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平步青雲

第五十八章 未雨綢繆

　　潘子山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下午五點了。楊衛國不僅是去敬老院看望了孤寡老人，還對在節假日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公安、消防、公交司機、醫護人員、一線車間的生產工人等進行了親切地慰問。一天下來，就跑了六七個地方，雖說每個地方都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不過這一路跑下來也實在夠辛苦。

　　

　　要說這領導幹部，風光是風光，但風光背後的辛酸和苦楚，卻也不為外人知也。



　　進門見到林辰暮，潘子山就顯得很是激動。



　　由於給楊衛國開車的緣故，潘子山的位子有些敏感，他在和人交往的時候，也往往存了幾分戒備之心，如履薄冰的，生怕別人是衝著他是楊衛國司機的身份來的，別有什麽企圖。因此，交情往往都很流於表麵。而林辰暮卻不一樣，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在楊衛國心目中的親疏關係，他和林辰暮都遠遠沒有可比性。所以和林辰暮交往起來，潘子山根本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反倒是對林辰暮一直以來的提點和幫助感激不已。

　　

　　以往林辰暮還在楊衛國身邊的時候，兩家人的交往就很密切，也是這兩三年，隨著林辰暮的平步青雲，工作地點換來換去，這才少了許多。



　　“嗬嗬，又去敬老院啦？”林辰暮就笑嗬嗬地說道。



　　“可不是？”潘子山在林辰暮麵前，雖然不似在其他人麵前那般沉默似金，不過話卻也不是很多，隻是笑了笑，然後就從兜裏掏煙想給林辰暮散煙，卻不料掏出個空煙盒來。



　　“拿去。”從廚房裏走出來的蔡淑娟就沒好氣地塞給他一包煙。



　　潘子山訕訕一笑，可一看煙盒，卻不由又愣住了。中華，老婆什麽時候這麽大方啦？難道說這日子不打算過了？正在納悶，卻又聽蔡淑娟說道：“小林給你帶的，這下子可真是便宜你了。”



　　潘子山有些愕然地看了林辰暮一眼，卻又嘿嘿笑了笑。他和林辰暮之間用不著說那個“謝”字，所有的一切都銘記在心頭。



　　“嗬嗬，二丫快畢業了吧？”



　　昏黃的太陽從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照得整間屋子亮堂堂的，林辰暮和潘子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在廚房裏進進出出，歡快得猶如一隻小鳥的潘秋霞，林辰暮就笑嗬嗬地問道。



　　“可不是？明年就畢業了。”潘子山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妻子賢良淑德，女兒學業有成，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隻怕是睡著了都會笑醒。



　　“工作落實了沒有？我可是聽說，現在的工作可不那麽好找。”林辰暮就不無擔心地說道。他上大學時還不覺得，可這幾年來，似乎大學更好上了，畢業後工作卻不好找了。尤其是林辰暮去了團省委之後，對這方麵了解更多了些。好些大學生還沒有就業就已經失業了，甚至許多大學生工作之後的待遇，還比不了在城市裏打工的民工。

　　

　　當然，這裏並不是歧視什麽民工，但辛辛苦苦讀了幾年大學，學費花了不少，甚至不少農村家庭還背了一P股的債，大學畢業後卻掙不到幾個錢，甚至還需要家裏貼補，這投入和產出比，怎麽算都不劃算。這個日益尖銳的問題，也是林辰暮繼農村小額信貸之後接下來準備關注和調研的重點。



　　提及此事，潘子山的眉頭也不由皺了起來，隨即又有些泄氣地說道：“可不是嗎？你嫂子就老是在我麵前提，讓我去找人想想辦法。可你說說看，我就一個開車的，憑什麽去找人？難道還要我打著楊書記的招牌不成？”說到這裏，他是氣呼呼的，看得出來，為了女兒工作的事，兩口子可沒少發生爭執。



　　林辰暮就不由有些感慨，以潘子山現在的位子來說，隻要他開口，別說隻是為女兒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了，就算是找個地方隻掛名拿錢不做事也不在話下，可他偏偏就是這麽一個性子，寧可自己為難，也不願意壞了楊書記的名聲。



　　喝了口茶，林辰暮又笑著問道：“二丫是學財務的吧？”



　　“是啊，這丫頭打小就腦子笨，讀書也不算好，估計這也跟我和她媽都沒怎麽好好讀過書有關吧。所以當初就讓她去讀中專，好早點出來工作。想不到啊，現在就連大學生工作都不好找了，更別說她這個中專生了。”潘子山就歎了口氣道，眉頭也皺得更緊了。



　　“那你們想給二丫找個什麽樣的工作？”



　　潘子山似乎沒想到林辰暮會問出這個問題了，愣了一下，又撓撓頭道：“現在這行情，能有個工作就不錯了，總比她媽媽整天在家待著強吧？”



　　林辰暮就笑笑，說道：“潘哥啊，不是我說你，你也不能老是讓嫂子一個人待在家不是？你白天上班去了，二丫又在合陽讀書，嫂子一個人在家多悶啊。”



　　“那有什麽辦法？”潘子山就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嫂子她什麽都不會，出去還能幹什麽？”



