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更易陣法的頂級手段,陰陽兩錯,乾坤倒轉,其目標不是血肉迷宮這些入彀者,而是迷宮之外的六荒獸。
何為乾坤倒轉?天變成了地,地變成了天,原本埋藏於土中三千丈的戌土麒麟,一瞬間出現在了三千丈高空。
而原本在三千丈高空的太古荒蛇,一瞬間被壓在了九地之下。
除此外,文蛛、玉蟾對調,狴犴、睚眥對調……
它們變幻的,不僅僅是一個位置,而是調控、掌握天地元氣的能力。
在它們原來的位置,它們能夠將其發揮到極致,雖然天地元氣稀薄,至少也能有三成增益,而現在……
現在明明該在天上的,在地下了,明明該在玄武水位的,卻偏偏來到了朱雀火位……
原本該有的三成增益,一瞬間變成了三成減益,從能發揮十三成的攻擊力,變成了僅能發揮七成,六大荒獸的威力,於是一瞬間被斬去一半。
而且,這還不止呢!
地下是指地成鋼禁、地麵是表裏山河禁、地上是天羅地網禁。
雖然六獸的位置關係盡數變了,它們已經施展出來的禁製卻沒有隨之而變化。
所以,戌土麒麟被鎖定在了它無力控製,又不擅長排解的天羅地網禁裏。
太古荒蛇則被鎮壓在了堅逾金剛、難以破壞的九地之底。
中間四獸倒沒有那般天翻地覆的變化,不過在表裏河山禁中亂了位置,也夠他們忙亂一陣,才能夠辨清方向,回歸本位的了。
但是,敵人又怎麽會給他們時間!
“吼~~~”半空中,被它的散了又生,生了又散的沙龍驟得自由,長嘯一聲,竟然突破天羅地網之禁,悍然向必報睚眥俯衝而去。
沒有了壓製,它的身軀不斷吸納沙礫變的龐大,這片刻之間身長增長到了百丈,比之睚眥也絲毫不遜,瞬間將措手不及的睚眥撲倒在地。
睚眥軀體裏麵的迷天弟子受此衝擊,亂紛紛滾成一團,驚叫聲此起彼伏。
“穩住!穩住!”雖然內心也極度驚訝,執掌凶獸睚眥的迷天長老至少還算清醒,一邊呼喚眾弟子,讓他們停止混亂,一邊將天道之力不要錢一樣灌入睚眥,調動睚眥氣息。
在這種天地元氣稀薄之地,像他這樣的天道高手無力補充自身,所以修為幾乎是用一點少一點。
總算如睚眥這樣的上古凶獸,體魄強健,能適應各種惡劣環境,恢複速度快上許多,這也是他們驅獸前來的最重要原因。
“吼~~~”被掀翻在地的睚眥發出不屈的嚎叫,豺獸口張,噴出一道直上九天的虹光,將沙龍頭腹打了個煙消雲散。
趁沙龍前臂失能的瞬間,從沙龍身下擺脫,一個翻轉吊在了沙龍之背,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咬下。
消失的顱腦一瞬間便恢複,沙龍安然無恙,回轉了身子,伸爪抵住睚眥啃咬,兩個巨獸一時間滾做一團。
翻翻覆覆,時而在上時而在下,看起來眨眼一瞬間便翻滾出了老遠,從天空上麵卻可以清晰看到,兩隻獸幾乎原地不動。
表裏河山禁,將原來的狹小空間大肆擴張,做出空間廣闊的假象。
此間空間本就寬闊,兩隻巨獸體型雖大,動作雖快,受此大陣約束,卻並沒有真正的跑出多遠去。
就在沙龍、睚眥戰事激烈的同時,其他荒獸也麵臨著同樣的危機。
和戌土麒麟戰於九天之上的,是一隻沙凰;和太古荒蛇戰於九地的,是一隻巨型章魚;除此外,又有沙虎、沙狼以及數不清的沙人,與狴犴、文蛛、玉蟾糾纏。
一時間樓蘭古城中,朔風飛揚,沙塵四起,翻翻滾滾猶如戰場。
荒獸們強大的地方,是力大無窮,肉身強悍;沙獸們強大的地方,是可以源源不斷的再生,哪怕被擊至粉碎,轉眼便好。
再加上大陣被破,荒獸之力被削去了一半,雙方戰了個旗鼓相當。
當然,隻是暫時的……
沙獸們出其不意的攻擊,隻第一輪,就造成了荒獸體內弟子的損傷,此後的連續糾纏,看起來旗鼓相當,未能穩住陣腳,或者說因為亂了位置,再也不能穩住陣腳的荒獸,體內弟子的損耗卻是持續始終的。
反觀沙獸,仗著不死不滅的身軀,持續始終的給荒獸們製造壓力,若是時間久了,施壓超過極限,必將量變累積到質變,與荒獸對決的強弱之勢生出逆轉。
到了這種時候,就算迷天聖教之人再遲鈍,也都知道情況不對了:“不好,中計了!”
