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著,望月選擇了你,你便不能負她,否則——”皇甫燕衝如劍般的眸光直刺向西門靖軒,在那雙黑色的漩渦裏劃過電閃雷鳴。
“否則怎樣?”西門靖軒恢複如常的淡漠與皇甫燕衝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對比,似乎對麵前的一切都又毫不在意,聽到這句選擇了他,便不能負她的話更是覺得好笑。
費盡心機的靠近他,是選擇了他,但是隱在這個選擇之下的目的呢?難道會因為是愛上了他?
“否則第一個站出來殺你的便是本少主。”皇甫燕衝一字字帶著淩然的厲氣。
皇甫燕衝如此替林馨兒說話,又讓西門靖軒翻起了已經掩去的敵意,他憑什麽替望月做主?!
“望月姑娘,本王看來皇甫少主的身體好的很。你是要繼續留下與他敘情,還是跟本王回軒王府?”
西門靖軒用漫不經心來應對皇甫燕衝的淩厲之色,目光越過他的身影,看向站在他身後的林馨兒。
他的話是對林馨兒的諷刺,也是特意說給皇甫燕衝聽。他能看穿皇甫燕衝對這個女人的在意,但是現在這個女人卻是要與他一起離開,走進軒王府的。
“皇甫少主,退下!”林馨兒目光鋒銳的看著站在她身前的皇甫燕衝,那個背影堅實,但有幾許落寞。
堅實的背影是出自哥哥般的守護,遺漏出的落寞是他隻能堅持一個哥哥的身份,在這個矛盾中,他選擇了長久的流浪,在浪跡天涯中為水月宮辦事,替他的義母,他的妹妹守著水月宮的基業。
此時,將親人的關係剝離開來,林馨兒用少宮主的身份在命令他。
皇甫燕衝身形微僵,來自身後的身影果斷,堅持,帶著女王般的威嚴。
是,她是他的妹妹,還是他的主子,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女王,而他便是這個女王身前的一個守護者……
而在他的前麵,同樣是一個王者,雖然是一副淡漠的神態,卻難掩骨子裏的威凜之氣。
但他——皇甫燕衝,決然不會怕他,雖然聽到了林馨兒的聲音,依然緊緊的注視著西門靖軒。
林馨兒看著皇甫燕衝巍然不動的身影,她知道他的堅持並不是對她的身份的反抗,而是一種放不下的關愛……
林馨兒一言不發,從皇甫燕衝的身側劃過,掠向西門靖軒。
一道淒涼的風掃在皇甫燕衝的臉上,卷起了披散著的長發,淩亂在風中飄揚。
看著林馨兒向自己這邊而來,西門靖軒收回放遠的目光,再次轉到了皇甫燕衝的身上,瞟了一眼,帶著很重的力度,很短暫的視線觸碰,卻像刀劍磕撞般迸濺出無數的火花。
天色昏暗。
林馨兒與西門靖軒的兩道暗影一前一後的消失在剛剛升起的夜空,皇甫燕衝隨手脫下了身上的馬甲,甩搭在肩頭,沿著河邊,緩緩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馨兒行了一段路,感覺到後麵尾隨著自己的聲音停止了,好奇的回過頭,隻見西門靖軒已經停下腳步。
林馨兒跟著停了下來,往回走了幾步站在西門靖軒麵前。
麵紗已經揭去,夜空的星光下,白衣飄飄,像是降落凡塵的雲,眸光散去鋒銳,閃閃爍爍,像是天間的繁星般耀眼。
西門靖軒眯起狹長的眼睛,注視了林馨兒片刻,道,“你已經傷了皇甫燕衝,本王是不是該原諒你在進軒王府之前還與他勾搭牽連的舉止?”
“王爺哪裏話?”林馨兒挑挑眉,“王爺應該記得望月已經做了誰的女人。”
當初,曾讓自己介懷恨惱的發生在密室裏的糾纏,反而成了與西門靖軒相連的一個理由。林馨兒暗自苦笑,如果當時在密室裏遇到的不是西門靖軒,而是另外的男人,此時她又該如何麵對西門靖軒?她還有什麽勇氣如此理所當然的站在他的麵前,跟他這般講話?
西門靖軒的眼底微微一動。
留在密室的地板上,那顯目的紅色是存留在他腦中的記憶。當時她對他惱恨之極,甚至丟下一個粉紅肚兜去羞辱他,可此時卻是換了一副態度提及當日的事,似乎是當做了一個令他不能推卻的把柄。
難道,一開始誤入密室也是她提前的預謀,包括自己強要了她也是在她的設計之中?做他的女人原本就是她計劃中的一步?
縱使西門靖軒此時突然升起了萬般猜測,對林馨兒產生了很深的戒備,但是看著麵前這個可以說是他遇到的獨一無二的女人,他的心底還藏著一絲欣喜,她說的沒錯,她是他的女人!
“是,你是本王的女人。”西門靖軒直視著林馨兒,道。
林馨兒迎視著西門靖軒的目光,眉眼彎彎,像兩輪冉冉升起的彎月。此時的她散去鋒銳之色,像是仰慕著自己愛人的小女子。
“跟本王走!”西門靖軒感覺到自己心底的某個地方微微跳動了一下,一把拉住林馨兒的手,不由分說的便帶著她向另一邊掠去。
二人相攜,運著相當的輕功,飄梭在寂靜的夜空下。
林馨兒的身子微微靠後,緊隨著西門靖軒,前傾的手被西門靖軒緊緊的握著,拉著她,奔向遠方……
好想能夠一直這麽的奔跑下去,不要停,沒有任何阻擋,奔到生命的盡頭……
靖軒!
林馨兒看著西門靖軒的側影,暗暗叫道。
你能不能放開如太妃,放開緊緊纏繞著你的禦醫,對待他們,就像對待其他事情那般的淡漠,能否不要讓禦醫成了我們之間的羈絆?
本來我們就是相互守了八年的有緣人,如果我向你坦白一切,你會不會成全我,交出禦醫去給師父治病?會不會在師父重病的時候趁機去動水月宮?
想著想著,林馨兒的心又沉了下來,她不能拿水月宮的未來去冒險,不能用水月宮的安危去成全自己的私心。
她不能……
眼角一滴淚花隨著急行的風吹落,晶瑩的水珠飄在身後劃過的夜色中,悄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