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領主

第1章 血魄異象

阿拉岡帝國南方邊境，毗鄰謳歌平原的阿奎坦尼亞行省，保羅－克萊斯公爵大人的領地。公爵大人的行省不但廣袤遼闊，人口眾多，更是阿拉岡帝國最大的木材、糧食和皮毛產地。



在行省的最南方，毗鄰謳歌平原的邊上有一條綿延彎曲開去約莫百多公裏的小山脈中部，坐落著一座占地不大的城鎮“薩爾茨”。因為距離帝國在謳歌平原上修建的大道有好一段距離，加之連接大道間的小道頗為崎嶇，因此，薩爾茨與外界的聯係倒也不甚多。

　　連續半個月狂風暴雨，最終在薩爾茨城的居民及商旅不斷的咒罵聲中，不甘卻又無奈地退去。久違的太陽也迫不及待地從依然顯得有些灰暗的雲朵裏探出了腦袋，一絲絲的蒸汽從黑色的淤泥裏緩緩升起。



在鎮子裏開始嫋嫋升起幾處炊煙的時候，荒郊外一個草木荊棘橫生的叢林中，一個孤零零，單薄瘦弱的身影正輕車熟路地閃過不斷迎麵襲來的荊棘藤條和樹木。他有著一雙銳利而不失清澈的眼瞳，靈巧的腳尖支撐著瘦弱而單薄的身軀。那銳利的雙眸仿佛能看透每一個障礙物，尋找那些在暴風雨肆虐中受傷的小動物以及能夠采集的野菇野菜等食物。

　　小男孩那瘦弱的身軀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亞麻色襯衫。和帝國絕大多數貧民一樣，襯衫的料子是用最普通最差勁的麻布。單薄的襯衫早已夾雜著雨水和汗水，透過粘在皮膚上的薄襯衫，甚至能夠依稀看得見一條條肋骨和脊椎骨。

　　雨後的陽光，此刻正穿透過不甚茂密的叢林冠葉層，夾雜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包裹著他。溫暖濕潤的西南風正輕撫過他那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偏黃的棕黃色頭發。

　　阿倫，男孩的名字，鎮子裏一家小酒館的廚房夥計。今天他必須要完成廚師老吉布森給他安排額任務—— 收集一整袋子的食材。

雨後的林子裏，可以供他采集的食材不少，但要想收獲到野雞野兔這類會逃跑的獵物，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沒有肉食供應的酒館，生意不會好到哪兒去。



小阿倫似乎已經看到了粗魯的吉布森正用那沾滿了油膩和汙跡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衣領，毫不客氣地提起來，隨著那粗暴的咒罵聲而一開一合的大嘴巴，髒兮兮的濃痰和唾液從那黑色的牙齦中一把把的吐到自己的小臉蛋上。

“啊…………”小阿倫驚恐地尖叫了一聲，瘋狂地甩動著自己那髒兮兮的小腦袋，仿佛要把充斥在腦海中的吉布森的影像和聲音都拋甩掉。

阿倫不敢在這已經漆黑的叢林裏多逗留哪怕一個呼吸的時間，必須抓住一切時間盡量把老吉布森交代的任務完成，而且要出色地完成，也許可以被獎勵到一塊塗滿了牛油的奶酪。他利索地抓起丟在一旁的麻袋，靈巧不失敏捷的身影在荊棘亂石之間飛快地跳躍著，雙手不時隨著起伏的身體探出收回，袋子也漸漸變得鼓脹了起來。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袋子終於裝滿了，而且還有幾隻在暴風雨中被斷木砸傷的野兔。



“嗯，差不多了，回去吧！”阿倫撥弄了幾下麻袋，又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語道。

憑借著早已烙印在腦海中的記憶，男孩漆黑的叢林內不斷避開障礙，以盡可能快的速度朝原路折返。

　　“啪嗒”，阿倫隻感覺到腳下的地麵猛地震顫了一下，奔跑中踩踏在一塊石頭上的身軀忽然失去了重心，他摔倒在地上。腳踝的關節處也隨即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他低頭一看，暗紅色的鮮血已經從幾處劃破的傷口裏滲出。

腳踝上的劇痛和耳邊不斷響起猶如鬼嚎的風聲讓他到達了驚恐的邊緣。他甚至連自己忙碌了一整天而采集起來的野菇、野菜都忘記拿起就拚命地爬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冰冷潮濕的空氣，半爬半走地向叢林的邊緣跑去。他試圖讓自己稍稍站直一點，這樣可以讓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

