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淞要塞外揚子江中,日軍第三艦隊的驅逐艦遲遲趕來,據落水士兵所說,親眼見有支那潛艇自水下浮上來,捉走了白川大將。很多人對此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太過荒謬。支那人什麽時候有的潛艇?皇國在支那諜報網絡縱橫交錯,由民間至支那政府,從北洋時期到國民政府時期,甚至連高層的消息他們都有獲取重要情報的渠道,可是從未聽說過支那有潛艇這東西,並且那個什麽潛艇竟能擊沉皇國剛剛服役不久的長門號戰列艦,這讓日本在滬的幾位軍方將領實在難以接受。
這些將領中有一個人卻持有完全相反的觀點,他就是第三艦隊司令野村吉三郎。他很幸運沒有在那場大劫中喪命,在戰列艦不可挽回之後,和白川義則一樣選擇了跳艦求生,幸運的是他安全入水,又被後來趕到的救援船隻及時救起,僅僅受了驚嚇而已。
此時的野村吉三郎仍舊驚魂未定,但以他多年海軍的經驗來判斷,第三艦隊以及長門號這次百分之百是遭受了潛艇魚雷的襲擊。
這一點,他從幾名第一時間發現海麵上異動的水兵口中得到了證實,江麵上毫無征兆出現的魚雷便是明證,隻不過潛艇在各國海軍中極不受重視,一直被當做海軍中的補充力量,不久前皇國海軍中也有人主張發展水下部隊,被醉心於大艦巨炮的幾個元帥給全盤否掉,關於潛艇一事也就沒人再提起過,卻沒想到還有人異想天開到拿潛艇作為海戰主力來搞偷襲,最讓他崩潰的是偷襲還成功了。
皇國海軍損失慘重,除長門號戰列艦徹底沉沒報廢外,第三艦隊的幾艘主力巡洋艦幾乎全部被重創,其中絕大多數因為無力挽救而沉沒於江底,但最讓他們這些駐滬的將軍們無法承受的損失是陸軍大臣白川義則的失蹤。
關於白川大將的失蹤在被救落水軍官與水兵中流傳著多種版本,有人說親眼見白川大將蹈身入火海,已然玉碎。也有人說白親見川大將跳水逃生,但卻被水下突然衝出的潛艇抓走。那些從潛艇中出來的水兵軍裝與支那陸軍相似度極高,並且都是黃皮膚黑頭發的亞洲人,這一點也成為了白川大將是被支那人抓走的佐證。
但野村吉三郎寧願相信白川義則葬身於火海為天皇陛下盡忠,如果真的被支那人抓走……他閉上眼睛,不敢再想這種可能性的後果。
如果真如此,這將是皇國明治革新以來空前絕後的恥辱。
他們這些相關之人都該為此剖腹以謝天皇陛下。
目下官階以及軍銜最大的海軍是他野村吉三郎,陸軍則是植田謙吉。
植田謙吉的態度很明確,“我絕不相信白川大將已經被支那人抓走,大將閣下一定已經殉國於火海!我建議立即向國內參謀本部報告這次海戰的的慘敗原因與損失情況!“
植田謙吉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慘敗的責任主要在你海軍身上,不要拉著陸軍來陪葬,白川大將身為陸軍大臣,不管戰死,還是被支那人生俘,你野村吉三郎和海軍得負主要責任,不要妄想拉著陸軍來給你們陪葬。
野村吉三郎聽出了植田謙吉話中藏刀,但此時也顧不得與陸軍較勁,善後以及複仇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務。
“植田君,我野村吉三郎自知罪責深重,已經再無麵目回國去見天皇陛下,此間事了後必然剖腹以謝白川大將。我已經命令第十三以及第十六驅逐艦分艦隊封鎖了長江的入海口,以及黃浦江入口,支那人如果真是以潛艇發動突然襲擊便將他們活活困死在水下。”
植田謙吉冷笑連連不再說話……
黃浦江與揚子江交匯處時機艘驅逐艦以三艦編隊的陣型組成數個小隊,分別阻斷了長江通往海上與黃浦江以及上遊的通道。這些驅逐艦因為他的堅持都裝備有英國最新研製的反潛艇裝置ASDIC,這是一種主動發聲探測裝置,原本裝備這些東西曾遭到海軍大佬的反對,但最終在他的堅持下反對不了了之,當然也有另一個原因便是無論ASDIC探測裝置,還是用於打擊摧毀潛艇的深水炸彈,都廉價之極,因此鑒於此種裝備的效費比,海軍大佬們最終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他們看來,潛艇不過是小醜一樣的角色,根本不值得為他們大規模改裝現有驅逐艦。
讓野村吉三郎想不到的是,他的堅持竟然不是徒勞的,今日正好可以排上大用場,在驅逐艦封鎖了整個江麵不足半個鍾頭,第一例戰果就產生了。第十三驅逐艦分艦隊的一艘驅逐艦投放的深水炸彈炸毀了一個目標,大量的雜物以及支那水兵屍體自水下湧出。
野村吉三郎接到侍從興衝衝的戰果報告後,不知道自己應該笑還是哭。他寧可希望自己沒有戰果,而白川大將隻是被燒死或者溺水而亡。
一旦證實了支那潛艇真的存在,那麽白川大將被支那人抓走的可能性也隨之大大增加,皇國受辱勢必難免,即便到了這一刻他心中還存著萬一的僥幸。
就在野村吉三郎在巡洋艦上愁腸百轉,兀自糾結的時候,據他不過幾百米外的揚子江水下,一艘修長的潛艇靜靜坐沉在江床之上。而十米之上的江麵則遊弋著數艘S狀前進搜索的驅逐艦。這些驅逐艦曾在附近探測出異響,試圖進一步確定發出聲源的具體位置,而當它們反複搜索的幾次之後,聲源便似憑空不見了一樣。
驅逐艦水兵們畢竟平時很少進行反潛艇方麵的實戰訓練,因此對這種複雜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隻能盲目的在水麵上一遍又一遍的搜索著。
有水兵抱怨道:“會不會是渡邊那家夥,耳朵出了問題……”
而就在這艘驅逐艦的正下方,潛艇中所有的軍官以及士兵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甚至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生怕發出一點響動。指揮室控製台前站定一位少將,手扶焊在艇身上的把手,隻見他擰著眉頭,抿著嘴,側著頭努力聽著頭頂隱隱透過的馬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