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晚很美,漂亮的雪花紛紛揚揚,在璀璨的煙花中閃爍著最聖潔的光芒,外麵是一片喧囂熱鬧的氣氛,節氣的歡笑聲充斥在空氣的每一個角落,本應該是一年中最歡樂的時刻。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在夜晚的歡鬧中,急速的奔馳著,匆匆的形色在這個喧鬧的集市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
“啊……!好疼!”車內,傳來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冷溪已經純潔的於昏迷狀態,但是鋪天蓋地的疼痛折磨著她,撕裂著她的喉嚨,白玉般的小臉慘白得比外麵的雪花還要淒涼,冷汗順著她的額頭,一層一層的掉下來。
“別怕,馬上就到了……”陵寒握著她的手,發紅的眸子溢著霧氣,隱隱顫抖在壓抑著什麽,柔著聲音安慰她,但那音質卻有些發顫了。
也是疼得累了,冷溪停下來,冒著冷汗不住的喘息,白得發烏的唇瓣低低的喃喃,“陵寒,陵寒……”
“我在,溪兒……我在。”陵寒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整個心都是痛的,他忍著眼底的霧氣,將頭靠近她,把他的臉貼在她的臉上,讓她感受他的溫度,讓她感受他在她身邊。
她柔軟的臉傳來一陣冰涼,刺得他的臉頰發疼,整個身體的肌肉都刺痛起來,仿佛她全身的疼痛都透過肌膚傳導到了他身上。
“啊……啊!陵寒陵寒,好疼,啊……”稍微安靜片刻的冷溪突然抽搐起來,整個人發抖,疼得顫抖的聲音大叫,“啊!救命……陵寒……救我……”無論多疼,無論多麽不醒人事,她潛意識裏,嘴裏叫喊的依舊是那個名字。
“我在……我在,溪兒,很快就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陵寒握著她的手,輕柔的聲音喃喃的道,看著她發顫的身體,抽搐得快要死掉的樣子,每一聲叫喊都疼到他心裏,撕心裂肺,他紅著眼眶想為她做點什麽,看著她渾身的血跡,他卻什麽也做不了,他不禁揪心的惱怒自己,惱怒自己為什麽不是她,為什麽不能代替她受苦。
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想要用自己的溫度來融化她身上的冰涼,卻發現在她疼得顫抖的身體麵前,是那麽無力,一滴淚順著他繃緊得發顫的臉部肌膚滑下,滑到她的手掌心裏,才發覺無奈到無能無力的疼痛是多麽煎熬。
從後背鏡裏看著車後的一幕,冷溪每一聲嘶喊,都在牽扯著人心,杜紹熙的心也隨著她的叫喊撕扯得一抽一抽,看到陵寒發紅的眼眶,彈性的臉上流下一滴晶亮的液體,杜紹熙的心更是震驚的一顫,一股沉沉的痛意在他心裏落下了根,他隱隱的咬牙踩著油門,加快了車速。
像陵寒那樣的人,是何其至高無尚,冷漠桀驁,驕傲得不可一世, 像他那樣的人,怎麽會輕易落淚,是什麽把他們折磨成這樣,是什麽!杜紹熙在心裏嘶吼,眼底紅得發顫!
車子在一陣加速後,終於到了附近最近的醫院,還好醫院是種救死扶傷的地方,即使是過年,即使是深夜,也有值班的醫生。
匆忙的將冷溪抱進了急診室,醫生們急切的關了急診室的門,開始搶救。
手中少了她的重量,少了她的溫度,陵寒挺拔的身子一下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落,整顆心也瞬間虛軟下來,眼眶發紅,呼吸在沉重中急促。
他的雙手因為抱過她而虛舉在腰側,鮮紅的顏色,濕潤的觸感,那是冷溪身上的血,布滿了他的雙手,他沉重著呼吸略低了一下頭,那鮮豔的顏色刺得他的眼眶焦灼得疼,他來晚了,他應該早些來看她,該死的冷刀,該死的鬥爭,他咬著牙,臉部肌肉發顫。
杜紹熙在一旁看著,心裏難受得連呼吸都刺痛。
“寒少,會沒事的,你不能倒下……”杜紹熙走到陵寒身邊,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讓他鎮定。
現在是緊要時期,要是陵寒倒下了,那麽他們就真的要完蛋了,冷刀發動了美國那邊的組織紛紛來了浴森市,很多都是以正當生意人,大投資商出現,都衝著淩雲集團而來,圍攻夾擊陵寒,對他虎視眈眈,冷刀更是將陵寒咬得死死的,一刻也不肯鬆懈,隻要陵寒有什麽漏洞,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上,他便會趁虛而入,打得陵寒措手不及!
