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托著笨重的身子向上爬著,一竄一竄震得天邊雲朵都微顫。
薑凡猛的睜開雙眼,由骨子裏往外的感到疲憊,渾身無力昏昏噩噩。
好像中斷了呼吸般的憋悶,好不容易張開嘴費力的吸了口氣,氣到胸口處卻又火辣辣的疼痛。
“該死,早就說了那‘大腦袋’不能再用了,這回我要是不砸爛他我就不姓薑!”
心裏一頓詛咒,但是轉念又隻能無奈的歎口氣。
————
薑凡,一個徹頭徹尾的八零後宅男,自從混完了四年的三流垃圾大學,就和死黨強子合租了間二十幾平米的房子湊合著,那成天四五個寢室的兄弟組隊刷本的場麵一去不返。
如今已經畢業有半年多了,薑凡卻依然不肯回家。他怕見到父母,怕被罵四年讀出個廢物什麽都不會。無奈,隻能靠給人打些稿子苟活著。
本來早就想換掉那98式的大頭屏幕,但是每個月下來手頭連吃廉價泡麵的錢都要省著花,免得月底要去啃幹饅頭。
出去打工啊,挺大個人難道還要活不了自己?薑凡倒是去找過,雖然學校垃圾到連掃馬路的老太太都皺眉,確實不怎麽樣,但是依然可以找到些工廠招工。不過薑凡就幹了一天,那瘦弱的身板就被折騰的上不去床。說的好好的,大學新畢業的可以先實習,可其實就是苦力,而且還是最不值錢的那種。尤其是薑凡從小就是個病秧子,身體瘦弱連舉著蒼蠅拍拍死隻蒼蠅都會呼呼直喘,可謂是文不成武不就廢物中的極品。不過就是這麽一個廢物,他卻有著常人難得的心態,沒有什麽事情在他麵前無法接受,對他而言,活著也許就是老天的恩賜了。
吸煙吸最便宜的劣質煙絲,吃麵吃最差的臨近過期貨,就連買廁紙都買摩擦力最大卻最容易漏劣質紙……這樣的生活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憋屈瘋了,一些心態不好的直接跳樓了也說不定。但是換了薑凡卻好像活的有滋有味,每天樂此不疲。
早就跨過了奔二族已經有向奔三族衝鋒的薑凡接了無數個家裏電話,家裏老早就托關係給他找了份工作,但是他就是不肯回去。
托關係找門子是可以在那小鎮子找到個像樣的工作,但是他清楚回去了一輩子也沒有出頭之日,隻能是一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工人。這對於一直都高不成低不就的他還不如在這過著無人問津的平淡生活好。
薑凡仰頭躺著無奈的歎了口氣,嘴上說未來對他無所謂,不過實際上哪個人不想開著奧迪R8,過著左擁右抱的幸福生活?
蒼白的臉孔微黑的眼圈,一個滿分宅男的模樣。一雙遊離無神的眸子更是透露著對人生沒有一點信心和希望的滄桑。
看了看天花板,目光漸漸的向下轉移,暗淡無光的眼神再微戳間卻發現兩條黑影,居然看到屋裏有人。
“這兩個人是誰……在我的家裏做什麽?難道真的有這麽不開眼的賊選中了我這裏?”薑凡一臉茫然,但是卻一點都沒有著急害怕的意思。
定睛仔細的看了看眼前這兩個人,眼睛卻不由得一亮。
“這美人還真漂亮,這麽純的女人現在真難找了。”薑凡眼神不搓的盯著身前的女子,那柔美白皙的皮膚和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睛瞬間吸引了薑凡的全部注意,而她身邊的英俊男人卻被薑凡直接略過了。
薑凡才不怕對方是賊呢,他心裏明鏡似的,自己和強子合租的這套房子裏幹淨的讓人心酸。兩台98式四十塊破爛貨,兩張破舊到發出的呻吟聲,嘎吱~的比呼嚕聲還大的木板床,兩箱劣質方便麵和一大袋子的衛生紙,兩口還沒刷的泡麵鍋……這樣的家,賊進來都隻剩下哭了。
但是看著對麵二人臉上帶著的卻是幸福的笑容和慈祥猶如父母般的眼神,那溫和的目光反而讓薑凡有些心虛。突然一種負罪感堵在心口一樣,心頭一股無名火就跳了出來。
薑凡怒目看著二人,大聲的喊道:“你們用這種猥瑣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麽?女的可以,男的老子可沒那興趣!”
可是剛張開嘴要喊,突然心裏咯噔了一下。自己居然吐不出一個字,剛剛發出的聲音聽到自己耳朵裏的隻有輕輕的嗚嗚聲,就像嬰兒一般。這時候薑凡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感覺身上粘糊糊的而且還異常的寒冷,渾身都猶如刀割般的刺痛難受,胸口隨著呼吸火辣辣的疼。更可惡的是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光著身子**在兩人麵前。
原本心態極好的薑凡,此時心裏也開始發慌了,猛的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來。
“難道是這兩個人對我做了什麽手腳?難道他們是所謂的變態科學家,要解剖我?”平日裏看多了恐怖片,這時候一聯想到自己可能被揪出腸子,挖出心髒,甚至割掉那個東西,頓時冷汗就冒了出來。而這時那相貌文雅英俊的男子卻將手伸了過來,薑凡心裏猛地一跳,滿臉的恐懼。
薑凡想反抗,但是身體異常的沉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緩緩的伸出雙手想擋住那男子伸過來的手……那隻手掌異常的巨大。
“這,這,這是什麽???”
