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感讓陸寒很為難。
一方麵,他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會喜歡唐媛,畢竟這是一件很讓他不敢接受的事情,而另一方麵,他又不敢去想象剛才的一幕幕,不敢去想象等會唐媛就會在德維奇奧身下婉轉承歡的畫麵。
雖然唐媛算不上好女人,但起碼這幾天給他的印象很好,感覺很好。
猛地想到她今天穿上自己為她買的裙子的那一瞬間,那驚鴻一瞥,陸寒心都快要跳了出來。
“回去。”他狠狠將煙頭掐滅,硬生生的吐出這兩個字。
“什麽??”李銳浩愣住了,他不明白這兩個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陸寒轉過頭,望著他,一字一字的沉沉道:“我說,回去!”
“陸寒,你……你、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為了那個女人,我不會讓你冒這個險的!”李銳浩瞬間就給了另外一種反應,他不願意眼睜睜的看陸寒去送死。
辛格斯應該會說一點中文,他坐在前麵,轉過頭,用生澀到極點的中文說道:“陸寒,少爺說得對,你現在回去,絕對是死路一條。”
“死?”陸寒眼一瞪,蹦出道道殺氣。這瞥肅重的目光射在辛格斯身上,竟然讓他這個二百斤的大漢渾身顫抖了一下,而且後脊背竟生出無限的冷嗖感。
辛格斯急速喘息了一下,趕快強製著自己恢複正常。
但是,他心裏可是震驚極了!!
他是誰?是美國三角洲特種部隊的特種兵!簡直可以說是全美國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士兵!他怕過誰?曾經在越南毒販戰鬥,與東突恐怖戰鬥,甚至在亞馬孫森林裏遇到巨蟒,他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
但是就在剛才,僅僅是與陸寒的一個照麵,僅僅是一個眼神,竟然就讓他全身顫抖起來,並且讓他心裏生出他這輩子都少有的寒意,他震驚了,雖然他知道陸寒也是士兵,也是一等一的特種兵,作戰能力也必定很厲害,但他萬萬沒想到陸寒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竟然就會將他逼成這個地步。
正當他要說什麽的時候,李銳浩搶先勸阻:“陸寒,大不了這樣好了,等到過了今晚,我會去問一下德維奇奧,看他願不願意把唐媛放了,或者,我親自去問唐媛,你看這樣行嗎?”
行嗎?
陸寒不知道,如果過了今晚,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唐媛肯定會變那個畜生糟蹋,一想到這件事,他就簡直像是要瘋掉似的,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而自己卻像個懦夫一樣在角落裏等待著,等待,這個字眼他不喜歡,他還是比較喜歡主動出擊。
雖然現在他不清楚自己對唐媛究竟是什麽感覺,但有一點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那就是決不允許她這麽作踐自己。
“李銳浩,辛格斯,你們在這下車吧。我自己回去,這件事跟你們絕對沒有關係。”說著,他用英文對開車的斯坦利喝道:“斯坦利,停車。”
從剛才斯坦利就一直在猜測這三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麽,他聽不懂中文,但可以感受到三人情緒的激動,尤其是陸寒,他雖然話不多,但每說出一個詞語,都會引起周圍倆人的激烈反對。
忽然聽到讓自己停車,他猛地踩了刹車,路虎良好的性能將慣性減弱到最小,幾乎沒有任何顛簸,車停在路邊。
“斯坦利,繼續開車。”李銳浩這次態度出奇的強硬,他不滿的盯著陸寒,往常平靜的眼神仿佛能噴出火焰。
“陸寒,今天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去的,就算是把你綁回酒店,我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去送死!!”說完,他用一種少有的命令語氣:“辛格斯,把他綁起來!!”
