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要做什麽?”難得沒有指使,風蕭蕭偷空問道。
他毫不寄望,劉火宅是來看自己,喝昨夜那場沒喝完的酒的……
還沒這麽兒女情長。
劉火宅也不瞞風蕭蕭,將昨夜蘇輕恬琴聲鼓動靈魂的事說了,又將接下來兩遍重演,卻再催不動的事也說了。
風蕭蕭不像劉火宅,文武雙全純粹吹出來的,好容易出副上聯,還幾乎是照抄風蕭蕭的。
隻稍一琢磨便知就裏,明白蘇輕恬是心情變化,意不能與曲合的問題。
“既是這樣,說明蘇輕恬琴技還未至化境。當然……天下間本來也沒幾個化境宗師,蘇輕恬能在偶有所感的情況下奏出天地靈音,已經是難得的大才了,不過……”
這也就意味著,想要讓她奏出那般曲調,就必須讓她恢複彼時的心聲,這……就難了。
“心情變化?意不能與曲合?”這些玄之又玄的玩意,劉火宅卻不怎麽懂,也不怎麽相信,棄了風蕭蕭,仍是去找蘇輕恬。
推門而出,還沒邁出幾步,小小的身影迎麵奔來,相距尤有一丈,飛身撲上。
是蘇諾。
劉火宅一直很懷疑,霧獸雲若到底是個什麽存在。
不是動物,也非植物,說是靈體,完全不受玲瓏刀影響,說它是實體,卻又能夠指使鬼魂,屏蔽靈息感知……
最叫人納悶的還是它的分身之術,似乎沒有距離限製的。
劉火宅給了蘇諾一小團,讓她有危險的時候可以通知自己,於是輕月樓一落地,她便得信來了。
蘇諾身體不錯,又練了七星照,奔騰跳躍遠超尋常孩子,不過一丈……於她還是有些遠了。
若是不接的話,絕對會摔個狗吃屎。
劉火宅糾結呀,矛盾呀,猶豫該不該迎上接住。
絕不是想看小丫頭出醜,真的?純粹是為了培養這孩子的判斷力呀。
老是這樣不行的,以後若是飛簷走壁起來,會算不準距離摔的鼻青臉腫的呀!
糾結呀!矛盾呀!好半晌,劉火宅終於還是踏步接住。
唉,師道尊嚴,沒辦法!
“師傅,你來了!”紮在懷裏撒嬌半晌,小丫頭撅嘴看著劉火宅,“師傅,這一天都到哪兒了?這樣不行的,怎麽能贏得姐姐芳心啊?”
“叭!”劉火宅賞了小丫頭一顆暴栗,“小孩家家,曉得什麽叫芳心?一斤幾文錢?”
風蕭蕭的分析,他聽著很有道理,但那些分析,卻不能與蘇諾說。
首先小丫頭未必能聽明白。
就算她早慧到那種程度,聽得明白,她畢竟是個小孩子,嘴上沒個把門的,無論是和別人說了,還是在葉二郎麵前顯擺,都可能橫生枝節,惹來麻煩。
但是不說,小丫頭未免就對劉火宅的敬業程度有所懷疑了。
“師傅,你說話不算數,嗚嗚……”眼睛一眨巴,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淌落下來,小丫頭的眼睛就好像水龍頭的開關,一扭就有。
哭的同時,張牙舞爪,拳打腳踢。
“裏右似吾嘍走亨葉的,偶,偶,偶豆創死私服麵寒!”一邊抽泣,小丫頭一邊含混不清的說道。
【翻譯:你要是弄不走姓葉的,我,我,我就撞死在師傅麵前】
一哭,二鬧,三上吊……
三連擊!
劉火宅頓時中招,頭痛欲裂。
答應了做不到,和沒答應沒區別;不答應,更加過不了小丫頭這關。
和風蕭蕭商量的時候,確實沒有想過,還有小丫頭這樁麻煩。
不在她麵前裝裝樣子,過不了關的呀。
手指縫裏看著劉火宅反應,小丫頭哭聲更大……
怎麽辦?怎麽辦?
哭聲當中,劉火宅眼神亂瞥,無意中看見了風蕭蕭房門,頓時靈光一動:“蘇諾,別哭,先別哭。師傅有辦法!”
哭聲立止,小丫頭水汪汪大眼裏噙著淚珠,一眨巴就能成串滴落,簡直就是要挾。
“師傅呢……最近實在忙的很,抽不出空來呀。”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劉火宅指著風蕭蕭房門,“師傅那拜把子兄弟,也就是你師叔,你也看見了,你說……”
“滾!”讓風蕭蕭代打的主意還沒出口,房中板凳飛出,砸了劉火宅一個鍾鼓齊鳴,“南宮鈴那邊還沒完呢,你又弄出個蘇輕恬,你當我是什麽?”
風蕭蕭哭笑不得。
笑的是,蘇輕恬在劉火宅心中,果然沒位置,至少比不過自己這個拜把子兄弟。
哭的是,自己倘若恢複女裝,在劉火宅心中,又會是個什麽位置呢?
會不會,也如那冰清、南宮鈴或蘇輕恬一般,根本不入這不解風情的魯男子眼內呢?
雖然不願意承認,那冰清、南宮鈴與蘇輕恬,哪個不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
風蕭蕭不能不擔心呀!
蘇諾哭聲又起。
“唉!”捂著滿頭包,劉火宅萬般無奈,心若死灰。
看著劉火宅那副樣子,風蕭蕭禁不住心中一軟,推開房門:“我有辦法。”
把兩人拉近房中,掩上了門,他指指蘇諾:“你不是不想讓你的姐姐嫁給那葉二郎嗎?”
又指指劉火宅:“你不是要讓蘇輕恬傷心欲絕,好聽她彈琴嗎?”
事情真的很簡單,想辦法幹掉葉二郎,然後劉火宅再來輕月樓聽琴唄。
“好啊好啊!”小丫頭興高采烈。
“這行嗎?”劉火宅尚有顧慮,“且不說這葉二郎是不是該死,就算他真的該死,他死了,蘇輕恬就能彈出那琴音了?”
他懷疑的,始終還是那什麽心啊,意啊,曲啊,情啊之類的虛無縹緲的玩意兒。
“滾!滾!”風蕭蕭三拳兩腳把劉火宅打出屋子,“葉二郎該不該死,我來幫你查,至於你……”
他蹲下身看著蘇諾:“這件事,可千萬要保密呀,說出來,就不靈了。”
小丫頭拿兩手捏住嘴巴,點頭如搗蒜。
給她分析時局,分析她姐姐與葉二郎婚事之艱難,她未必能明白,讓她保守這個秘密,應該沒什麽問題。
總算擺脫了小丫頭,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呀!
劉火宅歡天喜地往樓上麵走,仍舊執著於去聽蘇輕恬彈琴。
“那葉二郎就在樓上麵。”不經意的一句話,成功阻住了劉火宅。
“哦,對了,還有,你那營房,正在查鋪。”
查鋪?這更是劉火宅意料之外的,略一躊躇,他隻得恬著臉來求風蕭蕭:“空母雲蚌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