陵寒本來是無法分身的,他集中精力,全方位對付冷刀,縱使冷刀四麵夾擊,陵寒也絲毫沒被他打垮,生意依舊蒸蒸日上。
可是平安夜那天,收到季心沫的簡訊,說冷溪過得不好,她好像崩潰了,在大街上胡亂跑,胡亂的尋找,整個人被眼淚浸泡。
陵寒的心頓然一痛,心神也有些陰鬱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他放不下心裏的牽念,安排好了浴森市的一切,讓樓叔幫忙頂著,他連夜秘密來了承德就是想看她一眼, 看她過得好不好。
可他還沒到就接到季心沫的簡訊,說冷溪不見了,似乎是被綁架!他心緊緊的繃緊,快速趕到隨著季心沫找,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還是晚了一步。女人,是我讓你疼了……陵寒眨了一下發紅的眼,轉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睇了杜紹熙一眼,“沒事……” 聲音卻有些疲憊的無力了。
“誰是病人家屬?”這個時候,手術室出來一個護士,拿著一張單子問道。
“我是!”陵寒急忙轉身,急切的聲音透露著他的緊張。
“保大人還是孩子請盡快定奪。”護士說得很快,時間緊急刻不容緩。
一陣寒風刺骨,陵寒整個身體如被冰籠罩,狹長的眸子赫然瞪大,瞪出猩紅的顏色,喉嚨被冰堵塞了發不出聲音。
“什麽!”杜紹熙震驚,“你們什麽屁話啊!大人孩子都給我保住,要不然老子要了你們的命!”
“保大人!”
正在杜紹熙發怒,無理取鬧要給人威脅時,一個沉穩醇厚的話語響起,三個字,依舊冰冷,卻飽含了太多顫音,太多刺骨的疼痛。
“好,那就請簽字吧。”護士也有點被杜紹熙的衝動嚇到了,她連忙繞過衝到她麵前的杜紹熙走到陵寒身邊,將單子遞給他。
陵寒接過,毫不猶豫的簽了字。
杜紹熙繃緊的肩膀鬆懈下來,吐出一聲悶氣,“啊!”大吼一聲,一拳砸在身側的牆上,砸得牆微顫了一下,砸得自己的靈魂也跟著顫抖。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是醫院血庫缺少A型血,誰能……”
“抽我的,我是O型血。”護士的話還沒說完,陵寒便站了出來, 繃緊的臉部肌肉是不容分說的堅決。
“寒少你不能,還是我來吧。”杜紹熙回神,想阻攔。
“讓開……”陵寒沒有看他一眼,推開他隨著護士進了急診室。
杜紹熙呼吸喘息著,悻悻的垂下了頭,就算他在想幫忙,他是B型血,也幫不上什麽。
隻能祈禱抽血千萬別讓陵寒身體虛弱太多天,要不然樓叔是支撐不住的,陵寒不在,恐怕要翻天地覆了。
手術室裏,冷溪帶著氧氣罩,閉著眼睛,純美的小臉白得那麽虛弱,密梳一般的睫毛因為疼痛還在微微顫抖。
陵寒進來看著,縮緊了眉。
針管插進了陵寒的手臂皮膚,他躺在病…… 上與冷溪隔著一段距離,但是轉頭他就能看見她的臉,看見她此時平靜著,沒有大幅度抽搐的樣子,他的心依舊會疼,卻平緩了許多。
濃稠的紅色血液,順著透明的管子從他的身體裏流到她的身體裏,陵寒一直看著她的臉,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仿佛怕他一眨眼,她就在一瞬間化作青煙消散在他麵前,那種濃烈的害怕失去的感覺,生生切切的籠罩著他,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醫生們還在賣力的替冷溪做手術,消毒水,一些器件乒乒乓乓,說話聲接連不斷,而陵寒的眼裏卻隻有她,耳邊傳來的是她砰然跳動的心跳聲,腦海裏浮現的,是她以往在他麵前咬著紅唇,任性倔強的樣子,那眼淚下可憐脆弱卻堅強執著的個性。
“剖腹。”
“順產。”
“家屬在這,問家屬吧。”
兩個醫生起了不同的意見,好似倆個方法都可以,其中一個醫生看著陵寒問道,“孩子好像有生命的跡象了,剛才隻是暫時休克昏迷,現在看來可以出來。”
陵寒的心猛然一震,“那還不趕緊!”
“剖腹還是順產……”
“什麽危險最小就用什麽方法!”陵寒醇厚的話語冷徹中染上命令,更是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激動。
“剖腹吧,危險小也快,順產還要刺激母體,傷害太大。”一個醫生說完,快速叫護士遞來了手術刀,開始行動起來。
“溪兒……”陵寒躺在冷溪的一側,發紅的眸子看著她,低低的叫喊有些發顫,是激動的,一股失而複得的欣喜和慶幸讓他的呼吸有些重,眸間也染上了一層激動的深邃,“你很棒,謝謝你……”
感謝她的堅強,感謝她的堅韌,感謝她永不停息的執著。
“出來了……”醫生用繈褓包裹住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是個男孩,啪……” 醫生說著,打了一下孩子的P股。
“哇……”頓時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
陵寒神經一緊,激動的想要直起身子看他的孩子,可他還在輸血,不宜太大幅度動彈,他隻是稍稍直起身子看著護士手中抱著的孩子,薄唇現出一抹欣慰的笑,那是他的孩子!心中一喜,想要告訴溪兒,回頭卻見她還在昏迷。
“等下,還有一個。”另一個醫生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