“是!”辛格斯領命,立刻開車門走下來。
“哼,有意思。”陸寒小聲嗤笑一聲,猛然間,他趕在辛格斯開車門之前,迅速從後腰摸出蛇牙匕首,他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瞬間如閃電般將刀刃駕到李銳浩修長的脖頸上。
“李銳浩,我不想跟你翻臉,別逼我動手。”
李銳浩已經驚呆了,他是知道陸寒有匕首在身上的,也知道他可能會威脅自己,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本以為憑他的身手,再怎麽也不可能讓陸寒那麽短的時間內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但事實是殘酷的,僅僅是一秒鍾的時間,陸寒已經取得先機。
陸寒忽然拿出刀,這確實讓司機斯坦利嚇得不輕,他剛準備開車門逃走,陸寒忽然對他大喝一句:“坐下!把車鑰匙給我!!”
斯坦利本來就被嚇得不輕,再說他這個人本來就是膽小如鼠,現在被陸寒一吼,哪裏還敢有反抗之心,飛快的將車鑰匙拔了給他。
這時,辛格斯還隻是剛剛走下車,他驚訝的看著車上的一幕,有些發怔,就這麽杵在路口,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銳浩盡量讓自己冷靜一點,呼了口氣,道:“陸寒,你現在是有點衝動了,我不生你氣,你聽著,你現在把刀放下,然後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陸寒卻沒回答,簡單的搖搖頭,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他一手拿著刀,架在李銳浩脖子上,另一隻手拉著他的衣領,小心的將他拉出車。
辛格斯已經退後,他不敢賭,不敢賭陸寒會不傷害李銳浩,他知道人在逼急了的時候,什麽事情都可能會去做,他不敢拿李銳浩的性命去開玩笑。
深吸一口氣,陸寒將李銳浩狠狠一推,他腳步移動的有些踉蹌,辛格斯趕緊將他接住。
看著麵前辛格斯與李銳浩,陸寒臉上強裝出來的陰狠與煞氣頃刻間煙消雲散,他聳聳肩,將刀子收到手背後麵,然後微微一笑,用最真摯的聲音說了句。
“認識你們,很高興。”
與此同時,不等李銳浩與辛格斯有所反應,他快速閃身鑽進汽車,然後拿刀架在斯坦利的脖子上:“開車!!”
斯坦利嚇得想哭,哪還敢說不,猛踩油門,路虎在一聲熱血沸騰的轟鳴聲中,一秒內疾馳而去。
“少爺,怎麽辦?
望著遠方已經模糊的車影,李銳浩胸口起伏,他瞪瞪眼,低沉的吐出兩個字:“回國。”緊接著他又說道:“你現在去跟巴拿馬方麵聯係,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給陸寒辦好一個假身份,我要那種美國聯邦政府也認可的身份!嗯……還有,別忘記交代他們,如果我父親問了這件事,就說什麽都不知道。”
“是,少爺。”辛格斯迅速拿起手機,撥通了巴拿馬那邊的電話。
與此同時,李銳浩也快速拿起手機,撥通了陸寒的電話。
第一次陸寒並沒有接,第二次直接掛了,直到第三次,陸寒才接了電話。
“喂。”陸寒聲音多少顯得有些無力,畢竟剛才剛才那樣將刀子架在李銳浩的脖子上,讓他覺得愧疚。
“陸寒,你什麽都不要問,隻聽我說。”李銳浩語速很快,並且相當的嚴肅:“我現在馬上準備回美國,如果你可以成功救了唐媛並且還活著的話,千萬別回酒店,他們一定會知道你在那……去巴拿巴,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我現在就讓巴拿馬那邊的人為你準備好身份,隻要你們能趕到巴拿巴去,就安全了。”
“李銳浩……”陸寒哽咽了,他眼淚都流了出來,靠,這個家夥,竟然到現在還在為自己考慮!那他的生意怎麽辦?難道因為自己而跟德維奇奧鬧翻嗎?
