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以後陸寒才知道這艘輪船是中美合資,主要經營的業務是汽車的運輸,雪佛蘭、別克、悍馬、凱迪拉克等等,因為李銳浩家族占了一部分股份,所以這也可以算是他家族的產業。
當然,這艘船也有非法的生意,那就是走私,一些有正規手續的車子當然放到甲板等顯眼的地方,而那些非法走私的汽車則被藏了起來,相比較毒品,走私汽車的利潤自然要少得多,但這也絕對是份暴利的行業。
對此,陸寒並不多問,人家本來就是黑社會,走私很正常,再說了,李銳浩還主動把自己送回來,關於什麽走私不走私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上了船後,陸寒因為是李銳浩指名道姓的客人,自然被奉為貴客,那些海員水手對他百依百順,就差在海上給他找女人了,隻是這點不太現實,能有的吃,有的喝就不錯了,想要女人,那還得等靠岸。
不過他也知足,能活著逃出哥倫比亞,比什麽事情都讓他開心高興,他時常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麵一個人發呆,如果那個德維奇奧還能追到這裏來,那就算是死,他娘的老子也認了。
當然這些都是玩笑話,現在是在廣闊且無邊無際的太平洋上,那些毒販子就算是想破了腦袋瓜也不可能猜到陸寒會跑到這來,沒了後顧之憂,他也能豪爽的將那些破事情統統甩在腦後,不去想,也懶得想,相比較這幾天的遭遇,現在他最關心的還是家裏的事情。
秦菁,張敏,胡娟還有許溫晴,一張張自己思念又美麗的容顏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尤其是在幾次遭受死亡的危險後,他更是對家裏的幾個女人思念至極,有時候,他還會異想天開的幻想後脊背能長出一對翅膀,立馬飛回國,好一解自己的思念之苦。
不過,回國固然是好,但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擺在他的麵前,那就是回國後怎麽說?
怎麽將自己和唐媛之間的事情隱瞞過去呢?瞞天過海的本事他不是沒有,隻是這次對方可是一堆老奸巨猾的將軍,他害怕自己一個嘴巴說漏什麽,露出什麽馬腳就糟糕了。
該想個什麽理由好呢?
剩下的這些時間裏,陸寒就在無聊與腦汁絞盡中艱難的度過。
時間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過得飛快,差不多在海上搖搖晃晃了一周時間,陸寒終於是聽到海員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一聽馬上就要到中國,陸寒立即從房間裏衝向甲板,在那裏,水手與船員紛紛趴在欄杆上,興奮的朝前方指指點點,當然,還有一些人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並不為之動容。
陸寒飛快的竄出來,一些人看到他來到,紛紛讓出一條道,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們早就把陸寒當成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對此他也沒解釋什麽,正好可以清靜一個人,不正好嗎。
他跟猴子似的跳到甲板的一個大貨箱上,擠著眼睛,伸長脖子奮力的遙望前麵。
遙遠的海平麵上,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透過晨霧,依稀辨別的輪廓還是清晰可見,數艘巨大的輪船交相疊影,仿佛海市蜃樓一般的高樓建築,隨著嫋嫋海風一層一層的剝落,如果仔細看,筆挺的桅杆與火紅色的旗幟在風中肆意舞動,這時,一陣還算溫潤的海風飄過,精神抖擻。
到家了!這次是真的到家了!
