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冰飛奔過去,緊緊將竹文抱住,泣不成聲的道:“小文兒,我的小文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夢到你後,我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後心便撕裂般的疼,小文兒,小文兒……”
竹文,終究是納蘭冰不能釋懷的痛,那種痛,痛深入骨,糾纏一生。
竹文當然了解納蘭冰,她看著一向堅強的小姐會如此難過,心也疼痛得無以附加,“小姐,您不要難過,您看我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奴婢,奴婢也很想念小姐。”
納蘭冰知道時間不多,她慢慢鬆開竹文,仔仔細細的看著她,此時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納蘭冰能做的,就是將這一刻永遠珍藏的靈魂的深處,此刻小文兒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她長高了,也更漂亮了,她還是那般沉穩而安靜,她眼含著淚,卻努力微笑著,也認認真真的回看納蘭冰,時間在這一刻好像靜止,納蘭冰將她此時的笑容深深印在腦中,一生未曾磨滅。
許久,所有的幻相全部消失,曾一度被烏雲遮擋的月亮經過一番周折終於徐徐爬現,明潔的月亮灑落在花園中相擁的兩個人身上,溫馨而又浪漫。
慕白聽著懷中納蘭冰的低泣聲,悲愴而又哀痛,頗為心疼的輕拍著她的脊背。看來今日這個百花幻陣是有成效的,它終於逼出了她心底最悲傷的過往,可以讓她傾情釋放。
從竹文死後,她雖然在蕭寂了一段時日後,又恢複如常,但慕白知道,那隻是她怕他會擔心,將所有心事與痛苦全部隱藏了起來,真正的她,過得並不開心。
哪怕她設計殺了南宮稀,可她仍然是不開心的。她的內心太過的壓抑了,她需要一個渠道將壓抑著的情感,全部釋放。滅了南宮一族雖然是她釋放內心悲傷的一種方法,但仍是遠遠不夠的,因為殺戮帶來的永遠隻是一時的痛快,可內心的傷口若想要愈合,需要的是情感的釋放與深深的愛與關懷。
漸漸地,納蘭冰的低泣聲越來越小,幻景過後,她終於明白了慕白的苦心,她有些疲憊的聲音孱孱響起,“慕白,謝謝你!”
慕白滿足的笑了笑,“比起你為我做的一切,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死對她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希望與開始。我們要做的,不是深陷在痛苦無法自拔,而是要帶著她們的祝福,幸福的生活。
等我們成了親,你也解決掉了南宮一族,咱們便執手遊天下。咱們從天南出發,途經其他三國與南疆、北漠等偏遠小地,最後去往藍水國,若你喜歡,咱們可以從藍水國出海,向更遠的地方出發,到時候……”
納蘭冰聽著慕白描述的美好未來,靠在慕白懷中,微笑著沉沉睡去,這是竹文離世後,她睡得最香、最甜的一覺。
第二日一大早,永寧侯便接到消息,軒轅成昨夜在孌童館群戰孌童,直到今早,卻由於縱欲過度,今早與孌童歡愛時,突然抽搐,隨後昏厥,被人抬了回來。
最糟糕的是,他一路被人認出,此時關於他群戰孌童而抽的事已傳遍天南京城,永寧侯府因他而顏麵盡失。
而同一時間,納蘭冰也接到了這一消息,她冷冷一笑,軒轅成,這才是剛剛開始哦,希望接下來的一切,你能承受得住。
她將文天傳來的消息扔入火盆中燒掉之時,竹靜匆匆走近,微微行禮,“小姐,老夫人請您去霄雲閣走一趟,好像是南宮家的江老太君來了。”
清雅貼心的送上水盆,納蘭冰一邊淨著手,一邊道:“哦?江老太太來了?”
清涼見納蘭冰淨完了手,送上棉帕。
竹靜點了點頭,“恩,聽說是來看南宮秀的。”
納蘭冰接過棉帕,拭淨了手上的水,又將帕子扔給了清涼,若有所思道:“看來,南宮秀要被解禁了。”
竹靜不解道:“那江老太君算起來隻是南宮秀的伯母,怎麽她一來,南宮秀便會被解禁了呢?”
納蘭冰解釋道:“你可不要小瞧了這江老太太。南宮家能成為唯一的異姓王爺,還有她一半的功勞呢。
她的父親是位武將,她自幼習武,而且精通兵法。
她嫁給南宮承宇的時候,南宮承宇隻是晉西營的副將,也還未封王。
後來,先皇重病,其他三國聞風而動,集結五十萬大軍於邊城,朝內卻因派係之爭而無人領兵,當今太後為排眾議,力挺南宮承宇,南宮承宇果然不複所托,以二十萬大軍完勝三國五十萬,保住了天南。
所以當今聖上登基後,便封南宮承宇為南郡王,才開始了南宮家無尚的榮耀之路。
而據可靠消息,那一站南宮承宇之所以會勝得那麽漂亮,與江老太君密不可分。”
竹靜的嘴成“O”狀,驚訝道:“她那麽厲害啊?那小姐您可要小心。”
納蘭冰無所謂的一笑,“我敬她也算是一巾幗英雄,隻要她不觸碰我的底線,我是不會主動去招惹她的。不過,隻怕她是來者不善。
走吧,清雅與竹靜跟著我一同前去,莫讓祖母久等了。”
“是!”
納蘭冰帶著清雅與竹靜來到霄雲閣時,果然南宮秀也在其中。
納蘭冰如今有誥命在身,所以隻是行了半禮,“小五見過祖母,見過外祖母,見過母親!”
老夫人見了納蘭冰便笑容滿麵,“小五來了,來,快到祖母身邊坐。”
納蘭冰應聲而自若的坐在了老夫人的身旁,默默打量著江老太君。
江老太君雖然年近花甲,但因年輕時曾習武,看起來神采奕奕,麵色紅潤,看起來隻有五十初頭的樣子。她黑白相間的發絲梳得一絲不苟,在後腦處簡單的挽成螺髻,額間帶著上等金絲紅寶石的君套,身上穿著土黃色的福字綢緞錦袍,簡單又不失高貴。
江老太君見納蘭冰來了,眼也未抬,又見她自若的坐在老夫人身邊,冷冷一笑,搖了搖頭道:“如今的後輩當真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就敢坐與長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