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謳歌大陸的上空後,阿倫與蠍獅的靈魂聯係了一下落到地上,然後將蠍獅送回深淵。這也是為了避免太過驚世駭俗,同時老實說,坐在蠍獅的背上十分難受。因為蠍獅的骨架雖然粗壯,肌肉紮實,但到底還是幼崽,貪玩的性情與絕大多數種群的幼崽一樣,一路把阿倫給顛簸得七上八下的,就差沒把胃裏加工過的半成品給吐出來。
進入小鎮後,阿倫置換了一身華衣錦服,又再租上一架豪華馬車和車夫,再雇傭了一小隊數十人的傭兵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自己的老家薩爾茨小鎮前進了。
風光凱旋回歸,阿倫此刻的心情與剛出來之時迥然不同,不由得唏噓不已。
就這樣,在那些名為傭兵,實則幹著不少搶到勾當的傭兵呐喊護衛下,阿倫躺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內,耳中聽著疙疙瘩瘩的馬蹄聲下,這個該死的混蛋回到了薩爾茨小鎮。
薩爾茨地處偏僻,在這窮鄉僻壤之地經年都見不到一兩個外來的貴族或是富商。現在鎮子突然出現了一輛窮極奢華的馬車,而且在兩邊有數十名威風颯爽,一氣度不凡的傭兵護衛著,一下子就把鎮子裏所有閑得蛋疼厲害的不明真相之人給吸引了過來。
入得小鎮,在阿倫的指揮下,車夫順著指引放慢了速度緩緩朝某個目標前進。兩側護衛的傭兵在阿倫這個神秘大凱子的豪爽下置換了所有的裝備,而且還收到一筆不菲的訂金。本來他們就覺得自己這夥人終於得遇明主了,沒想到現在一路上被這麽多鎮民圍觀注視,目光中充滿了強烈的羨慕和崇敬,這些強盜傭兵們則個個一改往日的匪氣,皆是挺胸抬頭,昂首揚鞭,仿佛頃刻間就變成了那些高貴的騎士一般。
“嗨,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光臨我們小鎮。”
“肯定是了,我前段時間聽北門的守衛說,保羅公爵過不了多久就要前來咱們小鎮視察一番呢!”
“坎恩先生,我不太讚同你的觀點。你看,這些威武的騎士是如此的高貴,他們身上的裝備就連我這老頭子都知道是出自名師設計,你看那設計流露出的風韻…………”
“不就是嘛,我也去過橡樹堡,公爵大人的騎士我可是親眼見過,和這些騎士比起來那簡直是差得太遠了……”
一路上,鎮民們的討論不時傳入阿倫和傭兵們的耳朵。兩者都唏噓不已,但唏噓的對象卻是大有不同。
小鎮不大,很快馬車就在一條破舊肮髒的漆黑小巷口前停了下來。由於巷子的寬度實在太多狹窄,馬車根本就通過不了。
有錢的就是大爺,有錢又有實力的更是爺爺。阿倫對這些走南闖北的傭兵們來說簡直就是他們再生的爹媽一般親切溫暖。
傭兵的團長一副職業騎士的姿態翻身落馬,走路之間竟然帶著貴族獨有的步調,這一切讓聚集在馬車周圍的鎮民更加深信不疑,車內之內肯定是個大官,而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富商。
團長恭恭敬敬地伸手為車裏的神秘雇主撩起了車簾,在他身後那一大票子鎮民皆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比那阿司(銅幣)還要圓。
首先,是一隻探了出來扶住車轅,緊跟著是一條穿著普通男靴的左腳伸了出來,至於同時露出的腦袋則因為麵朝地麵兒看不清楚。
這時候,馬車周圍這個小小的狹窄空間裏的呼吸屏得更緊了,喧鬧的空間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阿倫從馬車上裝作優雅但卻顯得滑稽地跳了下來,不過在周圍這些沒見過神秘多大世麵的淳樸鎮民來說,阿倫這一跳簡直就是優雅到極致。
該死的,這些貴族大老爺們即便是跳躍都這般優雅高貴!這是在場所有鎮民的共同心聲。
團長連忙上前幾步扶住阿倫,臉上堆著蜜糖似的笑容幾乎可以把任何哀傷的人感化開來。
腰懸寶劍,手執拗黑法杖,頭頂一頂高聳款式的魔法帽子,身上披著一件天藍色的魔法長袍,上麵有著星羅棋布的怪異圖案和文字,一身珠光寶氣幾乎要把直視他的眼睛都給閃瞎了。
滑稽的造型在鎮民看來,竟是如此的高貴優雅。也許,優雅和高貴兩個詞在普通人眼裏,那就是珠光寶氣。
“看見了嗎?是個尊敬高貴的魔法師!”
