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兒躺在床上,聽到屋外有幾聲蟲鳴,坐了起來。
屋內很黑,蠟燭早已熄滅,就著暈暗的月光,林馨兒看向另一張床-上的煙兒,早已熟睡。
林馨兒悄悄起身,披上外衫,離開屋子。
夜已深,整個太師府都沉靜下來,蟲鳴聲聽的更加清晰。
林馨兒站在院子裏,屈起小拇指在口中吹了一下,打了個不太響亮的口哨,在夜中響的不那麽清脆。
“你怎麽來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林馨兒頭也不回便問。
“看來嫁進皇宮的路並不順,我來看看你。”
來人是個男子,散披著發,一根繩子箍在額頭,將垂下的發撩起,一身湛藍色的衣衫,同色的馬甲隨意的搭在肩頭,像是一個隨風而行的流浪者,揮灑著肆意的無畏。
“不順歸不順,但是一定可以成功。”林馨兒回過身,對那個男子嫣然一笑,“皇甫大哥,我做事什麽時候要你操過心?”
“你這可是在嫁人,世上怕是再沒有哪個女人像你這樣,把自己設計的嫁給一個毫不在意的男人了。”皇甫燕衝隨意的擺了擺馬甲道。
“可我是為了自己最在意的人。”林馨兒沉聲糾正。
“好,好,你的決定別人向來阻止不了,不過嫁過去之後你可要好好的保護自己,皇宮深院比不得外麵,也沒有我們自己的人照應。”皇甫燕衝道。
“你放心吧,讓師父也放心,找到需要的東西後,我就會設法脫身。”林馨兒道,“再說了,我這個樣子隻會遭人嘲笑,沒人會打我的主意的。”
皇甫燕衝看著林馨兒的坦然自若,微微皺了皺眉。沒有人打她主意是因為都不知道真實的她,如果被發現一切都是她的偽裝,怎能不成為有心人的獵物?
“還是小心為好。”皇甫燕衝道,“剛才我見有人從太師府潛出,不知道有什麽企圖。”
“哦?什麽人?我都沒發現。”林馨兒問。
“好像是軒王。”皇甫燕衝想了想,確定的回答,“他應該隻到了你爹的房前,沒有靠近你這邊,所以你沒發現。”
“西門靖軒?他回京了?”林馨兒有些詫異,“難道想急著回來幫太子做什麽事?”
“不知道。”皇甫燕衝搖了搖頭,“所以我才替你擔心,太子是個庸才,可是他背後的軒王可不能忽視。”
“我知道了。”林馨兒冷靜的垂下眸。
皇甫燕衝揚了揚手中的馬甲,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我該走了,黑風堂那邊的人有些不老實,我要過去處理一下。”
“嗯。”林馨兒點點頭,目送皇甫燕衝離開,才悄然回屋。
煙兒還在熟睡。林馨兒躺在床上,腦中閃過一個個過往的片段。
十一歲時,林博帶著家小還留守在北疆,有一次,林馨兒與林可兒上山玩耍,被年僅九歲的林可兒推下了懸崖,僥幸未死,被師父所救。從此,她表麵做著被人蔑視的瘸女,暗地裏開始跟著師父學武功。
幾年下來,由於她絕好的悟性與刻苦勤奮,盡得師父真傳,練就了極高的武功。但這個秘密也隻限於她師父一手創立的水月宮裏的人知道。在沒有練成水月宮的絕世奇功,成為可以與師父相及的高手之前,林馨兒不想暴露自己。
兩年前,林博班師回京身居太師之位,家眷隨之回京。為了與林馨兒見麵方便,也為了拓展勢力,水月宮也從北疆暗中轉移到了京城。
可是,一年前,師父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動用整個水月宮的力量也沒有找到治療的方法,從水月宮收到消息得知,當年跟太妃私奔的禦醫被朝廷抓獲,據說這個禦醫是鬼穀神醫的傳人,醫術精湛,但是消失了很多年,突然聽說被抓。
水月宮的人費盡心思查找禦醫被關押的地方,毫無所獲,為了有在皇宮行動自如的理由,林馨兒決定讓自己成為皇家的一員,設計出了讓皇上賜婚給太子的事,想要走近皇家,深入到內部去尋找那名禦醫的下落。
剛才見到的皇甫燕衝就是林馨兒的師父認的義子,是除了林馨兒這位水月宮的少宮主之外的位列水月宮第三位的水月少主。
一想到師父的病情,林馨兒就擔心不已,師父對她的愛強過了她身邊的每一個親人,墜崖獲救,林馨兒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再生母親,所以,不管前途怎樣,她都要為師父找到治病的方法。
可是皇甫燕衝帶來的消息又讓她琢磨不定,西門靖軒原本去江南一代駐守,檢閱南疆戍邊將士,並沒有聽說他回京。可是他夜裏突然出現潛進太師府,想做什麽?他真有手段替太子擺平這樁關係到太師府的權威與皇上金口玉言的力度的婚事?
對於這個傳說中能夠與太師林博並駕齊驅馳騁沙場,又能夠與皇上平起平坐的軒王,林馨兒曾經遠遠的見過,隻比太子大幾歲的樣子,但卻是當朝位高權重的皇叔,確實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