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匾還是耷拉著,看上去很不正規,尤其是在這種深夜,加上身後這條幽深的巷弄,這些都會讓人覺得這裏根本就是一個廢棄無人居住的地方。
羅比這還是第一次來,有些納悶的凝望著眼前的律師事務所,他不解,很不解,他不明白陸寒怎麽會來這裏,不是有好好的酒店嗎?
“羅比,敲、敲門……”陸寒氣喘的倚靠在胡同牆壁上,聽此,羅比立刻啪啪敲響了門。
過了不久,裏麵傳來拖鞋趿拉的聲音,門開了,正是高羅。
“你們兩位這是……”高羅正惺忪著眼,滿臉的困乏之色,但當他看到陸寒的一瞬間,臉色立刻就變了,也清醒的多。
“趕快進屋!”來不及問發生了什麽事,高羅極其敏感的將他倆招呼進屋,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
一進屋,陸寒全身立刻卸了勁,像一具沒有任何力氣的生物,砰地一聲就倒在沙發上,連眼皮他都懶得抬。
而高羅可不一樣,立刻就從櫃子裏拿出醫療箱。
“陸寒,你那是什麽傷口?”
“槍傷,狙擊子彈……”
高羅一聽,便明白陸寒肯定是遇上不尋常的事情,也沒多問,反過身對羅比說道:“這位小兄弟,麻煩你去準備一盆熱水,還有毛巾。”
“嗯。好。”羅比轉身跑進洗手間。
高羅看著躺在沙發上麵色發白,且額頭滿是虛寒的陸寒,不由得搖搖頭。
“你這家夥,還真是能惹是生非啊!”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陸寒隻覺得腦子一陣眩暈,他晃了晃神,終於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首先並不是什麽東西映入眼簾,而是一陣噪雜的電視吵鬧聲,聲音放得還很大,然後他才終於是將眼睛睜開。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放滿雜物的茶幾,旁邊放著幾雙皮鞋,屋內幾乎沒有一處是好地方,而地麵上與空氣中布滿了灰塵,這些從陽光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在他的正前方則是一台十九寸的彩電,已經很破舊了,裏麵播放著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足球賽。
“你醒啦?”高羅的聲音忽然從後麵傳出,陸寒一愣,趕緊朝後看去,果然,高羅正捧著一罐啤酒,樂嗬嗬的坐在自己身後的長椅上。
“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帶著眼鏡的高羅那種斯文儒雅的氣度讓人覺得很舒服,起碼陸寒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而這一點也讓他比較奇怪,就說打扮,現在高羅的裝扮雖然比較邋遢,但是他的一舉一動,卻絲毫沒有任何的市井感覺,反倒是會讓人覺得高深莫測,尤其是他的眼鏡,有一種大海的平穩與深邃,讓人捉摸不透。
陸寒心想,如果高羅穿上西服,穿上皮鞋去參加一場豪門宴會的話,恐怕所有人都會將他當成社會名流!
不過也對,這高羅的出身本來就不凡,東南亞最有實力的洛浦家族的長子,那種氣質應該是與生俱來的。
到這,陸寒也就想明白了。
不過,陸寒這赤裸裸的眼神倒是讓高羅有些吃不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老子臉上有東西嗎?”
沒想到高羅居然能說出這麽市儈的話,陸寒一時間愣住,但轉瞬便樂得哈哈不止:“羅叔,你真是……哈哈……”
“哎哎,快別笑了,你還受著傷呢,小心動著傷口。”說著他自言自語道:“老子幫你取子彈容易嗎……”
“羅叔,子彈取出來了嗎?”
“廢話。”高羅撇了撇嘴:“你小子倒好,一進屋就呼呼大睡,老子可是從昨天一直忙活到天亮啊!”
聽到這,陸寒真是感動極了,昨天在意識昏迷的一刹那,所能想到的隻有來高羅這裏。
“羅叔,謝謝你。”陸寒很真摯的道謝。
高羅呲牙一笑,咕嚕咕嚕給自己灌了一口啤酒,才說道:“別說那些廢話了,怎麽樣?肩膀還疼嗎?”