“那你跟他的生意怎麽辦??”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等你救回唐媛的時候,那時我已經在美國了,雖然在這裏德維奇奧也許很囂張,但在美國,他還是不敢胡來,到那時候,我會讓我父親親自出馬,他談判的技巧要比我厲害許多,相信應該能搞定那個德維奇奧。”說完這些,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陸寒,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這次來哥倫比亞,我是有自己的私心,現在我父親雖然在家族裏掌事,但他隻是臨時的,家族裏覬覦他的位置的人太多太多,所以我才會這麽著急的想擴大勢力,想用這次與南美毒梟的生意來鞏固父親的地位。”
說到這,他語氣忽然一鬆:“雖然這次沒成功,但我不後悔,因為我還是認識了你這個朋友,這可要比那些毒品強太多了!!”
陸寒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該死的家夥!要不要這麽煽情!媽的!這一刻,陸寒甚至有一種想跟他結拜兄弟的念頭。
“好了,不多說了,等你到了巴拿馬,直接去找一家名叫巴辛的船塢公司,那家公司是我們家族的產業,你絕對可以放心,恐怕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你了。”停了停,他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讓你答應我。”
“你說。”
“我希望你能留德維奇奧一條命。”
關於這點,陸寒之前就想到了,畢竟李銳浩家族還得跟德維奇奧做生意,殺了他總歸不妥。
“嗯。我知道了。”
見陸寒答應,李銳浩總算放下心來,一時間,聽筒內倆人都沒說話,好像都在等待著什麽。
最後,李銳浩留下一句:“一定要活著回來。”說完,他掛掉電話。
陸寒剛將電話收起來,忽然又響了,這次是短信。
“我把槍留後座了,你收好。”
陸寒趕緊回頭,正好看到一把黑色的手槍放在座位上,他立刻愣住。
這一定是李銳浩剛才下車的時候留下的。
他又被感動的一塌糊塗,李銳浩這個該死的家夥,寧願將槍留在車上,也沒有選擇將槍瞄準自己,這家夥簡直就是個混蛋!
他擦掉眼角流出的感動淚水,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槍收了起來。
斯坦利車開的比剛才要快多了,但是目的地並不明確,可以說是在大街小巷亂竄。
陸寒有些不滿,皺皺眉:“拐回去。”
“先生,你、你是要去哪?”斯坦利明顯是被陸寒嚇住了,他說話都結結巴巴,臉色更是慘白。
陸寒看著這個老熟人,嘴角露出很淡的那種微笑,緩緩道:“斯坦利,你不認識我了嗎?”
“先生,你……你是什麽意思?我、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當然不認識你了。”斯坦利的眼神在躲閃,不敢去瞧陸寒,他直視前方,用開車來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陸寒覺得他應該是在裝蒜。
這家夥絕對已經認出了自己,畢竟距離上次見麵隻是過去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而且那次發生了那麽驚險的事情,交易毒品,狙擊手,公路追逐……他隻要不是得了失憶症,不然不可能忘記。
“斯坦利,別裝了,現在就我們倆個人,你小心我的刀子不長眼啊。”
“別殺我,嗚嗚……”斯坦利真是個膽小鬼,陸寒隻是剛剛威脅了他一句,他卻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知道。”斯坦利抽了抽鼻涕,捏聲捏氣的說:“你是警察。”
“嗯?”陸寒一楞,靠,怎麽回事?老子什麽時候成警察了?
他見斯坦利不時偷瞄著自己,冷冷道:“我不是警察。”
斯坦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猶豫兩秒,壯著膽子說:“你、你是臥底,你……當時在伊斯坦布爾,就是你出賣了唐。如果不是你,他也不可能剛回國就被抓!!”
陸寒沒說什麽,唐龍被抓並不是什麽大新聞,隻要稍微關注一些新聞的都會知道。
瞟了他一眼,陸寒沒去解釋什麽。
“今天晚上德維奇奧在哪過夜?”
斯坦利聞言忽然猛踩刹車,陸寒以為他是想逃走,可斯坦利僅僅是急速喘息了一下,然後說:“你最好不要去找他,這是我的忠告。那個唐小姐,你也別再去找她了。”
陸寒一愣,甚至是有些意外,他忽然覺得這個憨頭憨腦的斯坦利其實一點不傻,甚至還很聰明,什麽都懂,但卻故意裝出一幅糊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