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前指花匠這個位子,吳放歌上次從昆明回來的時候,也曾經求過的,不過卻以許克還要回來鍛煉為由,沒有求到,如今卻被周錫卿拿去了,偌大的禍端居然被輕鬆化解。看來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詛咒著自己的薑道富從來沒有停止思考,他一直在尋找個翻身的機會。吳放歌分析這次一定是他越過自己,直接找到衛豔進行了脅迫和敲詐,而自己卻大意了,甚至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也未能主動出擊,掌握主動,而是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到了衛豔的肩頭。
吳放歌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錯了錯了,從一開始製定戰略的時候就錯了,隻是一味想著混過這幾個月退伍,卻沒想到消極的隨波逐流就會喪失主動權這個簡單的道理。特別是和衛豔有親密接觸之後,這個比他年長又柔情似水的女人,在給予他的情愛的時候,還讓他產生了一個男人不應該有的依賴感。不錯,衛豔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可她同時也是個普通女人,怎麽能讓她一個人挑起所有的擔子呢?而自己在大事臨頭的時候,居然軟弱的想去依賴一個女人了。不錯,衛豔確實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能解決一切,可那一切必定是衛豔出於對自己的愛戀才勇敢的承擔起了一切。
吳放歌奔跑著,一路來到衛生所,卻不見衛豔,另一個熟識的醫生說:“你不知道?你和她關係那麽好,她應該告訴你了呀,她主動申請調去一線野戰醫院了,那兒現在缺人。”
吳放歌聯想起那最後一晚的柔情,又大罵了自己幾頓,那晚衛豔的表現與平日不同呀,自己隻顧沉迷於情愛,卻一點也沒有引起警覺,真是笨蛋。
滿懷著一肚子無名火,走在回營部的路上,正趕上偵察營的幾個分隊在進行體能和格鬥訓練,周海遠遠的看見了吳放歌就叫道:“放歌,來比劃幾下吧。”
吳放歌正沒地方瀉火,就強顏歡笑地走了過去,對著沙包泄憤似地狠狠打了幾十拳,拳麵都打破了。
周海搖頭說:“不行不行,全無章法,你這個樣子,沒把手腕弄傷算你運氣咧。”說著就擺好姿勢,教了吳放歌幾個身法拳路,吳放歌現在心裏悶著火,哪裏靜得下心來。周海雖然對吳放歌有著無上的耐心,最後卻也搖頭說:“唉……你心不在這兒,找機會在教你吧。”
正在這時,薑道富帶隊路過此地,見到吳放歌的頹廢憤怒的樣子,心中很得意,就笑著說:“喲,這不是營部的大班長嗎?怎麽也在這兒刻苦訓練?”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吳放歌正想找他算賬呐,於是就笑著說:“哎呀,這不是老首長嗎?在工兵連的時候就時常承蒙你教誨,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和老首長切磋切磋。”說著,他讓開了半個身子,空出了場地的入口。
薑道富猶豫了。雖說他是軍校出來的,可自從做了連長之後就沒怎麽參加過訓練,而且自從發現軍隊的醫藥都是免費的之後,一有個小病小災,頭疼腦熱的,就讓連裏的衛生員給他開藥吃,可常言道:是藥三分毒,天長日久活生生的把個沒病的弄成個有病的,小病的弄成大病的,現在的薑道富,已經不是那個身體結實的農家孩子了,有個天氣變化刮風下雨的,他就開始感冒發燒流鼻涕,雖然最近在偵察營惡補了一番,可是積重難返,一句話他現在其實就是個長纓的蘿卜——芯兒都康了。
吳放歌的滿腔怒火,薑道富焉能不知?在這勁頭上哪裏敢和他對壘?正待推辭,吳放歌的眼神和瘋子一個對視,也不是道是不是這兩人都和衛豔有過較親密的接觸的原因,居然心有靈犀的相通,讓平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瘋子居然像是開玩笑似地大聲喊道:“同誌們,咱們的薑隊長要和吳老兵給大家表演一下格鬥術,大家歡迎啊。”
