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拉著唐媛上了船,作為交換,則是將斯坦利的那些錢跟金戒指給了莫爾。
有時候陸寒在想,如果當時沒有搜斯坦利身的話,恐怕自己還不可能活著從麥德林逃出來,更不可能現在坐上去科隆的船,畢竟要跑路,首先前提條件是得有錢,如果沒錢,坐不了車,更坐不了船,當然也不可能住旅館,吃美食了。
從這點來看,陸寒還是挺感謝斯坦利的。
船上除了莫爾以為,一共還有兩名船員,此時正在甲板上緊張的忙碌著,準備出航。
上了船之後,陸寒唐媛就被莫爾帶進了船艙,這艘船其實挺大,隻船艙就有四十多個平方,裏麵放著一些鐵皮製的圓筒,但光線不太好,頂上隻吊著一盞不足十五瓦的橘黃小燈,光線非常微弱。
“你們倆就在這湊合著睡覺吧,那邊有張床,你們可以睡那。還有……右邊的鐵桶裏全是幹淨的水,左邊是麵包,可能會有些發黴,但沒事,都是可以吃的,你們渴了餓了都可以隨便吃。”說到這,他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收,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們吃喝都可以,但是我有一點要求,那就是不能浪費。”
“當然,這個你放心。”陸寒保證的很幹脆,他知道這些在海上漂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浪費糧食和水源,要知道,在情況為難的時候,一口水或者半塊麵包就能救一條命。
莫爾再次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明天早晨見。”
道了句再見,陸寒便領著唐媛朝著裏麵走去。
果然,在船艙角落裏放置著一張雙人床,是那種很簡單的木板床,然後上麵放著海綿床墊,一個枕頭,一方被子,別的就沒什麽了。
令陸寒高興的是這床其實還挺幹淨,並沒有想象中的糟糕,兩人玩了一天,早就累了,現在有張床,又有被子,也就沒那麽多講究,很快就躺下,相擁而眠。
這次睡覺陸寒很老實,隻是抱著唐媛,沒有絲毫不規矩的動作,畢竟是在船上,他就算是再饑渴,也不會傻到在別人的船上與唐媛做那事,而且他還多留了個心眼,將槍與匕首放在枕頭下,以防止發生任何意外情況。
第二天早晨,風和日麗。
睡了一整晚的陸寒拉著唐媛從船艙鑽出,一名水手正在甲板上有模有樣的撒著網,見到陸寒出來,燦爛的對其笑了笑,陸寒也禮貌的點點頭,但因為這倆水手都是哥倫比亞當地人,並不會講英文,所以沒法交談。
“莫爾呢?”陸寒兩手比劃了一個大圓,然後害怕水手聽不懂,用中文又說了句:“肥豬。”
水手立即恍然,用手指著上麵的駕駛艙,並用西班牙語大喊了一聲。
雖然他說的前麵的聽不懂,但後麵陸寒可聽清楚了,有“肥豬”兩個字。
莫爾很快從駕駛艙出來,並走下樓梯,他手裏拿著一塊魚肉,正用力的往嘴裏塞著。
他走到陸寒身邊,一臉的沮喪:“傑克,“肥豬”這個名字你還是不要再叫了,自從我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以後,就決定換個名字。”
陸寒並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真名,傑克,這是他通用的英文名字。
莫爾狠狠咬了一口鮮美的魚肉,忽然說:“這樣吧傑克,你給我起個中文名字,怎麽樣??”
“我給你起名字??”
“沒錯。”莫爾表情很認真。
陸寒頓時頭疼,他自認為自己的文化程度不太過關,初中沒上完就跑去當兵了,這起名字還是不太靠譜。
可正想推辭,一旁的唐媛忽然心血來潮的問了句:“那你媽媽叫什麽名字?”
“宋梅。”他用極不標準的中文吐出這倆字。
“那你就叫宋莫好了,正好你母親姓宋,你就跟她的姓,並且,你英文名字叫莫爾,這樣不正好嗎?”唐媛口齒相當伶俐,莫爾口中念叨著宋莫這倆字,不斷的念叨,然後露出他標標準準的燦爛微笑:“宋莫……宋莫……嘿嘿,這個名字好,這個名字好!!”