陸寒稍稍動了動,覺得還行,並沒有想象中的疼,但手臂一轉彎,可就疼的讓他倒抽一口涼氣,簡直像是生生把他的的筋給抽下來一樣。
“好了,別亂動了。”高羅連忙製止,道:“子彈是正好射中你的肩胛骨上麵的位置,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位置,但是那顆子彈畢竟是20毫米口徑的狙擊子彈,你能撿回一條胳膊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就別要求那麽多了。”
陸寒是軍人,同樣也是醫生,他當然知道20毫米口徑代表著什麽,自己能從狙擊槍下撿回一條性命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現在隻是短暫的手臂受傷,對他而言,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概靜養三個月吧,你應該就能恢複了七七八八了。”高羅咂咂嘴的說道。
陸寒一聽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趕緊就想從沙發上坐起來。
看著陸寒衣服都不穿,居然就像往外衝,高羅趕緊拉住他:“你幹什麽去?”
陸寒也懶得解釋,問:“羅比呢??他在哪??”
“他在裏屋睡覺呢。”高羅見陸寒還是想往外衝,忙問:“你是不是想去救你朋友?”
“你怎麽知道??羅比跟你說的?”但他轉念一想,羅比應該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的啊。自己雖然信任高羅,但是羅比可不認識他,這麽重要的事情,他相信羅比應該會守口如瓶。
“不是羅比說的。”高羅見陸寒不再衝動,把手中的啤酒放在茶幾上,道:“你看電視吧。現在外麵滿世界都是關於你的新聞。”
陸寒一愣,心裏忽然騰升出非常不好的感覺,這時高羅拿著遙控器隨便換了個台,裏麵播報的新聞頓時讓陸寒憤怒不已。
“據泰訊網昨夜淩晨發回的報道,距離這次暗殺事件發生已經過去十個小時的時間,泰國總理英拉女士已嚴重譴責了這一行為,稱其為泰國最黑暗的一天!同時也將會全力捉拿凶手,給素哢副總理報仇!另外,英拉總理將會於今天下午一點在總理府舉行新聞發布會,我們將與各位觀眾一起關注事態的發展。”
新聞的畫麵配上的是英拉總理坐在總理辦公室內,義正言辭的在說著什麽,至於說的內容,陸寒已經無暇顧及,他現在內心憤怒的隻想將電視機給砸了。
“這怎麽回事??”陸寒指著電視上英拉那惺惺作態的畫麵,憤怒的質問高羅,他實在是太震驚了,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連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高羅臉上帶著一絲沉鬱,他緩緩坐下來,並示意陸寒也坐,隨後,他視線轉向電視,慢慢說道:“也許你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幹了多麽瘋狂的事情,殺素哢,那可是連聯合國都頭痛的人物啊!你一個小小的退伍特工,去動他!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聽了這話,陸寒頗為震驚,聯合國?需不需要牽扯這麽大?
高羅語氣漸漸低沉起來,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種調笑與風趣,而是摻雜著緊張與責備:“素哢雖然算是泰國的亂黨,但他的真正身份其實是泰國副總理,隻是現在與政府交惡,但還沒有到徹底決裂的時候,英拉那個娘們多少次都想除掉素哢,但就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誰知道到你這可好……哎……”高羅說這些話的時候,看陸寒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雖然陸寒在事後想到了事情可能沒有那麽簡單,但打死他也沒想到會這麽的複雜,一個素哢,沒有讓英拉除掉,而是被自己幹掉,這未免也太戲劇化了吧!
高羅看陸寒自從看了新聞之後,情緒便不太好,似乎是有意想調節一下屋內的氣氛,便放慢語速的說道:“其實英拉之所以不殺素哢,大多數人都認為是她坐在總理的位置上,不想挑起泰國內戰,但其真正的原因卻並不是這樣。”
“是因為德維家族嗎?”
“沒錯。”高羅頗為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應該知道,素哢的母親德維卡娜是德維家族的人,而德維家族在整個南美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你也不想想,那英拉再厲害,但也隻不過是區區一個泰國總理,說到底她隻是一個政權的傀儡而已,她能有多大的本事去招惹那個大家族,所以,即便素哢在泰國混的再囂張,再有氣焰,甚至是明目張膽的想要與英拉搶奪政權,英拉對其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聽到這,陸寒才稍稍有些恍然大悟,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愣頭青,什麽國家總理,國家總統,甚至是美國總統,這些看似擁有實權的政壇大佬,其實在他們背後,還站著數不清的大勢力,這其中就數家族勢力為大,而這些總理與總統充其量也隻是傀儡而已,是他們行使權利的工具罷了,所以,即便英拉看似是一國總理,但想動有德維家族保護著的素哢,還是差了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