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聽到張大娘的話,顧不得休息,帶著蕭逸便打車往縣醫院行去。
一路上,看著齊鈺因為哭泣而有些泛紅的眼眶,蕭逸知道再怎麽安慰也沒用,他隻是緊緊地擁著齊鈺,希望這樣能夠替她分擔一些痛苦。
到了醫院門口,兩人匆匆下了車,照著張大娘給的病房號找去。
白色的牆壁,昏暗的燈光,總會給人一種寒冷和壓抑感。齊鈺每走出一步,心髒仿佛便會劇烈的顫動一下。
站在病房門口,齊鈺有些猶豫。她不敢推開這扇門,她不知道自己看到裏麵的情景後會變成什麽樣。
這些年來,自己為了賺錢給母親治病,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流過多少淚。但她都願意,隻要母親能康複,這些都值得的。
而如今,眼看著自己的日子將要慢慢好過起來,母親的病情卻在加深。
“鈺,進去看看吧,總站在門口也不是個事。”蕭逸看著有些憔悴的齊鈺,心中一陣疼惜。
齊鈺看著蕭逸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見對方正朝著自己點頭,她輕輕地推開了門。
這是一間兩人間的病房。一個病床空著,另一個病床上躺著一位大約五十多歲卻頭發花白的老人。
老人的鼻子上帶著一個呼吸麵罩,此時她皺著眉頭,眼睛緊緊地閉著,似乎正在和病魔做著鬥爭。
一旁的心電圖機器發出“嗶嗶”的響聲,使原本就淒涼的畫麵顯得更加沉重。
老人的床邊趴著一位二十出頭的男孩。他似乎太累了,以至於齊鈺他們進來都沒有感覺到。
齊鈺走上前,為老人掖了掖被子,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輕輕地披在男孩的身上。
這時,一名護士拿著藥瓶走了進來。她看了看齊鈺兩人,沒有說話,而是走到病床前將藥瓶換了下來,準備離開。
齊鈺快步跟了出去,對著護士道:“我媽她,病情嚴重麽?”
護士歎了口氣,無奈道:“病人現在急需手術,但是醫院規定必須交完全額費用才能進行手術。”
“那,一共多少錢?”蕭逸搶先問道。
“算上治療費、住院費估計要二十萬。”護士淡淡地答道。其實這並不能怪護士無情。整天麵對這樣的病人,她們有心幫助卻無能為力。時間長了,她們慢慢地也就學會了麻木。正如從戰場上爬出來的戰士一樣,麵對死人早已沒了恐懼。
護士走後,男孩也從夢裏醒了過來。他走到門口,看到眼前這個熟悉的背影,不禁有些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確認無誤後激動道:“姐,姐你回來了。”
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卻麵黃肌瘦的弟弟,齊鈺心中一痛。她緩緩走上前,摸著弟弟的臉龐道:“弟,姐回來了。是姐不好,讓你受苦了。”
男孩拚命地搖著頭道:“不,弟弟沒事。弟弟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和媽才沒有時間回來的。”
兩人敘了幾句後,齊鈺略有責怪問道:“弟,母親病的這麽嚴重,你為什麽不打電話通知姐?”
“姐,不是我不願意給你打電話。而是媽,媽她不讓。媽說你自己在外麵已經很不容易了,不想讓你再操心。”
聽到這,齊鈺剛剛抑著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母親,覺得自己很自私。
良久後,蕭逸走上前對著齊鈺道:“鈺,我這現在還有五萬塊錢。你先拿去給咱媽看病,剩下的錢我來想辦法。”說著,他將銀行卡塞到了齊鈺手中,也不在管眾人,朝樓下跑去。
他來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掏出電話打給了張雲豹。
“豹哥,我是蕭逸。我現在急需你幫忙。”電話接通後,蕭逸顧不上敘舊,開門見山道。
“蕭兄弟,你說。”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滄桑的聲音。
“我決定加入天龍會,無論讓我幹什麽都好。隻要能盡快得到二十萬。”蕭逸道。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張雲豹聽到蕭逸有事,語氣不自覺間的加重了許多。
聽到這,蕭逸趕忙把齊母急需做手術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現在就派人打三十萬到你賬上。你在那好好照顧自己和齊鈺就行了。”張雲豹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掛斷電話後,蕭逸長長地出了口氣。他快步走向病房,要把這個好消息帶給齊鈺。
與此同時,電話這頭的張雲豹卻正在萬分頭疼中。
自從上次砸完虎門的堂口單身駐地後,虎門開始節節敗退,整個局麵瞬間變成了一邊倒的形勢。
天龍會的氣勢越來越高漲,這本應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隻是前段時間,虎門新上位了一個二把手。