是姓劉那小輩和極惡老祖勾結起來,誘人入彀?不,不應該,玉老掌門的玉牒,可不是仿冒的。
那……是玉老掌門被人亂了神智,刻意以玉牒訊息誘騙?也不應該……
迷天聖教傾力前來,天底下,又有幾方勢力,有把握正搠其鋒?
必是敵人的陣營裏有天道,而且極其擅長推演,竟然能夠淩駕於己方六人之上,製造出此行一切順利的假象。
必是如此!夜孤墳等人,還推演不出,極惡老祖將天道推演之法教與了陰蜃的可能,隻能作此推斷,但也八九不離十。
這般說來,潛入幻境的幾人,恐怕危險了!
不光玉子喬救不出來,劉火宅……恐怕也是羊入虎口,要被捉了去煉丹了!
幻境既然長合,普通的神識交流之法也就不管用了,幾位天道不約而同用出天道推演的法子,單向探查入幻境六人的狀況。
但是,天道混沌不清,就好像一池水都被攪渾了,根本看不清楚水底下的狀況。
分配心思隻是一瞬,荒獸立被沙獸纏上,吃了幾記猛擊,數十上百弟子受震吐血,原地盤膝而坐,咒聲處處,一邊行氣一邊灌藥療傷。
“如此糾纏不是法子,荒蛇與麒麟暫時回不到本位,竭力糾纏,其餘四獸尋找陣門,返回本位。”
所謂陣門,也就是空間折疊時,所生出來的,直接連結兩地的折痕。
通過陣門,便可以在表裏山河大禁中,快速來去。
這封禁畢竟是迷天聖教自己布設的,荒蛇與麒麟因為被置換到了完全陌生的封禁中,短時間難以擺脫,表裏山河禁的四獸卻還是在自己的地盤,隻不過換了一個不習慣的位置罷了。
隻要歸位,必能恢複強勢,到時死纏爛打的沙獸根本不值一提。
迷天教之人做出了反應,那麽此時此刻,他們試圖探查的深入敵陣的六人的狀況,又怎麽樣了呢?
不如天道長老們推斷的,沒有人刻意針對那六人,更沒有極惡老祖突然出現,抓劉火宅去煉金丹。
六個人的危機,從始至終便是玉子喬,也隻有玉子喬。
不過,戰鬥這種事,總是瞬息萬變,難以言述的。
經過這片刻僵持,心房裏的情勢沒有半點好轉,反而益發窘迫了。
被禁錮在原地,天道力量都被約束的稀薄許多的玉子喬,雖然類似發瘋,卻並不是蠢了。
一次、兩次攻擊,無法將這幾人清除掉,飛快的開始轉變打發,一種不行又是一種,將兩個出竅兩個三花壓的抬不起頭來。
六個人簇擁在牆角的小片空間裏,漸漸的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乾坤兩錯、陰陽倒轉的秘法,並不是沒的可破;不過在抽出手來破陣之前,總得先將玉老掌門從心魔中喚醒才成……”
經過這段時間對峙,六個人也都看出來了,玉老頭其實是清醒的,隻是以為自己被心魔入侵了,對六個人下手毫不留情。
六個人越是辯解,就越被當成是心懷不軌,當成試圖接近他的心魔,欲要撲了他的肉體,占了他的軀殼。
“必須想法子,讓老掌門知道我們是真的,不是他幻想出來的心魔。”
“可是我已經什麽都說了……”最心焦的就是玉無瑕,大到家中往事,小到自己身上的胎記,玉無瑕的確是能說的全都說了,但是玉子喬就是不信,又能如何?
女子淚水漣漣,雙靨發紅,所說的事裏,有許多皆是不便透露的私隱,被幾個男人聽了個清清楚楚,就算事急從權,羞怯之意難勉
劉火宅讚同點頭,玉無瑕之外,說話最多的就是他了。
雖然見麵時間短,和玉子喬之間的事,著實也有一些隱秘,在劉火宅看來,應該足以證明自己一行的身份了。
“你們兩個都弄錯了。”李三思搖頭,“你們二人未入元嬰,不知道……所謂心魔,皆是自內心而生的邪念,你知道的事,它們必也知道,對此,玉老掌門也心知肚明,所以你們說辭,做不了絲毫證明。”
“也就是說……凡玉老掌門知道的事,我們說出來,也沒用……可是他不知道的事,就算說出來,又要如何證明?”劉火宅糾結了。
李三思也為之一窒,半晌訥訥:“總有些事……是你並不知道,但別人一說,你便深信不疑的吧?”
那還是人話嗎?劉火宅想的腦袋打結。
玉無瑕卻聽的眼睛一亮,陡然上前一步,顫抖的道:“爹,娘曾經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