一雙細嫩的小手出現在薑凡麵前,薑凡憋住了力氣動了動手指,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瞬間過去的回憶如流水般在他的腦子裏過了一遍。
————
淩晨兩點半,薑凡帶著一臉的油膩坐在電腦前和幾個同學打著遊戲,聊著大學往事,一副激情澎湃的模樣。
不過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同學一個個都下了線,薑凡無奈的隻好點進貼吧看起帖子,一邊喝著那1塊7一斤的有如樹葉般苦澀的碎末濃茶,一麵單手飛快的回著帖子,愜意的和幾個貼吧的迷途少女YY著什麽。
就在薑凡聯想自己和這些小姑娘可能發生美麗故事時,卻感到有些異樣種感覺什麽東西在注視著自己。別看身體不好,可是感覺卻異常的靈敏,薑凡渾身雞皮疙瘩猛的都立了起來。緊接著突然感覺到脖子後麵有陣陣涼風,而且憑直覺應該是用嘴吹在上麵的。
原本還一臉詭異笑容的薑凡,頓時臉色就綠了下來,猶如變色龍一般。雖說薑凡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但是卻異常的害怕這些東西。不過膽子小好奇心卻重,沒臉總去看恐怖片,弄到最後晚上睡不著白天睡不醒。
這時候薑凡後背的睡衣都濕透了,原本油膩的臉在屏幕幽光下變得更光亮了,右手端著的茶杯更是抖的不停。
薑凡不敢回頭,按照恐怖電影裏麵刻畫的,隻要回頭就是game over
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
薑凡心一橫壯著膽子顫聲哀求道:“我、我可是好人啊!我、活到二十幾歲了、可、可從來都沒禍害過一個姑娘,不吃喝嫖賭不打架鬥毆無不良嗜好。後麵的大哥大姐放了我吧……就算拉去做鬼也該拉個有用點的啊,我身體不好您勞駕多走兩步,那屋打呼嚕的那個比我強多了。”
薑凡說著說著突然都有點想哭了,他過去從來就沒覺得自己這麽可憐過,但是今天卻突然感覺到自己沒幹的事情太多了,死的太不值了。可是過了好一會,身後卻根本沒接他的茬,反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沒睡醒。
“你這還有紙嗎?我好像壞肚子了。”
薑凡猛的一怔,這聲音太熟悉了,於是也顧不得那麽多回頭望了過去,不過這一看差點沒被氣死。強子正半睜著眼睛微張著嘴,嘴角的哈喇子還沒擦呢站在身後,手裏半握著一個手紙托,不過上麵卻已經沒有紙了。
“我****”薑凡猛的蹦起來大聲的叫罵著,他這二十幾年好不容易保留下來的膽子都差點被嚇破了。
罵了幾句再看看那依然迷糊著的強子,薑凡搖了搖頭隻能憋著氣去取手紙,但是怎麽也沒想到這華麗的一個轉身就成為了他一生的終結。
本來屋子裏就隻有一台電腦的昏暗光亮,漆黑沒開燈,再加上原本心情平靜的薑凡被這麽一嚇心中一直狂跳不止,根本就沒心思去注意腳下那一堆雜物裏麵的電腦線。抬腳就往床邊邁,腳腕卻正好就掛在了線上。
“撲通~~”
一聲讓樓下大爺差點心髒停跳的巨大響聲,薑凡一個狗搶屎趴在地上。
這下絆的著實不輕,摔的薑凡頭昏腦脹的連南北都分不清了。不過倒黴的人喝涼水都塞牙,剛呲著牙迷糊著抬起頭,就看到一個黑影呼呼帶風的撲向了自己,那厚重的顯示器卻跟他來了個有史以來最近的接觸,眼看著自己剛剛回過的帖子,薑凡和屏幕來了個最到位的接吻。
結果是毫無懸念,薑凡的腦袋直接就套進了顯示器內,巨大的電流隻給他罵出一個‘日’的機會,一切就都模糊了。
————
回想起這些,薑凡猛的打了個寒戰。
腦袋微微轉了一下心中嘀咕道:“理理思路,難道我真的死了?投胎轉世了?”薑凡根本顧忌不上其它的。
但是薑凡細細一想又搖了搖頭。“不對啊,既然有投胎就應該有地府啊,那不是要喝孟婆湯的嗎?哪裏還會有機會記得以前那些爛事。”
眉頭微皺了皺,看了看眼前這對男女,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想起了平日裏看的那些玄幻電影,心猛的又一跳想到:“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穿越重生……”想到這,薑凡就剩下發呆了,腦子裏麵突然就一片的空白。
“上帝啊、佛祖啊、真主啊、三清道尊啊……我萬能的神啊,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我那世可連一個像樣的女人都沒碰到呢,讓我一個處男就這樣死掉,你老人家腦袋進水了吧?還有那養育了我二十多年的老爸老媽,他們還指望我出人頭地呢。雖然不太現實,但是我這一掛他們應該……會相當傷心啊。”最後一句薑凡突然沒了底氣,這些年老爸老媽也沒怎麽管過他,甚至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