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索亞麗公主的提問,段重隻能無可奈何,但是卻又隻能在心理默哀。若是換做了他人,這樣的誘惑無疑是非常驚人的,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經受的起這樣的誘惑,可惜這個人是段重。
對於自己有多麽的無恥,段重向來是沒有找到一個較為恰當的形容詞的。除了之前腦子突然抽筋逞了一回英雄被抓了之外,雖然經曆的生死之間的事情不少,但決然不會是自找的,而且即便遇到了危險,也會發揮出最為強大的求生本能。若是這匈奴可汗真的想問段重什麽軍事機密的話,段重巴不得一股腦的說出來,因為對於段重來說,這北梁和匈奴打得是越慘烈、雙方犧牲越大越好,若是真的讓北梁人輕而易舉贏了的話,段重反而會非常不爽。況且段重現在在北梁狗屁都不是,更不用談知道什麽機密了。當然,這話說出去斷然是沒有人相信的,所以此刻段重心中有苦水也隻能夠往自己肚子裏咽下去。所以段重不僅說不出,還壓根就不知道,這一點,的確是索亞麗公主高估了段重了。
當然,段重肚子裏沒有什麽東西,就不代表匈奴的烏維單於會殺了自己,這一點上,韓可無疑給段重上了極為重要的一刻,既然有這麽多漢人能夠生活在王帳之中,那麽自己為什麽不可以?論打架?論扯淡?論講故事?論無恥?論……哪個有自己厲害?拍馬溜須的功夫也是段重的一絕,就不相信自己連一條小命都保不住。實在不行,幫助匈奴可汗殺一殺北梁軍隊的銳氣,這也未必不可行。反正無恥的手段段重幹的不少,蕭崢嶸也出賣過自己,段重賣一回他也算是禮尚往來。
而且隻要活著,段重就從沒有懷疑過自己會不能離開自己。這匈奴王庭的高手雖然不少,但是自己還有個粽子,再不濟點蒼山之上的那個老祖宗老不死的也不會看著自己客死異鄉,段重還就不相信一個宗師級的高手不能把匈奴王庭給掀翻了。所以索亞麗公主這一番看似誘人的邀請,對於段重來說,那就是……浮雲呐。
當然,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所以段重看了一看前方的索亞麗公主,竟是長長的歎息一聲,索性翻身下馬,整個人躺在了草地之上,閉著眼睛曬起了太陽。而索亞麗公主看到了段重這幅舉動,先是一愣,接著麵色又是一紅,轉而翻身下馬,抽出了腰中的彎刀指著段重道:“你現在的身份是奴隸,不要以為我我現在對你的態度不錯就要得寸進尺,我若是想殺你,你現在就要人頭落地。我給你這麽好的條件,你竟然連回答也不肯,這是對我的侮辱,我要……我要……”
段重摸了摸鼻子,又歎了口氣,卻並沒有睜開眼睛或者站起身來的意思:“你要怎麽樣?把我殺了?還是再來跟我決鬥?殺我就直接來吧,決鬥就免了。”
索亞麗臉色由紅轉綠,顯然是已經氣結了,手中的彎刀正在不住的顫抖,不過段重顯然沒有注意這一點,或許說他並沒有睜開眼睛:“我不管你現在是如何想的,這樣一個條件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我做人向來是有原則的,有些事情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去做,如果你被我們抓住了,讓你去對你草原的同胞下屠刀,你會下的了手麽?”眼下既然說不了實話,那麽索性便裝一回清高,顯一回傲骨,裝一裝……逼。
索亞麗頓時愣住,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腦袋。卻聽段重說道:“因為王帳之中有著許多的漢人、中原人,所以你會理所當然的認為我自然會答應你們的要求,但這裏就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這些留在你們王帳之中的中原人,都是妥協之後選擇留下的,還有一部分選擇以死麵對的人,你們卻刻意的忽略了。我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的看重我,認為我用能力幫助你們擊退北梁的大軍,但我想說的是,第一,你高估了我,我確實沒有這個能力,第二,即便我答應了你,你有什麽方法能夠將指揮部隊的權利移交到我的手上,第三,如果以上兩點你辦到了,你如何能夠保證我不會想盡方法葬送你們的軍隊,哪怕是以死為代價?”