“哎呀,該死的,你別擋在我前麵,我也看見了,哇,你看他頭頂上那個帽子,好大一顆珍珠啊!”
“咦,這裏不是老吉布森家的巷子嗎?他的兩個兒子好像都從軍去了,肯定是在部隊裏惹是生非。這不,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可不是嘛。說起他那兩個兒子,真是屁用都沒,尤其是那個小阿倫…………”
“你說起那個該死的小混蛋,我就記起被他偷走的幾桶果酒,哦天啊,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卑鄙無恥的盜賊呢!”
紛紛議論之聲不停地傳入阿倫的耳朵裏,隨著愈來愈不堪入耳的討論越來越多,阿倫臉上的神色也漸漸變得陰沉凝重,猛地抬頭朝周圍的鎮民大喊道:“你們說什麽?”
“啊……哦…………哇…………”
“這不是那…………那個……是……阿倫嗎?”
終於看清神秘法師麵容的鎮民一下子震驚在原地,下巴幾乎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轟的一聲,在阿倫的怒火即將爆發的前一刻,巷口周圍聚集的人群一下子作鳥獸散。
“嘿,你知道嗎?以前在鎮子裏隻知道和阿泰他們撩事鬥狠的阿倫回來啦!而且看樣子混得很不錯。”
“什麽?你在和我開玩笑吧?啊,你該不會是說老吉布森領養的那個小鬼吧?”
“對,你說的沒錯,夥計。就是老吉布森家的那個小混蛋,那個可惡的盜賊……”
阿倫衣錦還鄉的消息如同被烈火點起的幹柴般,迅速地在薩爾茨小鎮裏傳開了。大街小巷的人們紛紛在議論和揣測阿倫從軍後的際遇。
衣錦還鄉,這是無數個離鄉遊子的心願和夢想。即便是如今走上強者之路的阿倫亦不例外。
走進了熟悉的小巷,感覺竟然是如此的親切。他輕車熟路地在迷宮似的小巷裏拐來拐去後,終於站在了那幾乎可以聞到那道熟悉氣味的門口前。
門口的木板較之自己離開前顯得更加破舊了,門上自己和小吉布森惡作劇塗抹上去的紅色油漆已經褪色並龜裂成一塊一塊。
看著眼前這道熟悉的大門,阿倫心中百轉千回,唏噓不已。往日相伴左右的玩伴們,如今都下落不明,也許陣亡了吧。以前自己很想逃離這個鬼地方,但是現在竟然顯得這般溫暖和親切,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百轉千回,最後,阿倫還是像從前那樣輕輕地推開了破爛的木門,平和地朝裏間喊道:“大叔,我回來啦!”
“咦,大人,好像這裏麵沒人呀!”團長亦步亦趨緊隨在這個難得一遇的金主身邊。
不用他說,就憑如今阿倫的力量在巷子外都可察覺到。隻是心神激蕩中的他,根本就沒去感應這些。
阿倫示意團長和另外幾名高大的傭兵在門口等候,自己則獨自一人在這個昏暗的破落屋子裏。
嗯,小吉布森最喜歡的木馬,唉,隻是老吉布森再也見不到他了……也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在老爹追求的物質上給予他滿足吧!
阿倫現在對老吉布森往日的種種刻薄已經看得淡然了,心中隻有對他的愧疚之情。小吉布森的失去,還有他對自己數十年的撫養,這些都足以抵消他往日對自己實施的打罵。
正在阿倫摸著屋內的一個又一個小物件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大喝:“站住,你是什麽人?”聽聲音,應該是他雇用的傭兵。
“啊……我……我是……我是…………”被喝之人好像被傭兵的喝叫驚嚇得不知道該怎麽答話了。
“該死的,這家夥肯定是想對我們尊敬的阿倫大人實施暴力!你們幾個混蛋居然還傻站在那裏,馬上給我把這老家夥捉起來!”團長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啊……不,不是,我……是……我是…………”來人的聲音裏充滿了驚慌和畏懼,緊接著傳來幾聲痛喊,顯然是被傭兵們粗暴地拿下了。
“放開他,你們這群粗魯的家夥!”阿倫聽得真切,認出了老吉布森的聲音,但卻不疾不徐地來到門口,喝斥的聲音也沒有發怒的那種情緒在裏麵。看來,阿倫是要這個老吉布森吃點苦頭,以後也好懂得該如何做人。
“好的,大人!”團長連忙恭敬應道,一個顏色,旁邊幾名押住老頭的傭兵趕快鬆開了吉布森。
“啊,是,是我的兒子,阿倫嗎?”老吉布森瞪大了雙眼,裏麵透著強烈的大喜和激動。剛才在外麵就聽鎮民說自己收養的兒子阿倫又大出息了,衣錦還鄉,風光得緊呢。本來還半信半疑的老吉布森,這下完全確認了自己聽到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