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從廖佳佳小姐的閨房中跑出來,段重記得不太清楚了。總之這又是一個銷魂的夜晚,與之前潛入李師師房間的情境不同,但是卻別有一番味道,用個形容詞的話......偷情?段重出門的時候,在廖佳佳的臉蛋上輕輕親了一下,事後完全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在空蕩蕩的大路上遊蕩著,卻想著廖佳佳夜裏說過的話。二皇子......什麽事都要攪和一下,便是連女人都要搶自己的實在是......在段重心中,這二殿下蕭北定的名字已經名列黑名單榜首了。當然,若是按先來後到的順序來說的話,段重才是在其中橫插上一竿子的人,也便是傳說中的......小三。
段重之所以敢拍著胸脯跟廖佳佳打包票說沒有問題,那是因為在自己的計劃中,總督廖樟晉大人是要......下台的。而且這是很快將要發生的事情。人都下台了,二皇子還娶個屁?當然,讓廖佳佳一下子從大家閨秀淪落為平民百姓,這樣的落差會是段重一手造成的,如何去麵對,又是一個極為麻煩的事情。
夜晚總是顯得有些漫長,在總督府院外足足轉悠了十餘圈,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向著廖佳佳小姐的閨房最後看了不舍不一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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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杭州城內一處極為普通的院子,段重豎著衣領,摸了摸鼻子,這才輕輕的敲了三下房門。門“嘎吱”一聲打開,麵前是一處小院,並沒有任何人,段重輕輕的關上大門,又反手將鎖鎖緊,這才向著屋內走了進去。
房間之中依舊是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東西,段重卻是摸著進了屋門以後,關上房門,並沒有點燈,而是靜靜的站在黑暗之中。
一道聲音從黑暗中飄了過來:“小主子。”是蔣明辰的聲音。
段重“嗯”了一聲,“季無常呢?”
又一道聲音也在:“小主子,無常也在。”這是季無常的聲音。
段重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這個動作並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又歎息了一聲:“你受傷了?”這話是對蔣明辰說的。
黑暗中沉寂了片刻,蔣明辰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一根小指而已,不礙事,我還拿得住匕首,殺得了人。”
段重沒有說下去,因為此刻的慰藉和安撫都是最為蒼白無用的語句,在這種時刻,段重足以猜到蔣明辰的心思,而蔣明辰也能夠知道段重所想。所以段重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在心中說過千遍萬遍的話語:“你沒死,很好!”
又是一陣沉寂,季無常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殺沈家家主,我用了那兩柄劍。很好使。”
段重在黑暗中點了點頭:“我哥哥送我的劍,自然不會差你做事情,我還是放心的。你若是想做,便大膽的去做。”
“杭州樓外樓我已經賣了!”
“這個我知道,過了這段時間再買回來便是了。”
“沈家已經完了。沈家的生意,不出意外的話,會到我們手上,但前提是總督大人下馬。”
段重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總督大人是個好人,起碼當初對我是不錯的,隻可惜站的地方不對。”
季無常道:“主子吩咐要找的人我已經安排人秘密送往京都了。至於沈家剩下的人,老老少少上百口,都已經遣人送了些銀子,當然,隻是暗中送的。”
段重“嗯”了一聲,“沈鎮濤平日魚肉鄉裏,占田霸女,也說得上是死有餘辜,但是禍不殃及無辜,我們斷了這些人的活路,也終究有些過不去。無常,你是生意人,做生意總是要憑良心的,雖然手段可以多用一些,符合你奸商的本質,但是昧良心的錢便不要掙了。”
季無常沉默一陣,開口道:“知道了。”
段重麵對著黑暗,終究還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還是要開始了,我不知道對麵有什麽底牌,但是想打贏這一仗,並不容易。幾本賬本,是不可能將總督大人拉下來的,關鍵是要看怎麽才能利用好這些東西。蕭北定並不是省油的燈,我們現在有了這麽大的動作,我不相信他會無動於衷。若是他出手,我不知道他會使出什麽手段,也便無從防備,所以這是最為麻煩的事情。”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這是蔣明辰的聲音,對於刺客來說,在最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其實並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段重又歎了一口:“韋誌高那邊的態度,你也要拿捏好了。雖然這個人在朝中沒有什麽官位,但是聲望和權勢,可並不在總督大人之下。若是他肯站在我們這邊自然是最好的,不過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該選擇陣營,什麽時候該中立。不過這一次隻要他不幫著蕭北定那邊便好。”
季無常應道:“韋誌高的確是個聰明人。所以該怎麽做他是知道的。不過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小主子為何會如此不遺餘力的幫助大殿下?我想絕不是因為師兄弟這份關係的原因。”
段重笑道:“你是聰明人,想必很多事情都猜得到。而我是個即貪財又貪錢的普通人而已,誰能給我權勢和地位,我便幫他,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理由。當然,若是我投靠蕭北定的話,顯然我並不會得到足夠的重視。最為重要的理由是,我喜歡風險和刺激。”
季無常道:“想必小主子已經做好了承受風險的損失了?”
