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功夫,薩爾茨人就在阿倫幾人的帶領下領取到了戰爭所需的一些裝備。有了裝備,訓練的時候新兵們明顯比較早前賣力許多,甚至連一些貴族也不顧及躺在泥土上的肮髒,和其他士兵一樣努力訓練著。
“阿倫,現在裝備這麽缺乏,你說這場仗能贏嗎?”從阿倫的口中以及其他中隊的裝備情況來看,吉布森也已經猜出幾分來了。
看了一眼正一門心思在那柄重劍上的阿泰,阿倫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應該不會輸吧。據梅恩大叔所說,我們帝國在和斯洛伐尼亞帝國的幾次戰爭裏可都是最後的勝利者啊。”
“額,那倒是。不過我們——”吉布森憂心忡忡地擔憂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用擔心夥計。再說了,我們可是預備役部隊,正麵作戰還輪不到我們,知道麽?”阿泰撫摸著那柄讓他愛不釋手的重劍,咧咧安撫道。
“可是阿泰,我不認為公爵大人花費這麽多金幣把我們征召起來是為了讓我們駐紮在後麵看戲的。上午我跟副官大人打探過了,公爵最精銳的橡樹軍團已經奔赴鐵血戰堡了。我們駐紮在俄塞比亞的軍團很快也會被派往前線。”吉布森說話已經帶著一絲哭腔,眼神無力。的確,上前線去和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肉搏,這對一個隻想安份做一名廚師的人來說實在是太恐怖了。
阿倫聽畢,愣了一下。阿泰則搖了搖頭,道:“看樣子不用多久我們就要被派往前線了。夥計們,你們準備好了麽?”
阿倫則是一臉興奮道:“這有什麽關係呢?難道我們應征入伍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嗎?你們想想,我們在薩爾茨勤勤懇懇地工作,一年到頭連一個奧雷(金幣)都沒有。如果我們在戰場上可以多殺幾個混蛋,又他娘的活下來,我們後半輩子可就不用愁了。”
對於他們這樣的自由民,小農思想由來已久。自然的,阿倫的話語很快就得到阿泰的回應。至於吉布森,他更多擔心的則是有錢也要有命去花呀。他寧願不要那錢,也不願意去前線和斯洛伐尼亞人撕殺。
不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年輕人從來都不缺乏熱血,即便是懦弱膽怯的吉布森亦是一樣。很快,三個年輕人就七嘴八舌地計議開來,看看怎麽把各自手上的士兵訓練起來,增強自己小隊在戰場上的存活幾率。他們三個現在可是統領數十人的小隊長了。
訓練的集結號也在此時吹響了,阿倫幾人迅速衝出了帳篷,集合好各自小隊的士兵後飛快朝訓練的空地上趕去。
與此同時,公爵的精銳,保羅引以為傲的橡樹軍團雄赳赳地靠近了鐵血戰堡。與橡樹軍團一起的還有另外兩支私軍,雖然戰鬥力不及橡樹軍團,但作為掩護和預備部隊在橡樹軍團兩翼遊走所起的作用卻不可忽略。
在大軍團的後方,是上百個傳令兵在軍團和橡樹城堡之間往來奔走。每日最新的軍情都被迅速無誤地傳遞到保羅公爵的手上,讓他可以及時掌握戰場上的信息以便作出最恰當的命令。當然,以往的經驗也告訴公爵此次戰爭肯定會為他帶來更大的榮耀和財富。因為,斯洛伐尼亞人逃脫不了神祗的詛咒,他們發動的戰爭注定了失敗。
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不過對於阿倫他們來說這半個月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每天不要命似的訓練讓他們的皮都磨掉了幾層,汗水和鮮血也不知道流過多少了。不過,如今的新兵們行進喊話間無不帶著一股利落彪悍之氣。顯然,這一個來月的操練可以說讓他們脫胎換骨了。阿拉岡帝國的軍事的確有過人一麵。
不過,橡樹城堡的人就沒這邊的氣象如此欣欣向榮了。公爵派出的橡樹軍團已經有近七天沒有傳回信息了,就連作為軍團側翼的兩支私軍也仿佛石沉大海一樣。不好的預感開始慢慢充斥著公爵的腦袋。一些不妙的謠言也在實權高層中慢慢升起。
第八天,橡樹堡。
一個急劇的馬蹄聲打破了公爵府邸前廣場那壓抑了許久的氛圍,並以一個相當可怕的速度朝府邸大門前奔馳而來。強而有力的馬蹄密集叩擊著雲石堆砌的地麵,但節奏卻顯得淩亂而驚慌。
如此巨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正在府邸裏來回踱步,心掛鐵血戰堡一線的保羅公爵。佇立在門口前的衛兵見來者速度不減,不由得申請戒備,兵刃出鞘,急喝道:“什麽人?站住!”
