜凜地喝道:“把人給我抓起來。”
這次沒有一個人猶豫,幾乎袁大軍話音剛落下,幾個民警就躥了出去,還不等李成反應過來,一把擰住他的胳膊就將他按翻在地。在林書記麵前不掙表現還要等什麽時候掙?就算是被打個頭破血流,也是英勇無畏的表現,傷可不就是在這種時候負的麽?
這年頭,幹得再多都沒用,關鍵在於領導有沒有看見?沒看見就等於白幹,看見了就要毫不猶豫,排除萬難的去幹。
“放手,我操你媽的,放手啊,信不信老子叫人弄死你……”氣急敗壞的叫喊聲中,李成滿蘊著極度的痛楚,臉色煞白不堪,額頭黃豆大的冷汗涔涔流下。他何時吃過這種苦頭?
見李成被警察抓了,他帶來的人愣了一下,隨即就騷動起來,不少人拎著家夥就奔湧了過來,情緒十分激動,嘴裏還嚷嚷道:“你們憑什麽抓人啊?媽的,趕緊放人,不放咱們就把人搶回來。”神態凶厲跋扈,就像是一點也不把警察放在眼裏。
“吵吵什麽?”剛才罵過林辰暮的那個民警就上前幾步,對他們厲聲喝道:“是不是想都把你們全都抓回去?”
換著是平日,他絕無如此英勇和大無畏,敢一個人擋住這麽多凶神惡煞的痞子麵前義正言辭的,他是警察,卻不是超人。可此時卻全然顧不得那麽多了,前麵罵了林書記,這要不好生表現表現,將功折罪,還能有自己的好?
“抓老子?老子弄不死你。”李成被抓,他們的凶悍勁兒反倒像是被激發出來了似的,打頭的一名大漢血紅著眼睛,掄起手中的鋼管就狠狠砸了下來,正砸在這個民警的頭上。民警慘叫一聲,捂著滿臉的血退了幾步,蹲了下去,看起來令人是慘不忍睹。
而打傷了民警後,其他人像是受到刺激似的,全都瘋狂起來,眸子裏流露出興奮的光芒,揮舞著手中的家什叫囂著奮力向這邊湧。
所有人的臉色不由都變了,似乎沒想到抓了李成後這些人卻更凶悍了,這要讓他們衝過來了後果不堪設想。蕭妍也是花容失色的,拉著林辰暮就說道:“林書記,快走。”
袁大軍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可現在人不抓也抓了,斷然沒有再放了的道理,看著場麵一片混亂,上前去攔阻的民警也個個掛彩,他雙目欲裂,一把摸出槍來向天鳴了一槍,厲聲喝道:“都幹什麽?想造反是不是?再亂來,老子槍裏的子彈可不長眼睛。”
人群開始滯了一下,接著馬上就有人喊;“別被他嚇唬了,他不敢開槍!”
這一嗓子下去,那些大漢們頓時又瘋狂起來,原本以為這些警察多麽厲害,可現在打得警察找不著北,心裏不由就膨脹起來,神智也被瘋狂所蒙蔽了。
袁大軍見鎮唬不住這些人,心裏急得不行,警察受傷都是小事,可要是傷到了林書記,那陸局還不要他的命?
正在犯難之際,就聽一陣嘈雜聲,把他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卻見洪安建設的工人也個個拿著家什衝了上來,和那些大漢打成一團。他們原本就積怨頗深,下手也就毫不留情,一時間,就見人影紛飛、棍棒呼嘯、鮮血迸飛,不時聽到有人哀嚎慘叫,場麵極為混亂。
“林書記,你沒事吧?”童國祥帶著幾個人匆匆走到林辰暮麵前,著急地問道。
林辰暮搖搖頭,眉頭卻皺了起來。他知道童國祥是好意,怕自己受傷,可如此大規模的械鬥,真要打出什麽事來,那可就麻煩了。
“打,打死這些王八蛋。”見林辰暮真沒事,童國祥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叉著腰,罵罵咧咧道:“今天受傷的老子負擔所有的醫藥費,每個人再發五百塊錢補貼。沒受傷的也一人兩百。麻痹的,揍死這些狗日的。”
他之前一直忍著,並不代表怕事,他也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如果不是顧忌太多,早就大打出手了。
中通工程的人雖然塊頭大,可架不住洪安建設的人多,一聽到門口打起來了,還有不少工人丟下手中的活路就奔了出來,加入到打鬥中去。現場雖然混亂,卻也好辨認,洪安建設的都穿了統一的工裝,而中通工程的幾乎都光著膀子,兩邊可謂是涇渭分明。
很快,中通工程的就招架不住了,被打得四處抱頭亂竄,哭爹喊娘,如熾凶焰蕩然無存。而每逮著一個,七八個洪安建設的工人圍著就打,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發泄著內心的憤怒和不滿。
被按翻在地的李成原本見到雙方打起來了,還得意不已,怪話連篇的,可見到這一場景,麵色煞白一片,眼神惶惶,嘴角也微微抽搐著,卻仍然叫囂道:“林辰暮,得饒人處且饒人,我都服軟了,你還想怎麽樣?”
