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快快起來,有什麽事需這般與我說?”劉義成大是訝異。
“家中有三個後輩,學了點粗淺技藝便不知天高地厚,不曉得皇上之高屋建瓴,對皇上策略胡亂評議,現被禁衛軍關在了刑部大牢。還請皇上法外開恩!”柔美高貴的女子,俯首不動,別有一番動人風情。
劉義成一愣,搖頭大笑:“惠妃呀惠妃,你這求情的法子還真是婉轉呢!”
可不婉轉麽,這惠妃,名義上在說家中後輩的事,實際上卻是借星鬥大陣縱跑妖猿的道理,勸諫劉義成,對四邊不能太偏頗,南宮擂開到了洛陽城,其餘三家,至少他們陳家,是有不滿的。
勸諫歸勸諫,惠妃也很講究技巧,給皇帝奉了頂高帽子,隻說皇帝什麽都懂的,是家中後輩不懂皇帝雄才大略,難明聖心。
“好罷,放了,放了!”劉義成搖頭哂笑,洞悉惠妃之意,吩咐下方,“傳令下去,把刑部大牢裏陳起、陳雷、陳過那三個小子放了。”
惠妃謝恩叩首,情不自禁凜然,連那三個孩子名字都記得,皇上顯然是放在心裏的,這是在敲打自己呢,今日若不用這婉轉的法子,結局真的難料……
那南宮家,聖眷真就如此之盛?還是這南宮擂,有甚不為人知的隱秘?惠妃輕蹙娥眉。
不管暗地裏怎樣的勾心鬥角,田獵繼續,玉輦上下,仍舊一團春風和氣,禁衛前後,重又千騎簇擁高牙,在這神都苑中,浩浩蕩蕩行去……
此情此景,普通人或許不見,然一些啟了靈目的修真,或是年紀尚幼先天未閉的孩童,來此定然可以看到,玉輦上空,數百米的地方,有一朵彩雲緊緊相隨,玉輦停,彩雲停,玉輦行,彩雲行。
這等彩雲,凡俗稱之為天子龍氣,代表著上天對世間帝皇的認可,還有些自封的煉氣士風水師,號稱可以改變龍氣扭轉天運,但實際上……
“誒,你說,這人間帝王,看起來威風八麵不可一世,出一趟門,興師動眾的生怕遇刺,家中不靖,和枕邊人都得勾心鬥角,頭上還有我們鎮著,必將像常人一樣生老病死……過的有什麽意思?”
實際上,那彩雲中,卻有人端坐,且不止一人。
看起來形似彩雲的東西,其實止下邊雲潮翻滾,上麵卻有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好端端一處莊園摸樣。
說話者扒開了莊園地麵,向端坐不動的另一人說道,彩雲,也就是俗稱的天子龍氣上,於是便出現個微不可見的小洞,洞中有目光靈動,好奇的向下窺望。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另一人峨冠博帶,容貌奇古,說話之際氣息吞吐,波濤般靈光在他周身聚散離合,仿若潮漲潮落。
“李古衣,你們這些逍遙派的,淨會拿老莊來糊弄人,就跟少林寺那班和尚拿經書來搪塞一樣一樣的……”話者一身道袍,道袍上麵分陰陽,繪四象,定八卦,一個詞來形容最是妥當——道貌岸然,其形如詞之本意,其性如詞之貶意,天造地設。
“阿彌陀佛!”黃鍾大呂般的佛號從遠方禪房傳來,如在耳邊,“張亙水,背後不說人非。這帝氣山乃中古練氣士共鑄,聚攬五氣,比之洞天福地也就略遜一線,其精純還猶有過之,不趁此機會煉化靈息,窺甚帝皇家私?”
“道一和尚,你們佛家講究跳出五行外,斬斷是非根,我道家卻是需得入世煉心的……”
“你才斬斷是非根,你們全家都斬斷是非根!”道士話音未落,和尚勃然大怒。
“和尚,你犯了嗔戒了,哈哈,小心火燒功德林,百萬障門開呀!”道士哈哈大笑起來。
天子真龍氣,實乃靈雲帝氣山,天下間知道此事的,除了大派宗門耄宿,寥寥無幾。
帝氣山上,和尚道士的嬉笑怒罵繼續,他們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地麵上的帝皇,卻並沒有注意,遠方,神都苑盡頭北邙山上,也有兩人,正居高臨下的俯瞰他們。
“那妖猿,精足血滿,神完意足,確是陣魄上品,除它之外,祭陣還缺何物?”一男子,魁梧傲岸,氣宇軒昂,目視新始皇與帝氣山方向,挑眉問道。
“其餘材料皆已齊備,陣靈三魂七魄也滿,隻是三萬陽剛血尚欠一萬,三萬陰絕魂則差兩萬。”其身後人躬身答道,普通人的氣度,普通人的麵孔,連衣服都是普通的灰麻衣物,若走入人海,就如水滴入海,蹤影不見。
“南宮擂後,陽剛血必全,至於陰絕魂嗎,早已準備妥當,隻要收集齊了陽血,你自然知道那兩萬陰絕魂在何處。”
“明白!那屬下這便去操辦。”
“去吧!”魁梧男子點頭。
灰衣人軀體一震,身影如霧消散,仿佛融進了空氣裏,眨眼間了無痕跡。
魁梧男人仍然不動,隻是深深注視著新始皇玉輦方向,目光閃爍,也不知心中想些什麽,過得片刻,幹脆屈腿盤膝,澄心定意呼吸吐納起來。
山風吹拂,林間枝葉簌簌而動,唯獨此人身周,山風避而不入,似乎自成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