陸寒禁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大喜之下,竟從五、六米的箱子上直接跳下來,有些不自持的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這幅怪異的舉動自然引得一堆人的側目,但還是看的人多,問的人少,以他們的身份,確實不適合對陸寒這樣的“大人物”多過問。
而就在陸寒還沒收起笑容的時候,忽然,遠處一襲汽笛聲將他的笑聲攔腰砍斷。
“嘟————”
陸寒一怔,本能告訴他這汽笛聲可不簡單,趕緊扭向聲音的來源處,這一看可不打緊,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粉刷潔白的軍艦,鮮豔的紅色旗幟隨風飄動,上麵赫然寫著“八一”二字,在甲板上,數名身穿白色軍裝的海軍軍人正背手站立,每人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他們手上都點著衝鋒槍,並且從他們眉宇間閃過的威嚴來看,來者不善。
陸寒是真害怕了,靠,這群海軍一定是中國的海監隊,什麽時候檢查不好,非得挑這時候。
明顯可以感覺到甲板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呆愣住,氣氛一瞬間幹涸的不像話,有的人笑容甚至還沒有收斂住,就這麽僵硬在臉上,怪異到不行。
下一刻,所有人都飛快地忙活起來,這艘船可是走私船隻,如果讓他們查到的話,一船的車輛是小,恐怕這裏的每個人都得蹲號子!!
這時一個水手湊了過來,焦急的說道:“陸先生,您還是趕緊回房間吧,來,這船有個地下室,我現在就帶您去!”
可還不等陸寒回神兒,對麵海艦隊的船就響起嘹亮的喇叭聲:“對麵船隻請注意,對麵的船隻請注意,請立刻停船,並停止一切通訊設備,接受我們的檢查!”
緊接著,就是一聲非常響亮的鳴笛聲,一直長達一分多鍾,陸寒刺得耳朵都疼了,他立在原地,並沒有選擇跟著水手進房間,因為那艘船已經離得非常近了。
走,已是來不及,倒不如坦然的站在這,免得受人懷疑。
不一會,海監隊的海軍接連的登上甲板,陸寒站在角落,被一群海員圍在中間,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他。
上船海軍一共二十多人,站在甲板的另一側,這時,一個長相偏猥瑣,舉手投足散發著不屑氣質的中年軍官慢慢走了過來,他一臉的倨傲,慢吞吞的走了幾步,停下,昂起頭,用一種傲慢到極點的語氣說道:“這艘船,船長是誰?”
“是我。”一聲幹練憨厚的聲音從船艙裏傳出,緊接著是一陣鐺鐺腳步聲,很有勁,眾人立刻朝那邊投去視線,就看到一個滿臉黑色胡茬的中年人站在艙門。
這人便是這艘船的船長,賈羅。
步伐穩健的走來,賈羅沒有任何的驚慌,甚至黑色的眸子裏還有一種淡定與從容,陸寒心裏暗讚一聲好魄力,方才看到他一步步的走到甲板正中央。
“你就是船長?”軍官臉色微微詫異,也許是驚訝賈羅的從容不迫。
“是我。”賈羅聲音很好聽,吐著一股子播音腔調,隨後笑了笑,字正腔圓的說:“這位長官,請問我們是違反了什麽法律嗎?”
“也不是……”軍官笑嗬嗬的說,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
“海監隊。”賈羅大大方的吐出這三個字,隨後負手而立,絲毫沒有任何怯怕。
“既然知道那就好辦了。”軍官背著手,略微有些駝背的開始在氣氛尷尬的甲板上踱著步子,邊走還邊用他那束猥瑣的視線上下掃描著船上的一切,有時候是人,有時候卻是大貨箱。
“我先來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李大福,是南海海監隊副隊長。”他頓了頓,忽然聲音抬高了一些:“我聽說啊,最近從美國來了幾艘走私的船隻,不知道船長有沒有印象?”
在聽到船長的一席話之後,賈羅表情不變,目光閃動,隨後大方一笑:“我也聽說了這件事,真是可惡啊!連走私這種犯法的勾當都幹,真是丟盡了大海的臉麵!!”
賈羅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演技一流!
李大福並不著急,嘿嘿一笑,突然拍了拍賈羅的肩膀,這讓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明人不做暗事,咱們都是聰明人,今天我既然登上了你們的船,也算是你們倒黴,你也知道,現在中國對走私打擊的有多麽嚴厲,如果你們這一船的貨物被查住的話,恐怕你們都得栽跟頭。”
陸寒心裏猛地一跳,靠,難道今天真的要被抓嗎?