索亞麗聽了段重這些話,身子早已是軟了,一P股坐在了草地之上愣了半晌:“我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我覺得我的眼光不會錯。你是一位勇士,而且你還很年輕,最為重要的是,你很會用腦子。你是我遇到過無數北梁將領中,最為特別的一個,所以我相信你。而且隻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便可以以我個人的名義來向我父王獲取一些軍隊的指揮、調度的權利,完全不用你的出現,所以這一點你是可以不用擔心的。”
段重歎了口氣:“公主小姐,在你的眼中,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北梁人,你又是如何能夠確保我會幫助你們打自己的同胞?即便我有這個能力,作為一個有道德有原則的人,我也不會這麽做。”借著段重頓了頓說道,“我給你講一個關於氣節的故事……”
段重所講的的確是關於氣節的故事,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蘇武。蘇武持節牧羊的故事經過段重的嘴巴說了出來,頓時間一股濃厚而悲愴的愛國之情便噴湧而出,似乎此時此刻,段重便快要成為第二個蘇武,堅守著自己的氣節一樣。所以索亞麗公主聽完了這個故事,眼睛已經略顯紅潤了。對於一個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姑娘來說,這樣的道理是極少聽到了,所以在這位公主的眼中,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很大程度上都取決於自己的意願。對於草原子民的愛護,那是出於自己身份所自然具備的素質,關於其他方麵的原則和氣節,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這也就注定了草原上的人簡單明了的思維方式,仇怨分明的處事方式。
這樣的性子其實是不錯的,起碼段重是很喜歡。所以對於索亞麗公主這樣直性子卻又不是溫婉和愛心的草原姑娘,段重還是有不少好感的。所以段重會很慎重的去講清楚這個關於氣節的東西,來讓眼前這位公主明白,任何人心中都有一把明尺,有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在這一條鴻溝麵前,威逼利誘是無法起效的。
而索亞麗公主聽到了段重動聽而感人的故事,終於是緩緩的點了點頭:“這一點,我承認你是對的。所以我不會再要求你什麽。但是我希望你在我父王回來後說話小心一些,若是今天這些話被我父王聽到了,你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你好自為之吧。”
段重終於是緩緩坐起了身子,拍去了身上的草灰,對著索亞麗公主笑了一笑道:“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十分聰明和惹人喜愛的公主。所以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個要求,若是你們匈奴人吃了敗仗,我會盡量幫你們減少損失,不讓你們受到過多的傷亡。”
索亞麗聞言想了一想,很用力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謝謝你。”而段重頓時也愣了,這是個什麽情況呢?難道原本桀驁不馴的公主就被自己幾句話就馴服的服服帖帖了?看來還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這一下子倒像是角色互換,段重成了主人,索亞麗公主成了奴隸一般。不過這樣的感覺……還真他媽不錯。
段重摸了摸鼻子站起了身來,拍幹淨了身上的泥土,這才跳上了馬背:“走吧,我們回去!”
索亞麗頓時一愣:“你就這麽想回去?”
段重搖了搖腦袋,伸手指了指前方:“我的確不想回去,一輩子都不想!但是有些人卻希望你和我回去!”索亞麗順著段重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是正好看見一大隊人馬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而領頭的正是自己的哥哥烏師廬。所以索亞麗公主隻能無奈的對段重笑了一笑,也跳上了馬背!
烏師廬帶著隊伍漸漸行進,終於是到了索亞麗跟段重旁邊,開口就急忙問道:“我聽說你一個人帶著這個奴隸,擔心你出事,便急忙趕過來看一看。”段重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擔心出事?是擔心我逃跑才對吧。當然,這樣的話也隻能在心裏說。
索亞麗公主點了點頭:“沒什麽事情的,王兄你放心。我隻不過是好幾沒有回王帳了,想出去看一看風景,順便看看能不能從這個奴隸口中問出一些東西來。”
烏師廬扭頭看了一眼段重,眼神中滿是警告的味道:“沒事就好。問出了什麽有用的信息麽?”索亞麗公主搖了搖腦袋,烏師廬卻是繼續說道,“對於這樣的奴隸直接用刑就是,把他給折磨個半死,便什麽都會說了!”
烏師廬一說完,段重便感到心中一寒,他娘的,這烏師廬實在是太狠了,這筆賬我段重也記下來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