“怎麽樣?”林辰暮冷哼一聲,說道:“恐嚇勒索、縱凶打人、破壞社會秩序,你一句服軟了就想什麽事都沒有?”
李成咬牙切齒地說道:“那你想怎麽辦?”
“不是我想怎麽辦,而是依法應該怎麽辦。在高新區,你還遮不了天。”林辰暮冷笑著說道。
李成對林辰暮是怒目而視,過了片刻後,才長歎一聲,好像鬥敗的公雞慢慢垂下了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林書記,我和陸局很熟的,跟你們高市長也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留份薄麵,以後你這高新區,我絕不再來找活。”
林辰暮就笑了,淡淡地說道:“別說是你,就算是陸明強違法亂紀了,我也照樣辦他。高市長我是管不著,不過我相信,隻要他敢亂伸手,自然有紀委來管他。”說罷他轉頭對袁大軍說道:“人我交給你了,對他的事情進行立案調查,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要是我沒開口你把人給我放了,你這個所長也就不用幹了。”
“是!”袁大軍大感頭疼之餘,卻又覺得這何嚐又不是一次難得的際遇?
看著洪安建設的工人還在四處追打中通工程的人,現場有不少人受傷倒地,呻吟不已,不過大多數都是中通工程的人。要說威懾力,這幾十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也足夠了,隻不過李成沒料到林辰暮會在這裏,更沒想到洪安建設的人真敢動手。相對於近千人的洪安建設,他這幾十人就不夠看了。
地上血跡斑斑的,還四處散落著各種凶器,可見剛才的打鬥是何等的激烈。林辰暮搖搖頭,就對童國祥說道:“童總啊,讓你們的人別打了,都把人抓過來,防暴大隊的人估計也快來了。”
事態剛有惡化的跡象,蕭妍就給防暴大隊打了電話,算算時間估計也差不多該來了。
其實童國祥也怕事情失控,許多時候,原本膽小怕事的人見血之後反倒是會激起他們內心的狂欲,變得狂躁和不可理喻起來,他也怕打出什麽事來,真要鬧出人命,別說這裏的建築了,恐怕整個公司都吃不了兜著走。剛才帶著工人大打出手也是出於無奈。
當真是放羊容易收羊難,又花了不少時間才把工人都喊了回來。這些工人大多身上都帶傷,不過神色卻極為興奮,顯得意猶未盡的,相互之間還在攀比剛才自己打翻了幾個人,顯得自己多能似的。
林辰暮對童國祥說道:“童總,先送受傷的工人去醫院,別耽擱了治療。還有,既然你剛才給工人開出了價碼,這些錢理所應當由晨輝公司出,等王寧輝回來你告訴他一聲就是了。”
童國祥就笑著點了點頭,反正都是老板他們兩爺子的事,這錢誰出都一樣。倒是沒有多想林辰暮怎麽會大大咧咧的安排晨輝公司的事情。
林辰暮又看了一眼堵在工地大門口的大型機械,對童國祥說道:“這些東西你們先暫扣著,等到時候如果中通公司賠付不起你們的損失和工人的醫藥費,就拿這個來抵扣。”
童國祥自然是喜出望外。中通工程的人不講理,可這幾台設備卻是好東西,少說也值幾百萬,而且工地上也用得上。
又囑咐了童國祥幾句,林辰暮才走到袁大軍麵前。此時,那些受傷的民警也都緩緩聚攏了過來,一個個鼻青臉腫,帽丟衣破,好象剛打了一場慘烈大仗似的狼狽。
看著這堆衣衫破爛的幹警,林辰暮心頭湧起一股火熱,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上前去,親手替他們整理扯歪撕破的製服和帽子,然後深深地望著他們說道:“大家辛苦了。在黑惡勢力麵前,大家表現得都很英勇,沒有辜負廣大人民群眾的期望,你們都是好樣的……”
這些民警陡然間個個都站得筆直,臉上也露出了極為驕傲自豪的神情。雖然個個外表看起來狼狽不堪,可在眾人眼中,他們卻是真正的威武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