在衛兵呼喝的同時,公爵以及幾名重要官員也在數十名衛兵的護衛下走到門口前。隻是來人還沒來得及靠近公爵府邸的門前,已經自己倒栽下地,而且看樣子還帶傷。
“大人,好像是橡樹軍團的徽章!”旁邊一人略作觀察下,連忙朝公爵提醒道。
“快,快把他扶起來,該死的。”等候已久的人終於來了,公爵連忙喝罵著門口的衛兵,自己則在眾人的拱衛下快步走到那來人前。
仿佛是模糊中聽到公爵的聲音,那騎士勉強睜開了一會眼睛,望了一下俯下身來的公爵,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要說的話說出來:“大……大人,橡樹軍團內有人背叛帝國,勾結外敵。橡樹軍團全軍覆沒了……現在,斯洛伐尼亞人正準備越過巴幹河,進逼……進逼俄塞比亞……大…大……啊…噗——”報信的騎士仿佛還有許多話要說,可是一口鮮血湧出,直接淹沒了他的喉嚨,隨即昏闕過去,其狀甚慘。“該死的,怎麽會這樣?居然有人會背叛帝國,背叛主。喔——”聽到這個噩耗後,公爵惱怒攻心,一時間承受不住居然昏死過去。
“大人!大人!”眾人連忙大喊著, 隨即手忙腳亂地把公爵攙扶回了府邸。至於那名報信的騎兵在趕路的途中沒有多作休息,甚至連身上的傷勢也沒料理,最終傷重死去。
不過,公爵大人的劫難還未完呢。兩天後,俄塞比亞方麵傳來消息,第三大隊新人長官布魯克斯帶頭挑動幾個高級軍官造反,裏應外合之下俄塞比亞四十萬駐軍全軍潰敗而逃。
此刻的公爵再也不相信斯洛伐尼亞人是好欺負的了,在收到消息的當晚就收拾好了金銀財寶,在三萬私軍護衛下連夜逃出了自己的領地,阿奎坦尼亞行省。
熱浪逼人,大地在烈日烘烤之下毫無生氣可言。
一片落葉從樹上的枝頭飄落在阿倫的臉上。他緊握手中不再冰冷,甚至不少地方已經卷刃的長劍。那種實在感讓他心頭略略一鬆。
距離俄塞比亞淪陷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了。在那場戰鬥裏阿倫在亂軍之中與阿泰等人失散了,隻有吉布森和其他近百名來自薩爾茨的士兵還和自己走在一起。
“唉,阿倫,你說阿泰現在究竟還活著嗎?”吉布森神色慘白,雙目無神。不過卻少有的沒有帶著哭腔說話。可見連日來在生死之間的逃亡讓他成長了不少。
其他人也是一臉頹廢之色,不少人都動著歪腦筋打算鑽空逃回薩爾茨老家去。如果這樣的話以後雖然會受到人們的指責和唾罵,甚至會遭到來自帝國軍部的嚴厲製裁,但起碼比現在就送命要強得多吧。
阿倫沒有回答吉布森的話,他的心裏一樣牽掛著阿泰,但眼下有一件關乎這裏近百條生命存亡的事情讓他沒有哪怕一刹那的時間去想這些東西。
極目遠眺,在曠野的盡頭,阿倫的視野裏出現了一挑淡淡的黑線在蠕動著。
“又追到了麽?”阿倫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無奈,最後,他緊了緊手中的卷刃的長劍,站了起來。
連番的惡戰,讓他從一個純真而不是調皮搗蛋的小鬼,快速蛻變成長為一個冷血屠夫。這幾天來,死在他劍下的斯洛伐尼亞人不下於二十人,甚至其中還不乏那些跟隨布魯克斯背叛帝國的叛徒、懦夫。
現在他才剛剛認識到:旁人的讚美和逢迎,是不可以相信的。布魯克斯給他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就連那些在訓練的那段日子,和自己稱兄道弟,流血流汗的士兵也在生死麵前背叛了帝國。
入侵者的首領,休斯侯爵大人在接到來自帝都的命令後沒有多作停留,立即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前推進,以快速擴大戰果,占領更多阿拉岡帝國的土地和搶掠更多的物資。作為叛軍,布魯克斯被休斯派往自己軍團的最前麵當起了先鋒,負責打掃阻擋大軍前進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