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寧次的命令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第九師團全體出擊!目標,支那縣城!”
本間雄一則繼續力爭,“中將閣下,我願意擔當第一攻擊梯隊!”
此人雖爭強好勇,但其所帶領的聯隊戰鬥力的確非同一般,在淞滬一戰中,是為數不多的沒有敗績的聯隊。所以,他有這個資本來要求作為第一攻擊梯隊,作為急先鋒。更何況目標還是支那一座彈丸小城,守軍隻有不足一個旅團的兵力,根據情報又調走了大部,在特遣艦隊大口徑艦炮的轟擊之下,支那縣城幾乎成為了一座廢墟,有限的守軍如何能在整整一個師團的兵鋒之下守住縣城?
這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支那人好像正在做著這樣一件讓人不可思議的傻事,就像獨自挑戰風車的唐吉可德,做著螳臂當車徒惹人笑的愚蠢之事。
岡村寧次的決定下的十分幹脆,也不再等待什麽時機,也不管士兵們經過了一夜的登陸行動後是不是需要休息以恢複戰鬥力,所有的聯隊都集合起來,分批次向掖縣縣城疾馳而去,頓時揚起了漫天的沙塵,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第九師團,腳步踏地的節奏如同擂響的戰鼓,大地似乎都在為之顫抖。
這其中本間聯隊作為急先鋒衝在了隊伍的最前端,對於佐田聯隊被支那人全殲聯隊長本間雄一極為不解,雖然此人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但對佐田啟二其人還是相當歎服的,此人在士官學校之時便是他的前輩,無論學校時期還是在陸軍服役時期永遠都壓著他半頭。而今次竟然在看似孱弱不堪的支那守軍麵前兵敗身死,這對本間雄一無疑是一種難以接受的打擊。
所以,本間雄一爭取了第一攻擊梯隊的位置,除了要為前輩報仇之外,還想看看這些支那人究竟是什麽人物,竟能將佐田聯隊打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半點。
白天裏行軍速度是夜間的數倍。不足一個鍾頭,本間雄一就已經隱隱的望見了掖縣縣城的殘垣斷壁,衝天的濃煙籠罩著整個縣城,黑壓壓的看著就像一堆即將 燃盡的煤炭。
這時,本間雄一有兩個選擇,一是下令停止前進,先對縣城做一次火力試探,以步兵炮進行轟擊,打亂敵人部署。其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鋒,一鼓作氣拿下支那縣城。
本間雄一幾乎沒有半點猶豫便選擇了後者,日軍士兵嗷嗷直叫的衝了上去,在他們看來那已經是一座死成,支那人靠卑鄙的偷襲才占了佐田聯隊的便宜,如今堂堂正正的對戰,支那人便是跳梁小醜,如今死期到了。但衝的越近,本間雄一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這是一個職業軍人的直覺,往往這種直覺將會決定一個人的的命運走向。
但本間雄一最終沒有服從直覺,而是選擇了冒險,那損毀嚴重的城牆上分明沒有半個支那人,他們已經衝到了距離城牆重機槍的射擊範圍之內,但槍聲沒有響起,冰雹一般的子彈沒有射過來。
與此同時,張鍾麟此刻正在掩體內,靜靜的聽著頭上的動靜。掖縣縣城的城牆上現在的確沒有一個中國士兵,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掩體之內。
張鍾麟不停的看時間,這幾乎已經成為他在緊張之時必做的動作。當然,這不是他減壓的習慣動作,恰恰相反,不斷的看時間其實是他在思考問題之時養成的一種習慣,而對於戰術行動來說,時間是最為重要的因素,所以他以前身為低級軍官時,總是看時間以推算軍事行動的進展,到了現在即便不在第一線了仍舊保留了這個習慣。
他這次又故技重施,等著日本人來上鉤。有的作戰參謀私下裏質疑著,“小鬼子有那麽蠢麽,同樣的招數能幹掉他們兩次?”
“誰說不是呢,萬一……”
話還沒出口便被捂住了嘴巴,到了戰前臨敵還說這等不吉利的話,自然是極為忌諱的。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持這種態度。
“你還別高估了小鬼子的智商,恐怕再來一次也得乖乖是上鉤呢!”
撲哧——有人笑了,“你當小鬼子是你呢!”
張鍾麟這回沒阻止部下的玩鬧,因為血戰即將開始,他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說笑?
“轟!”
掩體頂部鋼筋混凝土的縫隙裏撲簌簌掉落這泥土和碎石,炮擊又開始了,小鬼子還真是吃一百回臭魚不嫌腥呢!
張鍾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嗤——轟!
本間雄一焦頭爛額了,他被衛兵強行按在了地上,以躲避四處飛濺的彈片。砂石迸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知是腫了還是破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佐田聯隊是因何覆沒,佐田啟二本人又是如何陣亡的了!如果運氣差到了極點,一炮就可以送他上西天!
本間雄一心裏默默祈禱著炮彈千萬不要落在自己身上,他幾次都試圖強行起身指揮聯隊撤離炮彈的轟擊範圍,但無奈的是已經太晚了。炮火密集的根本不給他以喘息的機會。現在他們能做的隻有一點,那就是趴在地上等待炮擊結束。在登臨城牆之前的那一陣不詳預感終於應驗了,隻是他還有點不明白,這些支那人怎麽就那麽肯定自己一定會大搖大擺的爬上城頭,是支那人把皇軍想的他太蠢,還是……
答案讓他惱火不已,這些支那人欺人太甚,本間隻恨自己太過輕敵,再一次上了支那人的惡當。當然,第一次惡當是由佐田啟二來承受的。
岡村寧次遠遠的就注意到了本間聯隊的窘境,衝上去救他們是最愚蠢的,想要解圍就得先找到炮兵陣地,解決了支那人的炮兵,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山本,帶著人去那裏,將支那人的炮兵找出來,通通消滅,為死去的武士英魂複仇!”
“哈衣!”
山本大佐帶著他的山本聯隊向縣城東南方的一處密林疾馳而去,這是一處山包,是炮兵天然的隱蔽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