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風,是你?”質問聲剛落,驚聲又起,“安敢將我門大雪山,削成此等模樣,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同為修真六大派中人,相互間雖不能說知根知底,也早混的臉熟,一眼之下便認出來。
立刻有人義憤填膺質問。
真的很難看!
若要形容的話,就好像原本頭發茂密的男子,徒然被削成了地中海,對將大雪山看做了門中私產的天煞門長老們來說,尤其的難以接受。
柳隨風麵容不動,一心一意對抗天劫:“七星鏡身術!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陰陽兩錯,乾坤倒轉!”
“奇門~遁甲~斬天罡!”
幻化七影,凝聚元神,奇招迭出,以應造物器劫,忙得不可開交,打招呼的功夫都沒有。
不理,在心高氣傲的天煞門長老眼中,那就是無禮。
“好狂妄的小子!”再不動口,改作動手,四個長老同時,包括一個太上,呈上古荒獸之形的天煞真靈鋪天蓋地猛衝過去。
天道長老可非普通天煞門弟子,每一出手,都是翻江倒海,氣勢凜然,雖然承載他們攻擊的,往往不過幾枚細小的暗器。
對天煞門這種幹淨利落的風格,劉火宅很是認同,上來磨磨唧唧廢話連篇,戰機就錯過了。
暗器飛近大陣,柳隨風巋然不動,仿佛當所有一切皆是虛幻,眼見真靈已降,就要落入大陣,開始破壞,大陣之外,異樣的天地元力陡然匯聚。
“聚厚土以為社,攢五穀以為稷,山河社稷,封天困地!”虛空裏聲音響起,沉穩,凝練,不慌不忙
“轟隆……”宛若山崩海嘯一般,整個雪山大陣地底,傳來異樣的呼嘯聲,四麵八方如萬馬奔騰般匯聚而來,最終在山頂募然凝住。
整個削出的雪山平頂,地麵,冰雪,天地,元氣,陡然綻放起了金光。
從近處看,好像普通男子的地中海頭,陡然變作了佛祖金頭,雖然依舊……不怎麽好看,沒有人敢小視。
從遠處看,則整個大雪山頂峰,變作了金頂,光芒萬丈,刺破圍繞山嶺的積年雪雲,隔斷年年月月呼嘯徘徊的九天罡風。
金光普照之下,鋪天蓋地,密如雨下的天煞真形們,陡然變的渺小,稀疏,無足輕重起來……
就仿佛,看著遠方的山峰縱馬狂奔,看起來近,逾奔便逾是發現,眼睛欺騙了自己。
那距離,遠的超乎了想象!望山跑死馬啊……
於是氣勢洶洶,匯聚了四位長老之力的攻擊,忽忽悠悠的就這麽不見了,似乎沒激出一絲漣漪來。
“好厲害的封禁!”一擊落空,好像無窮大的力量打在棉花團裏,四位長老搖晃了一陣,方才停歇,盡皆出聲讚歎。
“這封禁玄妙異常,不出全力恐難以破壞!”
“那柳隨風的作法看樣子已到了緊要關頭,我們是不是緩緩再說?”也有長老謹慎的提議。
“緩,緩尼瑪勒戈壁啊!”劉火宅按捺不住爆了粗口,當然是以神念,指向另外一邊的妖猿與食物堆,“這是生克造化大陣,召喚冥府妖物,鑄煉生生相克的兵刃以作製衡。大陣完成之時,便是那些人,成為妖猿腹中美餐之刻,前邊已經不少人都被吃掉了,若任由大陣完成,就輪到你們家弟子了……”
“什麽……”有長老厲叱劉火宅,剛兩個字,被鷹眼天道禁錮了下,眼睛看都不看劉火宅這邊,點頭,“此人說的應該沒錯。”
天煞門眾長老是真的不太清楚狀況……
雪山大陣出現的突兀,為什麽出現?怎麽出現?布陣之人都幹了什麽?都還沒太弄明白呢。
而且,天煞門不同於其他六大派,一向以力壓人,對陣法之道實在沒什麽研究……
若非劉火宅點破,恐怕還在雲裏霧裏呢。
雖不明白,這些人就有一樣好,少謀,多斷!
“全力破陣!”眼睛一掃一看,微一琢磨,鷹眼徑自下令。
“是!”
“好的!”
“沒問題!”
“小子說的有道理,那邊皆是我天煞弟子,昏迷不醒,而那妖猿口中,血跡斑然,就憑此點,做什麽都沒錯!”
……
三言兩語統一了意見,天煞門九位高人分散四方,聯合出手。
這一輪出手,氣象與適才試探性出手完全不同。
“吾含天地罡煞,擊風而風破,裂魂一擊!”
“吾含天地罡煞,擊雲而雲收,九幽冥殺!”
“擊雷而雷噬,萬魔怒目!擊電而電泯!誅天滅地!”
…………
長老們各個所使招式不同,氣象卻是一致的,鋪天蓋地的天煞獸形從他們掌中射出,見風就漲,須臾成千上萬,劉火宅隻覺得眼前靈光湧動,前路都看不甚清了。
這些獸類落地嘶鳴,萬馬奔騰,驚天動地的向封禁金光衝去。
雖然,越靠近金光,體型便越小,越靠近金光,奔行便越慢,仿佛一條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路,但是第二輪出手,天煞門耄宿們,自不會像上回那樣輕輕就犯。
就好像,風蕭蕭的羽陰靈劍中魂魄一樣,這些長老們釋放的獸靈,一邊跑,一邊也開始彼此吞噬進化起來。
強的吞弱的,弱的吞更弱的,一邊奔跑,一邊就食,隨著吞噬的進行,獸靈們的數量飛快的減小了,但是體積,卻維持住了……
也就僅僅,是維持住了而已,既不因不斷的吞噬增加;也不因金光封禁的妖猿而縮減……轟隆隆一直奔到封禁前方,合身撞去。
“轟!”雖不能說全力,這怎麽也是九個天道的聯手一擊呀!
獸靈們一撞既碎,點滴無存,但金光封禁也沒好到哪裏去,成千上萬的蛛絲網紋倏然浮現,搖搖欲碎。
撞擊的一霎間,整個雪山都在搖晃,似乎要將山根從地底下拔出來一樣,不知多少道雪崩同時砸落,“轟隆隆”的亂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千影邪君也後挫數步,一口金血噴出來。
不過,他還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卻是柳隨風呀!
突如其來的大震,震亂了他的禹步,一腳踏錯,天劫立至,“哢嚓”一瞬間,從頭到腳成了黑炭團,毛發炸豎,不知是生是死,不知祭陣能否繼續。
“你們……你們這又是在逼我呀!”緩緩抹去嘴角金血,千影邪君陰測測的道。
又?為什麽要說又?在場所有人心中,俱浮現同一樁疑問。
千影邪君已經大步邁回原位,再度施法。
“大家夥兒,加把勁,再來一下就能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