讚賞的對唐媛一笑,女人很乖巧的挽住陸寒的手腕,表現的非常低調。
有了新的中國名字,莫爾很是興奮,他不知道從哪變戲法似的找出一個杯子,走到一個酒桶旁接了滿滿一杯朗姆酒:“來,陸寒,慶祝我有了新名字,咱們幹一杯!”
靠,這大白天就喝酒!
朗姆酒後勁很大,陸寒聽說過沒喝過,但見人家爽快的幹了一杯,自己也不能不喝,沒辦法,喝了吧。
一口沒喝完,陸寒分了三次才喝光,辛辣的液體在胃裏劇烈翻滾著,他差點沒吐出來,但好在莫爾及時遞來有一大塊魚肉,趕緊嚼巴嚼巴咽了一大口。
“哈哈……傑克,你的酒量可不行啊,一杯朗姆酒隻是我們那七歲小男孩的水平。”
日,被人瞧不起了。
但陸寒還算冷靜,並沒有抓起杯子衝動的跟莫爾拚酒,而且身邊還有一個唐媛,她像是妻子一樣監視著,絕對不允許陸寒再沾一點酒。
“哈哈……”莫爾被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他沒再要求陸寒喝酒,而是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隨後走過倆人身邊,朝著船頭走去。
此時的海洋散發著一種誘人的藍色光輝,是淡淡的藍,碧波藍天,水天一線,鋪麵吹來的海風是如此的柔軟清爽,耳邊響著浪打浪的嘩嘩聲響,非常悅耳,金色的陽光掛在海麵上,露出一壁驕陽,光線如絲如縷,慢悠悠的傾灑在海麵上,泛出波光粼粼。
這是一幅很美的畫麵,非常美,如果拋去跑路不說,陸寒甚至以為自己是跟唐媛出來旅遊。
“很少有這樣平靜的海麵了。”莫爾走到船頭,看著遠處,飽含深情的喃喃道:“這片海域曾經可不像現在這麽安靜,那時候,可是比現在要凶險的多啊!”
莫爾大口咕嚕了一口朗姆酒,臉色泛著微微紅暈,他眼神竟少有的變得深邃起來,在眼睛裏麵好像還藏著一些別的東西。
陸寒不知道他說的是天氣凶險還是海域本身就危險,這句話明顯一語雙關,帶著好奇,他問道:“莫爾,你以前是海盜嗎?”
“你覺得呢?”莫爾扭頭衝陸寒來了個大大的笑容,同時又喝了一大口酒。
看著他人畜無害的和善笑容,陸寒實在無法將他與凶神惡煞的海盜聯係在一起,搖搖頭,陸寒笑著說:“我看不像。”
“哈哈……傑克,海盜可不是什麽好的職業,雖然他們曾經是海洋的主人,當然也風光過,輝煌過,但是現在,在這個現代的社會裏,海盜這個職業已經變成了違法犯罪,每一個國家都不會承認他們存在的合法性。”
陸寒聽得出他話語中的落寞,有一種無奈摻雜在語氣中,他說的其實不錯,曾經中世紀的時候,海盜卻是風靡一時,而且在更早的時候,世界版圖還沒有最終確立的時候,有許多的航海家以及冒險家就是海盜出身,所以在那時海盜是一種風光體麵的職業,是如今所不能企及的。
莫爾沒再說什麽,他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什麽傷心事,慢慢的折身回了駕駛室,陸寒則看著他肥胖的背影,語氣艱澀的說不出話來。本來是準備安慰他兩句,但轉念一想,隻不過是泛泛之交,沒這個必要,還是算了吧。
唐媛與陸寒吃過早飯後就坐在甲板上一起吹海風,還算愜意,雖然偶爾會有些無聊,但這種在海洋上漂泊的經曆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太陽暖暖的照著,海風徐徐的吹著,這是一種恬淡安詳的感覺,兩人都非常享受。
而到了下午三、四點鍾,風雲突變!
