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段重的傷勢不重,那絕對是假的,隻能說段重的運氣比較好,在受傷的第一時間便受到了東夷大宗師的治療,再加上上好的傷藥,內服外用一起使用,恢複速度倒是極快,饒是如此,沒有兩三個月也無法完全複原。
因為段重的傷勢受不了顛簸,從杭州到南京的一點路程,一路上以極慢的速度行駛,竟是足足用了四天時間才走完。這四天裏,段重並沒有多說話,實際上也說不了多少話,便一直在思考著某些問題。
除卻這一次來自暗中的刺殺行動,此次來南京的遊說行動卻出奇的順利,不僅是廖旭林還是韋誌高,乃至江南的商戶們,都極為配合,雖然在明麵上看來這是一出好事,以致第二天陳唯一就從各個商戶那裏收來了不少不小心“漏下”的賬目和稅銀,但是段重心裏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些江南的商戶們在威懾之下老實一些便也罷了,但二皇子絕對不該如此平靜。
進而聯想到這一次刺殺,雖然從道理上來說這一股勢力不應該與二皇子有關,但是若是說完完全全跟二皇子脫了關係,段重還真不相信。而且原先的江南總督廖樟晉絕對是個老狐狸,壓根就沒有交出自己手上握著的江南底牌,自己就像擠牙膏一樣,使勁擠一下,他才給吐出一點來,而段重在知道自己目前並沒有這個實力把這盒牙膏給擠完。
對於天下高手的掌握,段重心中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南梁到底有多少一段的武道高手,蕭北平早就給自己透了底,經過排除之後都不可能出現在杭州城這一邊。而東夷大宗師既然救了自己,那便不可能派遣自己的弟子來刺殺自己。所以若是這事真跟二皇子蕭北定有關係的話,再往下推理的話,便會得出一個極為可怕的結果——蕭北定勾結北梁高手來誅殺自己。
這是一個極為可怕的結論,但是得出這個結論以後計較一下利益得失,卻發現這一種結論有著極大的可能性是真的。蕭北定想要登上帝位的野心十分之大,而自己無疑是他登上帝位的一大阻力,想方設法將自己出去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自己的力量不行,那麽便可以借外來的力量——北梁,而二皇子蕭北定若是和北梁的皇帝達成某種協議,比如說北梁幫助蕭北定登上帝位,蕭北定便會割城讓地等等。雖然這種事情對於一位皇子來說是極為羞辱的事情,但是一旦把人給逼急了,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而段重,恰恰就把二皇子給逼急了。
段重總是一個想法很雜很亂的人,而現在段重的的確確是希望自己想多了。畢竟南梁的這一灘水已經夠混了,大理和東夷都攪和了進來,若是北梁也不甘寂寞非要橫插上一杠子,那還真是要熱鬧死了。而且段重突然還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一個人——蕭立。這位南梁、北梁兩位皇帝的三弟,梁國有名的一段武道高手,雖然自己一直和他保持著合作的關係,但是對方並沒有足夠的理由來完全相信自己,在自己背後做一做小動作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雖然這次刺殺事件跟蕭立應該沒有關係,但是其他事件身後有沒有他的影子,段重便不知道了。畢竟這蕭立手裏到底有多少力量,段重並不知道,但段重知道他手中的力量絕對不少。
陳唯一之所以能夠從長沙府的郡守連躍數級,一下子成了朝廷二品大員,天下最肥的江南總督,也是因為段重動用了蕭立在朝廷中埋下的釘子,在朝堂之上造了不小的聲勢,起了不少的推動作用。反正眼下各種勢力錯綜複雜,段重也是一腦袋的霧水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在馬車上想了這幾天,不僅傷口痛,腦子也通了起來。
眼看著終於回了南京城,回到府上,素兒看見段重受了如此重的傷,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詢問段重到底怎麽了。反正對於遇襲之事段重也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便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之聽得素兒淚如雨下,雨打梨花,害的還要段重這個重傷病員來好生安慰一番,等反應過來這才急急忙忙的給段重去請大夫、準備吃食。本來段重身上早已有了東夷大宗師給的好藥,根本用不著請大夫,但是段重不忍心拂了素兒的好意,便任由她去了。
