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靜捧著一身流金繡花天紗羅裙,對納蘭冰道:“小姐,今天穿這身新裙如何?”
納蘭冰搖了搖頭,“隨便找個素一點的羅裙就好,那江老太的壽宴,定是宴無好宴,也不必費心思打扮。”
竹靜吐了吐舌頭,忙去重新為納蘭冰挑選衣服。
於是,納蘭冰便穿著一淡藍色的普通羅裙,隨意挽了個發髻,簡單的插了兩支海棠簪,便與老夫人、南宮秀以及納蘭剛一同向南郡王府而行。
今日的南郡王府果然熱鬧非凡,納蘭冰等人來到南郡王府外時,馬車已排到了另一條街,無奈,幾人隻能自馬車上來下,慢步走向王府。
也難怪今日的壽宴會如此隆重與熱鬧,不但太後昨日派了禦廚而來,特意下旨所有有品階的女眷都在出席今日的宴席,就連皇上都親筆揮毫潑墨,寫了一個禦笑匾額給國公夫人慶賀,於是一向懂得跟風使舵的滿朝文武,在震驚之後,便備足了賀禮而來,那禮品一直擺到廳廊下,用“堆積如山”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南宮家更是擺了五十桌宴席。
納蘭冰與南宮秀扶著老夫人剛走到大門口,便被南郡王妃身邊的魏嬤嬤熱情的迎進了府,而南郡王妃本人則親自在二道門處迎客,見到了納蘭冰等人,頓時就露出了笑容。
“老夫人親自來了,快請進吧!”南郡王妃也極熱情,似乎南宮蕭的死並沒有令她對納蘭冰,對納蘭家產生任何的不滿或怨言。
“六十大壽可是大事,老身自然得親自來祝賀!”老夫人笑得有些勉強,她當真是不想來的,可是南宮與納蘭兩家畢竟是姻親,私下怎樣並不重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做樣子,以保全納蘭剛的顏麵。再說,她也是一口誥命婦,太後已經下了懿旨,她怎麽能不來。
南郡王妃將老夫人等人迎進了大廳。幾人坐下後,府內的奴婢忙為她們奉上滾燙的熱茶與糕點與幹果。
納蘭冰剛剛端起茶杯便聽到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冰兒,好久不見。”
納蘭冰抬起頭,笑了笑,“雲曼姐,好久不見!”
隨後起身,向雲曼走去。
雲曼熱切的拉著她的手,嬌嗔道:“你啊,自從為我母妃醫完了病,便很少到北郡王府,真是沒有把我當成好姐妹。”
納蘭冰失笑道:“怎麽會,隻是近來家中出了許多事情,實在分身無術罷了!”
納蘭府被襲擊,死了一女,納蘭辰被斬斷雙腿等事早已傳遍天南京城,雲曼也早有耳聞,於是暗忖自己提起了納蘭冰的傷心事,忙安慰道:“哎,都怪我,竟引起了你的傷心事,那些事,過去便過去了,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聽到雲曼的安慰,納蘭冰心中一暖。其實,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別人對她的任何一點好,她都會記著。若不是前世的恨太深,她也不會變得如今日這般毒血無情,還是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算一算,雲曼幾乎是她在這裏唯一的朋友,那時她每七日便要為北郡王妃醫病一次,時日一長,便與雲曼相熟了,對她也有了了解,她人雖是郡主,平日裏卻沒有什麽架子,人很文靜,也很單純,納蘭冰對她的感覺很不錯,久而久之便成了朋友。
納蘭冰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隨後打趣道:“聽說,雲曼要議親了,好像是相輔之子,可曾見過?”
果然,聽了納蘭冰的話,雲曼的臉一下子紅了,嬌羞道:“你這丫頭,有時候當真可恨得緊。”
“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怎麽還臉紅了呢?”
“冰兒,你,你真是的……”
就在這時,一個丫頭走過來,行了禮道:“縣主,夫人正在四處尋找您,請您過去拜見老王妃。”
雲曼知道南宮家與納蘭家是姻親,按禮是要拜見的,於是也不便再拉著她,笑著道:“一會兒拜見過後,定要來尋我,我有好些話想同你說。”
納蘭冰微笑著點了點頭,還沒等她說話,便看到一麗人行來,滿麵笑容,仍是一慣溫柔的道:“小五,你怎麽跑到這來了?害我好一通好找。”
來人正是前幾日才被解禁的,納蘭冰的繼任嫡母,南宮秀。平日裏喜好素衣的她,今日一反常態,穿著一襲玫瑰紅色的羅裙,衣襟上精繡著牡丹,走起路來裙裾蕩漾,燦如雲霞,明豔亮麗,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她含笑著微微躬身,向雲曼行了禮,“見過郡主!”
雲曼忙回了禮,“納蘭夫人。”
南宮秀笑著道:“雲曼郡主,我是來尋小五一起去拜見她外祖母,您也一起去嗎?”
雲曼知道,南宮秀隻是客氣之言,這是他們自家人的拜見,她一個外人去,並不合適,於是便微笑著婉拒了,隻是看著納蘭冰與南宮秀一同離去。
南宮秀帶著納蘭冰繞過花園,穿著長廊,便來到一間竹製的,四麵珠簾的小築。納蘭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頭傳來陣陣笑聲。
南宮秀溫柔的解釋道:“這個小築是大伯母會見親友的地方。”
納蘭冰點頭笑了笑,“江老太君在裏麵嗎?”
南宮秀笑道:“是啊,老夫人,你三姐姐,都在裏麵呢。”
南宮秀身邊的丫鬟掀開了珠簾,南宮秀與納蘭冰便緩緩進入了屋內。屋子裏果然分外熱門,一眾人簇擁著主位上坐著的江老太君。
今日她特意裝扮了一番,不同於她去忠勇侯府時的簡單。她穿著鑲金邊的遵袍,袍上繡著百鳥朝壽圖,一頭的發髻仍是一絲不苟的攏在腦後,挽成高髻,髻上插著太後親賜的牡丹金步搖,步搖帶著罕見五彩珍珠瓔珞,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
她的身邊站著一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見納蘭冰來到,他淡淡一笑,隨後慵懶的坐在了江老太君的身邊。那年輕男子身形極為高桃,又穿著一襲天藍色的長衫,雍容高貴之氣在一抬手,一挪足間盡顯,很是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