具體時間陸寒也搞不太清楚,隻是根據太陽的方向推斷的,本來是很愜意的午後,但莫爾忽然神色慌張的從駕駛室跳下來,他幾乎無視自己身上的肥肉,將動作做的無比輕盈,這倒是讓陸寒大大的吃了一驚。
“莫爾,怎麽了?”陸寒見他表情很緊張,手拿著望遠鏡不住的朝遠處看著,心裏一頓,難道是遇上海盜了??
“有船靠近了!”淡淡的說了這一句,隨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臉上閃現出無比凶狠的表情,雖然有些滑稽,但犀利的眼神卻是非常狠重。
他轉身,快速指揮著兩名水手:“快!快點換上巴拿馬的國旗!!快點!!”
兩名水手立刻從箱子裏找出巴拿馬的雙色雙星國旗,而那個箱子裏什麽國旗都有,法國的,英國的,還有美國的國旗。
飛快地撤下那麵哥倫比亞的國旗,然後升上了巴拿馬的國旗,速度很快,但莫爾依舊一臉嚴峻,肥嘟嘟的臉上頃刻間布滿緊張之色。
“是海盜嗎?”陸寒試探的問。
“不是!”莫爾頭都沒轉,聲音狠重的說:“海盜算個屁!!他們是海監隊,是巴拿馬的海監隊!專門查偷渡還有走私,見鬼,怎麽會這麽倒黴,竟然會遇到他們……現在隻能祈禱他們不會查我們了。”
他說到這,忽然一愣,緊接著衝陸寒焦急的說道:“傑克,你們怎麽還在這站著,快,快回去船艙裏躲著。上帝!希望他們沒有看到你!”
幾乎是被莫兒給推回了船艙,然後砰的將門關上,還有哢嚓上鎖的聲音。
陸寒無奈極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看來自己的運氣真的是在麥德林用光了,沒想到隻是兩天的航程,竟然第一天就遇到了海監隊,要知道,海監隊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海麵上巡邏,有點像是陸地上麵的片警,但他們往往配有猛烈的軍火裝備,通常十人一船,具有非常高的素質。
現在隻能等待了,兩人坐在床上,都有些緊張,如果在這裏被抓的話,很可能直接投進監獄,到時候再說什麽都晚了,倆人都不是巴拿馬或者哥倫比亞人,到時候隨便安個偷渡的罪名,倆人真是跳進加勒比海也洗不清了。
陸寒能感覺到船停了,應該是等待著海監隊的檢查,這個過程真是度秒如年,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他緊張的看著那扇緊閉的們,害怕它隨時有可能被踹開,然後一個個端著槍的海軍將自己團團包圍……
大概等待了二十分鍾,可依舊沒有什麽動靜,這是陸寒倒是逐漸放下心來,因為通常情況下海監隊如果十分鍾都沒有要求艘船的話,那就證明這艘船是安全的,是手續齊全的,他們並沒有進行搜查。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果然,在又等了兩、三分鍾之後,一名水手突然將門打開。
“那些人走了嗎?”陸寒連說帶比劃。水手這次明白的很快,點點頭,隻是他臉色不太好,沒有早晨那種開心的笑容。
陸寒心裏一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讓唐媛留在船艙內,陸寒快速走到甲板,他一眼看到莫爾正麵朝大海,肥碩的身形在這一刻顯得有些孤單,甚至是落寞,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環繞著他,好像……是一種悲愴。
“莫爾,怎麽了?”陸寒聲音很輕,腳步很輕的走到他身邊。
莫爾見是陸寒,很燦爛的露出一笑:“沒什麽大事,我經常跟這些海監隊打交道,跟我挺熟,已經被我打發走了。”
“打發走了?”
“嗯,打發走了。”莫爾還在笑,並聳聳肩,做出一副很無所謂的輕鬆表情。
陸寒略有深意的看著他,說實在的,他不信。
聯想到半小時前莫爾那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如果能簡簡單單的將他們打發走,那當時又何必那麽緊張?
忽然,他無意間瞥見莫爾手指上那兩枚金戒指不見了,猛地恍然,難道……難道說莫爾是將金戒指給了他們,才避免了這次海監隊的搜查嗎??
莫爾還在笑,其實他的笑容並不好看,甚至有些傻。
但陸寒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這個胖子,真是個講義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