李嬋兒畢竟是跟著段正經混大的丫頭蛋子,對於此事倒是顯得波瀾不驚,喜怒不溢於言表,直接擼起袖子將粽子一拳頭打趴到地上。這個自然是怪罪粽子沒有看護好人。之後也不顧男女有別,直接把段重衣服給扒開,看了看纏滿了繃帶的胸口,直接說了一句“我去給你報仇!”說罷便拎著一把小劍出了大門。對於此段重自然死哭笑不得,這是哪門子報仇,就憑李嬋兒那一點三腳貓的功夫,不說報仇了,你能找到敵人就已經是出奇跡了。不過在段重看來,這李嬋兒不過是小丫頭片子一個,此番舉動不過是意氣之舉,想找便隨她找去,反正以李嬋兒的性子,她想要幹什麽,倒還真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隻能讓粽子暗地裏去跟著,照應一下安全問題。
所以接下來段重在府上修養的時候,李嬋兒還真就早出晚歸,煞有介事調查取證。每天聽粽子回來描繪,都有一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蕭北平也終於得知了段重重傷的消息,急急忙忙的從宮中跑了出來。一進門便看見段重滿身的繃帶,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詢問到底是怎麽了。
段重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將事情跟蕭北平說了一遍,隻聽得蕭北平眉頭直皺,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麽頭緒。這樣的反應也是在段重的預期之中,所以拍了拍蕭北平的肩膀問道:“最近宮中有沒有什麽動靜,我總覺得這太平的日子過不了多久,馬上便會有大事發生。”
蕭北平又想了想,說道;“最近宮中倒是安靜得很,二弟最近顯得比我還要老實,就在宮中帶著,早上起了便去給父皇請安,然後便到宮中給各位娘娘請安,之後便回自己的寢宮帶著,真是轉了性了,我都有些自歎不如。”
段重抹著鼻子道:“如此說來這蕭北定到還學你裝起孝子來了?”
蕭北平眉毛一皺:“我本來就是孝子,用得著裝麽?不過話說回來,我父皇的病情最近似乎有些反複無常,這兩日太醫入宮有些頻繁,昨日的早朝也沒有開起來。不過據太醫說父皇這是因為天氣轉寒而偶感風寒,沒有什麽大礙,具體情況我便不知道了。”
段重歎了口氣道:“我看這倒像暴風雨前的平靜。反正你最近諸事小心,可不要犯了什麽錯誤,我也幫不了你多少。你現在隻要不犯錯誤,便比做了什麽好事都要好。”
蕭北平自然懂得段重的意思,當下應了一聲。眼看段重雖然受傷很重,但是礙不到性命,痊愈是遲早的事情,便放下心來,叮囑段重注意安全,便匆匆告辭。
送走蕭北平之後,段重也總算鬆了一口氣,畢竟自己在杭州兩天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若是京城內也發生什麽,影響肯定更為重大,幸而南京城中一片祥和,壓根沒發生什麽,如此看到倒是自己多慮了。不過這樣的平靜也估計也持續不了多久,總要未雨綢繆一下。
所以重傷修養的日子,段重思考了許多,決定整合一下自己的力量,畢竟自己雖然勢力不少,但是過於零散,需要整合起來便於安排。所以段重想趁著年節的時候,做一下清理工作。
所以段重將粽子、季無常、蔣明辰、付幼蘇四人叫在一起進行商討。
在段重看來,既然需要一個完整的勢力,就需要有各種機關部門相互配合。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情報機關和信息渠道,這一點上季無常掌握著“天上人間”,又是樓外樓的二掌櫃,這酒樓和青樓又是天下信息匯聚之地,多少達官貴人在床地之間透漏了國家機要,酒醉之後失言了重大機密,季無常隻需要訓練出一批有素的情報人員,負責偵查和刺探情報,倒是十分容易。不過在人員篩選時要仔細小心,不可盲目選人。所以一番討論下來,季無常便暫定為情報機關的負責人。
至於蔣明辰,理所當然的是暗殺機關的負責人,“毒匕”在段重初到南京之時便已經開始組建,至今已經形成了規模,由付幼蘇的餘生堂源源不斷的供應經營人員,早已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影子部隊,倒是不需要再整合了。
與此同時,段重覺得自己需要一支武裝力量,人數不需要太多,兩三千人足矣。這支武裝力量武功不需要很高,但是要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可以適應小範圍作戰。江北大營都統楊禮傑走時把一千多親衛留在了京都之外,肯定是刻意為之,段重對此早已經注意到了,若是這股力量想要找自己的麻煩,光靠“毒匕”肯定不夠,所以段重需要一支足矣與其抗衡的隊伍。此事段重交給付幼蘇去辦,粽子葉一起幫忙。至此,段重的勢力整合行動已經悄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