　　“話也不是這麽說的。誰生下來就什麽都會啦？潘哥你能把車開那麽好，不也是後來去部隊才學的嗎？嫂子不會，難道就不能學嗎？再說了，嫂子做菜的手藝，那可是一絕，我看完全都可以開個餐館了。”



　　潘子山就憨厚地笑笑，沒有吱聲。開餐館說起來簡單，可哪有那麽容易？租個鋪子總要錢吧？自己一個人掙錢全家人花，還要供女兒讀書，這些年來過得緊巴巴的，哪來的錢？再說了，餐館開起來，誰來照應？老婆那性子，主廚還行，可真要她去張羅生意，還不賠個精光才怪。



　　林辰暮又繼續說道：“還有啊潘哥，你年齡也不小了，總不能開一輩子車吧？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幹些什麽？”



　　潘子山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手上就是一哆嗦，杯裏的茶水就晃了一些出來，緊接著，臉上就露出一絲驚駭的表情來，緊張而又帶有些驚慌地問道：“林兄弟，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楊書記不想讓我給他開車啦？我……我……”急得是連聲音都變了。



　　林辰暮愣了一下，又才啞然失笑道：“潘哥，你別那麽緊張，這都沒有的事。我隻是在想，你給楊書記也不可能開一輩子車。遲早楊書記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的。你要是現在不多學點東西，以後楊書記怎麽好安排重用你？”



　　潘子山心頭那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此時，他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過了，自己幹得好好的，平時也很是注意，楊書記又怎麽可能不用自己呢？就撓撓頭曬然笑著道：“我這個人除了開車之外，別的什麽都不會啊。”



　　“不會才要學啊。”林辰暮就笑著說道：“我聽說市委黨校開設有周末班和晚班的培訓班，你就應該找時間去學習學習，爭取拿個文憑，到時候才有過硬的資格安排落實一個好工作。”



　　“啊？這個啊……”潘子山就撓撓頭，一副很痛苦的模樣，顯然是對自己這個大老粗去學校讀書倍感煎熬和難受。



　　這時，卻聽潘秋霞在一旁就咯咯笑著道：“爸，我看林大哥說的有道理，你啊，就是應該去拿個文憑，到時候也弄個什麽官來當當。”



　　“你這個死丫頭，什麽林大哥，叫林叔叔，沒大沒小的。”潘子山就板著臉嗬斥道。

　　

　　潘秋霞就朝他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跑開了。在這個家裏，她最不怕的就是老爸了，別看潘子山身形魁梧，樣子威嚴，但事實上，對她這個女兒卻是疼愛有加，就連一指頭都舍不得碰，也難怪潘秋霞隻怕老媽，對他這個老爸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



　　“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潘子山臉就有些掛不住了，看著林辰暮悻悻道。



　　林辰暮卻是笑道：“算了，各論各嘛，事實上我比二丫也不過大十歲，她這林叔叔一喊，我都覺得自己老了。”



　　“老？”潘子山卻是打趣道：“好像你可是咱們東屏最年輕的正科了吧？”



　　林辰暮就苦笑道：“到了省裏，這正科簡直就說不出口。別說正科了，就算正處，也是數不勝數。這真是不到大城市，不知道自己官小。”



　　“你就知足吧。”潘子山就一臉鄙夷地說道：“你這正科，指不定就是多少人一生的追求呢。”



　　林辰暮就笑笑。想想也是，當初剛大學畢業進入政府時，看著那些高高在上的領導，也不止一次幻想過，這輩子要能混一個科長當當也就知足了，不曾想，這才三四年時間，自己卻已然摸到副處的門檻了，有時想想還真像是做夢一樣。



　　潘子山又想了片刻，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猛地一拍大腿，說道：“那行，我聽林兄弟的，好生去黨校啃啃書了。不過啊，我該去學些什麽啊？”

　　

　　他知道，林辰暮不會害他，隻會幫他，一大把年紀了重新去讀書確實很痛苦，不過正如林辰暮所說的那樣，自己總不能給楊書記開一輩子車吧？就算楊書記不介意，那萬一哪天楊書記調任了，自己又該怎麽辦？難不成繼續去坐冷板凳？那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現在什麽工商管理之類的很流行，你也去學這個好了。”林辰暮不假思索地說道。這工商管理，純屬就是萬金油，似乎什麽方麵都能沾點邊，潘子山去學這個，以後不論楊衛國如何安排也都差不離。



　　“那行，過了年我就去報名。”潘子山倒是一個說幹就幹的人，既然決定下來的事情，就絕不拖延，不過卻又有些擔心地說道：“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耽誤工作？”



　　“這倒不會。”林辰暮就笑著給他解釋道：“這種培訓班，學習時間是比較自由的，你有時間就去聽課，沒時間就不去，隻要考試能過就行了。”



　　“那就好。”一聽不會影響工作，潘子山這才放下心來。



　　“至於二丫……”林辰暮沉吟了片刻，又說道：“我先給她在合陽找個單位實習，工作的事情，等下一步再給她想辦法。”



　　“嗬嗬，既然你說了，那我可就交給你了啊。”潘子山看起來神色很是平靜，心裏的激動卻是怎麽也平複不下來。他沒想到，困擾自己多時的事情，林辰暮卻是三兩下就替自己解決了。而且將女兒安排在合陽，不僅各方麵條件狀況都比東屏強，還不會被別人拿捏什麽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