為什麽自己每次都這麽倒黴!每次都是為了任務而被抓進監獄!又為什麽每次都是這麽尷尬的身份!陸寒都有點為自己打抱不平,難道做一次任務就非得這麽難嗎?
誰知賈羅沒有絲毫的緊張,笑嗬嗬的說:“李隊長真愛說笑,我們是做運輸生意,這船上的汽車全部都是有正規手續的,怎麽能說是走私呢?”
“哦?是嗎?”李大福細小的雙眼內閃過一抹陰狠,他雙眉皺了皺,開始不間斷的在人群中掃視,凡事被他視線掃過的人,都沒來由的身體一緊,低頭不敢看他,當然,這裏麵不包括陸寒。
沒多久,李大福視線收回。
他這次笑了,隻是這抹笑容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陰冷至極。
“我可是說了,我們既然能來檢查這艘船,當然是有充足的證據,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件事可大可小,隻要聽我的,保準你們沒事。”
賈羅眉目一跳,憨厚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獰色,但他掩飾的很好,用平穩的聲音問道:“那還請李隊長給條明路。”
“一百萬。”李大福猥瑣的笑了:“當然,是一百萬人民幣,我可不是那種貪心的人。”
陸寒聽到這心裏猛地一緊,操!原來他是想敲詐!
他忽然想到在加勒比海上莫爾的船上時,不就是有海監隊來巡查,最後莫爾還把金戒指給了他們,才換來平安無事。
直到現在,陸寒才真正有種回國的感覺,這群海監隊就跟地麵上的城管聯防似的,仗著天高皇帝遠,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一百萬,對於平常百姓來說也許是天文數字,但對於一個走私船隊來說確實不算什麽,隻要能換來平安,恐怕這些錢都會交。
心裏忽然湧出無限氣憤,這算什麽?以公謀私?貪汙?似乎是的,但好像說的又太輕了,看著麵前這一群佩戴國徽,身穿軍服的軍人露出貪婪的笑容,他再也無法忍住,一個縱步從人群中跳出。
操!老子想當兵都當不成,你們這群混蛋當了兵,還他娘的不學好!!
陸寒的忽然出現無疑讓場上的矛頭全指向他,李大福疑惑的看著他,悶聲問:“你誰啊?”
陸寒沒理他,而是直挺挺的走到賈羅麵前,將他拉到一旁。
賈羅很驚訝,但陸寒隻對他點點頭,示意他放心,這才轉過頭。
看著李大福那猥瑣的模樣,陸寒都懶得動怒,用最平淡的口吻說道:“我們沒錢。”
“哼哼,沒錢?沒錢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李大福剛想從腰口掏出手槍,陸寒眼疾手快,一個閃身直接掠到他麵前,並從他手裏把槍奪了過來。
“你、你幹什麽??”
陸寒第一時間把槍對準他的腦袋,一時間,所有人都止住了呼吸,尤其是那些海軍,第一時間舉起槍對準陸寒,而那些水手船員也嚇傻了,他們哪裏料到陸寒會忽然奪槍,這一幕,完全是他們料想之外的事情。
氣氛空前的緊張!
陸寒倒沒什麽,他料定他們不敢開槍,槍又往前抵了抵。
“中校?”看了看他的肩章,陸寒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微笑:“你是哪個部隊服役的?”
“關你什麽事!”色厲內斂,李大福已經有些畏懼麵前這個忽然殺出來的高個男人。他蠕了蠕喉結:“把槍還給我!!”
“讓你的人退後,把槍都扔了。”淡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是怒是喜,簡直就是沒有一丁點感情。
李大福怕了,大吼道:“你們他媽的還愣著幹什麽!快把槍扔了啊!!”
那群海軍立刻把槍全部扔掉,咣咣鐺鐺的聲音非常響亮。
“現在可以了嗎?”李大福試探性的問。
陸寒笑了笑,卻不為所動,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理這個軍隊裏的敗類,操!簡直是丟盡了軍人的顏麵!
而正當他準備動手時,忽然,一聲響亮的汽笛聲再次掠過海麵,從後方轟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