顯然，劇烈的疼痛讓他走不了多遠，最後隻好無奈地躺臥在一塊巨石下並小心地檢查了傷口。骨頭並沒有斷，隻是給閃到了腳踝，給石頭劃開了幾道不大的口子，呆上一個晚上就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吧。小阿倫如是想到。如此一來，他驚慌的情緒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我又要挨罵了！”男孩自言自語道，然後艱難地扶著光滑的石壁，撐起自己的身子。



“咦！那是什麽？”懊惱無力的男孩，目光忽然被腳邊上一塊閃爍著晶瑩紅光的東西吸引住了。



“真好看！”阿倫慢慢地俯下了身子，伸出手把那被淤泥和枝葉遮掩住半邊的東西撿了起來：“喔，原來是塊小石頭！”



男孩仔細掂量之下，石塊不重，甚至可以說很輕，而且與平常所見的各類石頭有很大的區別就是：晶瑩通透，陣陣血紅色的霞光籠罩著石塊的表麵，如同液體般的霞光緩緩流轉著。



這是什麽東西？一時間，阿倫倒是被這塊奇異的石塊給吸引住了。腳踝上的疼痛和頭頂上不斷砸來的雨點都被男孩徹底地無視了。



誠然，對於一個貧困的自由民來說，新奇的小玩意總是能吸引住他們的眼球，尤其是孩子。



把玩了一會，男孩又發現無論是雨水還是肮髒的淤泥都無法粘上這塊血色小石。更讓他嘖嘖稱奇是，仿佛自己與血石融為一體似的，頭頂橫枝上滴下的水珠砸落在自己身體一指左右的虛空時，竟然如同遇到一個隱形的屏障一般濺射開來。



“哇，好暖啊！比哈基姆先生冬天裏披著的那件絨毛大衣還要暖和！”一陣和睦的溫暖從握住血石的手心上傳來，轉眼間，這股溫暖充斥了全身，暖洋洋的。男孩舉起了雙手，雙腳開心地跳躍著。



“咦！我的腳——哈哈，我的腳不疼了。”沒多久，男孩吃驚地發現自己腳踝傳來的痛楚居然慢慢減緩，最後消失了。雖然傷處依然紅腫一片，但顏色顯然淺了不少，血液也沒有再往外滲出。



“感謝無所不能的戰爭之主！哈哈，這肯定是塊神奇的東西。”歡呼雀躍的男孩決定小心地把如同血魄般的石塊藏起來。嗯，要藏得嚴實一點。



“啊！”正準備找個避雨的地方時，猛地站起來的男孩不小心撞到了頭頂上橫出的石壁，疼的他一陣大喊。疼痛仿佛揮舞著木棒刀叉惡狠狠地對他說：“小鬼，想趕跑我們可沒那麽容易，桀桀！”



不過，接下來的刹那，他幾乎懷疑自己正在前往天堂的路上。一幅幅影響如夢如幻般掠過他的眼前————



天穹上，翻滾的濃墨不時掠出道道紫電銀蛇。狂風卷動下的墨雲倏然間猛地一滯，一條巨大的紫電雷霆崩發出喀喇喇——嚓的雷霆巨響將漆黑如墨的天際扭曲，撕裂，宛如怒龍般夾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直撲而下。



在雷霆下方，是無窮無盡的屍山血海，一名籠罩在血色迷霧裏的彪悍男子手中印訣變幻，一粒粒壓縮凝固到極致的晶瑩血魄激射而上。



勢若怒龍猛撲而下的紫色雷霆仿佛被下麵迎麵撲來的血魄激怒，迸發出更大的咆哮雷鳴，速度竟然加快了數倍。轟隆隆的連串巨響，血魄沒有阻擋住雷霆的腳步，但顯然削弱了它的聲威。



避無可避，那男子竟然以肉身硬抗聲勢浩大的紫色雷霆。雷霆盛怒之下，男子偉岸魁梧的身軀逐漸被雷霆所吞沒，最後灰飛湮滅。隻是，在那男子肉身即將被雷霆吞沒前的刹那間，一道血光撕開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裂縫並鑽了進去。斯圖亞特家族……血…君主…………



最後，一個個血色的文字如煙花般綻開在男孩眼前，隨即又消散變淡，繼而化為絲絲的血氣蒸發——



驚懼之中，阿倫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到那塊血魄似的石塊迅速升騰起嫋嫋血氣並融入自己體內。

轟……

腦際轟然巨響，仿佛平地驚雷一般。男孩隻覺得一股龐大得無法形容的威能瞬間沒入自己的腦海，身體，四肢百骸，甚至乎靈魂都充斥著這股龐大無匹的威能。



男孩的意識逐漸迷糊，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繼而黑暗襲來——



“阿倫，我斯圖亞特家族的血脈，沉睡著的靈魂，殘暴不羈的靈魂，快蘇醒吧——”一個仿佛來自地獄般的聲音在男孩失去知覺的刹那響起，呼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