起初,這個二把手並沒有引起天龍會的注意。後來經過幾次大規模的火拚,天龍會開始漸漸吃起虧來,張雲豹這才開始派人去摸此人的底。
但是這個二把手似乎早就算準了一般。自己派出去的五個人都被分了屍,仍在天龍會總部的門口。
對方似乎已經把自己一方摸的一清二楚。而對自己而言,對方是一個謎。
這幾仗下來,張雲豹隻總結出了這個二把手是一個很有手腕,心狠手辣的人。
更令他感到頭疼的是,據線報說,自己當初帶人砸掉單身駐地時,虎門的瓢把子和這個神秘的二把手都在裏麵議事,正是在張雲豹的眼皮底下離開的。
剛聽到這件事時,張雲豹悔恨不已。若是那時知道逃跑的是虎門的老大,張雲豹就是單槍匹馬,也要衝過去搏一搏。
但是,錯過了就錯過了,即便再悔恨也隻是徒勞。
揉了揉有些隱隱發痛腦袋,張雲豹派人往蕭逸賬戶上打了三十萬便開始往手槍中裝子彈。
今天下午要和老大葉錦一起去談筆毒品交易。這筆交易早在半個月便已經訂了下來。
平心而論,張雲豹打心底不願去做有關毒品的任何事情。
單不說張雲豹本人對毒品的抵觸。他和葉錦最早是跟著老柳打出的名堂。
老柳起初隻是一個地頭蛇,靠著收保護費和替人出頭為生。後來慢慢做大,開始涉及酒吧、黃色和賭場。
以至於最後生意越做越大,開始置辦企業公司、工廠和房地產。最終創立了天龍會。
盡管如此,他一生從不沾染毒品生意。甚至到臨死前,他的最後一句也是:毒品沾不得。
現在,葉錦卻要接觸毒品生意,又怎能讓張雲豹接受的了?但葉錦當初說的話沒有錯,虎門是靠毒品發的家。為了徹底擊垮虎門,最好的辦法是先限製於他們的經濟。那些癮君子可不在乎買誰的帳,他們在乎的是誰的貨更便宜。
準備就緒後,張雲豹開著車來到天龍會總部。通常每次有重要事情要辦時,他們都會選擇從這裏出發。
他把車停在停車場,直接坐電梯來到葉錦的辦公室。
推開門,葉錦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
“穿上它。”葉錦沒有和張雲豹說過多的廢話,而是把一件防彈衣扔了過去,道:“我們都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天龍會不能少了你和我。”
葉老大對兄弟還是那麽的照顧,張雲豹本還想再勸說一番,最後硬是咽了下去,穿上防彈衣,陪同葉錦一起下了樓。
他們這次去一共帶了三輛車。為了不引人耳目,特意的選擇了三輛國產車。
一路無話。
車在郊外貧民區的一棟房前停了下來。
交易點定這裏是因為這兒的警力資源比較薄弱,加上這裏的建築交橫亂錯,方便於隱蔽和逃跑。
下了車,他們提著錢箱來到了一處住戶家中。與其說是住戶家,倒不如稱為窩點更為貼切。因為這裏沒有裝修,沒有家具。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幾把椅子。
為他們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看起來病怏怏的,似乎輕輕的推一把便會倒地不起。
“老五呢?他怎麽還沒來?”葉錦一邊看著表,一邊對著中年人問道。
“五哥他該來自會來。你等著便是了。”中年人沒好氣的答道。
“你他媽怎麽跟我老大說話的?!”葉錦帶來的小弟見有人不尊重自己老大,提刀便要砍去。
“葉老大,你帶來的手下脾氣倒是不小嘛。”一個年齡看起來和張雲豹差不多的男子從裏屋走了出來,笑著對葉錦說道。
“是我教導無方。倒是你五哥好大的派頭,既然來了還不早些現身。”葉錦冷冷地答道。
男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坐在桌子的一角,點燃了煙才緩緩道:“錢帶來了嗎?”
“貨呢?”葉老大提起一個錢箱扔在桌子上問道。
“二十公斤白粉,我決定400萬賣給你們。”男子一邊翻著錢,一邊答道。
“什麽?當初咱們談的可是360萬。你憑什麽坐地起價?”張雲豹早就受不了眼前這個男子的臭架子,要不是顧忌到葉錦,恐怕早就拔槍了。
“你是張雲豹吧!我為什麽抬價?也不怕告訴你們,我知道你們買貨是為了對抗虎門。我就是要從中狠狠地賺上一筆。不滿意你們找別人呀。”
“你……”張雲豹剛要反駁,便被葉錦製止道。
“行,剩下的40萬我開支票給你。”葉錦陰著臉說道。
聽到葉錦的話,男子“噗嗤”一聲笑了出口:“支票?你難道沒聽過我們撈偏門的隻收現金麽?即便是現金,我們也不收連號的。虧你還是Z市的龍頭之一。”
男子的話令葉錦臉色越來越難看。良久後,他才緩緩道:“我明天派人把錢給你送到。”
“明天?我憑什麽相信你?要不你錢先壓這好了,等你明天送來剩下的40萬,我在把貨全部給你。”男子一臉驕橫道。
“老五,做人不可以做太絕,你別給臉不要臉。”葉錦壓著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字道。
見對方動了真火,男子也收斂了許多。他知道天龍會是第一次做毒品交易,本想從中坑上一把,卻沒想到適得其反。最後值得悻悻道:“行,先給你們拿360萬的貨,剩下的四十萬,明天見錢交貨。”
說完,男子轉身回到了裏屋,也不再管葉錦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