段重歎了口氣:“一根小指,算不算是損失?”
季無常沉默了,段重也沉默著。
“或許還會有其他更為嚴重的損失。”這是蔣明辰的聲音。
段重摸了摸鼻子,這個問題自己已經千遍萬遍的思考過了,然而這種事情似乎無法避免,畢竟段重不是一個光棍,不是一人吃飽全家無憂的人。這一點段重是這樣,蕭北定也是這樣。
想要對方蕭北定,段重可以從很多方麵入手。而蕭北定想要對付段重,也會有很多手段。當然,現在的手段比較柔和,那是因為段重所采取的方法並不太過強硬,也並沒有觸碰到蕭北定的那根底線,畢竟一直以來,段重都是處於守勢,隻不過段重擅於打防守反擊,而且每次都打得比較漂亮。
然而這一次,段重可是主動出擊了。而且一出手還很大方,直接斬斷了咱們二皇子在江南撈銀子的那隻手。這隻手雖然不長也不大,但是卻養著不少人,少了這隻手,二皇子應該很心痛才是。換為思考一下,若是這個消息傳回來南京,進了丞相大人和二殿下的耳朵,必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除非咱們的二殿下忍耐力很好,當然似乎並不是這樣。
段重歎了口氣:“這沈家的消息,最遲今天早上便已經到了京城,所以我明天便要回去,隻希望這一段時間裏,不要發生什麽事情才好。你們也一道回去。”說著又歎了口氣:“這些賬本跟信件,你都藏在了哪裏?這些都要一並帶回去,想必這些日子總督大人為了找這些東西,可是沒少費功夫。”
季無常道:“這些東西一份在我腦子裏,一份我埋在地下,總督大人想要找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段重點了點頭:“走,我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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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南京城的皇宮之中,一個年輕男子正站住屋子內的窗前,手中緊緊的攥著一封信。而這封信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已經被汗水浸的模糊不清。
旁邊的一位小太監有些惶恐的看著自己的主子:“殿下,這丞相大人的信......”
二殿下冷哼一聲:“文淵伯啊文淵伯,孤王的勢力你倒是探查的十分清楚啊!本王給你留了三分顏麵,你卻是想揭光孤王的老底。也罷,也罷,我便要好好看看你怎樣在這城中呆下去。”說罷將手中的信給撕個粉碎,快步走到書桌前,提筆疾書起來。
關於黑夜,永遠是許多神秘故事發生的時間點,這一夜也不例外。這一夜發生了許多事情,譬如說段重偷偷潛進了廖佳佳的閨房,並且“私定終身”;譬如說段重秘密的跟季無常和蔣明辰會麵;又譬如說蕭北定二殿下收到了來自丞相大人送來的急信,知道了江南杭州沈家家主死亡這一事實,也接受自己的這一隻手臂斷掉的事情。
接下來,二殿下要考慮的是如何把這一隻手臂給接起來,另外要考慮的是該如何對付段重。
當然,這一夜還有另外的一件大事發生,這是京城裏的三把火。一把火在京城最為紅火的酒樓——樓外樓,一把火在京城新開的武館——餘生堂,一把火在秦淮河邊的一座青樓。
二皇子是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段重,你讓我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