這隊兵有部分來自懲戒排,有部分是新兵,平日裏都怕瘋子,哪裏敢不附和?再有幾個作為骨幹的偵察營老兵,又都是平日裏的兄弟,自然也是支持瘋子的,因此瘋子此言一出,立刻山呼雷動,薑道富想退下來是不可能了,可他畢竟是軍官,也還沉得住氣,他一邊笑著推辭,一邊慢悠悠的往場子裏蹭,而吳放歌氣火攻心,迷了心智,就不如往日般的沉著冷靜了。果然,薑道富趁吳放歌還未進入狀態之際,突然向瘋狗一樣竄了過來,左手虛晃,緊接著一個標準的擒敵動作:踢襠穿喉。這一招可恨,上下都是要害,在平時的訓練中,沒有人拿這個動作來實戰的,畢竟都是自家兄弟,刻苦訓練之中弄得鼻青臉腫很平常,但是並沒有必要把人給‘廢’了呀。
其實薑道富用這一招也自有打算,他清楚自己在體力上和吳放歌沒辦法比,所以才會一出手就這麽狠毒,既可以一戰揚威,也可以出了鬱悶多日的怨氣,還可以保自己不被盛怒之下的吳放歌胖揍一頓,可謂一舉三得。
吳放歌措不及防,他原本打算一開戰就不顧一切的進攻的,用自己體魄上的優勢,豁出去挨幾下拳腳,也先把薑道富打的跟個豬頭似地再說,卻沒想到薑道富全然不講規則,突然出手不說,居然還一出手就這麽狠毒,當下措不及防,連連後退步法全亂,隻是依仗著年輕敏捷,堪堪躲過而已,饒是如此大腿內側還是挨了一腳,離那寶貝不過半寸隻要,煞是驚險。
薑道富原本想出其不意一招製敵,卻不成想被吳放歌躲了過去,當下自己的腳步也亂了,卻又不想錯失這進攻的勢頭,於是上下不停,趕上兩步,又是一套組合直拳。
直拳原本就是拳法中攻擊距離最近,速度最快的拳,吳放歌原本腳步就已經亂了,現下正是防禦最薄弱的時候,被薑道富一陣急攻,連連中招,右眼眶也挨了一下,頓時眼冒金星視線模糊,踉蹌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薑道富還不肯罷休,正要繼續攻擊,被周海從中間攔住大聲宣布道:“第一回合,薑道富隊長勝,三局兩勝,還有兩個回合。”
吳放歌覺得右眼眶熱辣辣的,視線也變成了一條縫,熱淚管不住的直往下淌,但是他看到了氣喘籲籲的薑道富,心中暗笑:終於露了底了,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而周海這麽喊,很明顯也是偏向吳放歌的,一來製止了薑道富的連續攻擊,二來巧妙地及時製定的規則,讓吳放歌有了翻身的機會。有時候兄弟做事,真的不用事先商量。
一想到這些,吳放歌戰意十足地從地上蹦了起來,找何建借了塊手帕擦了擦眼睛,然後對薑道富說:“老首長,再來。”
薑道富看看四周,心中情知失了人和這一優勢,但箭在弦上,隻得硬著頭皮說:“嗬嗬,來吧,你年輕力壯的,手下留情哦。”
再次次格鬥,雙方都變得十分謹慎,吳放歌吃了一次虧,給打清醒了,心態居然平和了下來。
薑道富體力上不及吳放歌,但是他從軍的時間比吳放歌長,經驗豐富,雖然先機已逝,但是他清楚地認識道: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必須采取不斷的進攻態勢,隻有不斷的進攻,才能打破均衡,‘拖’到勝利。一旦等吳放歌發起進攻,在強大的體能攻勢下,自己不可避免的迎接失敗。
製定好了戰略,薑道富便和吳放歌兜開了圈子,伺機尋找吳放歌的破綻,吳放歌一有進攻的態勢,他就迅速撤到圈外,不與他正麵接觸。吳放歌幾次試探性進攻都不成功,於是改變策略,調整步法,將有力的右側放在了前麵,這一下可算是奇招。因為我國傳統的格鬥術裏,都習慣采取左勢,而把有力的右手右腳留在後麵,不管是武林高手還是普通人,都習慣這種方式格鬥,這既有人的本能,也有中國傳統的為人處世的哲學思想在裏麵,既‘防守反擊’。你若要攻我,我便防禦,然後反擊,而吳放歌采取的態勢卻是右勢,把有力的拳腳放在前麵,這意味著將全力發起攻擊,不留任何餘地,薑道富一見吳放歌換了格鬥勢,左手邊空門大開,就毫不猶豫地展開攻擊,他斜跨一步,猛攻吳放歌左邊的肋骨和腋下,吳放歌不躲不閃,也沒有格擋,而是轉移重心到右腳上,並以其為軸心,原地旋轉,使出一招龍擺尾,又稱後旋踢,這種動作欲動大,但攻擊力也最強,又恰逢是薑道富正在發起進攻的時候發招,右腳為軸旋轉,堪堪躲開其攻擊,隨即的後旋踢立刻發起反擊,做到了,閃躲既反擊,反擊既閃躲,兩個動作化作一個組合動作,自然速度要快上許多。
薑道富攻擊落空,又立刻遭到反擊,躲閃不及,多虧了吳放歌也不是什麽武林高手,雖然力道很足,但動作不規範,速度也差上很多,這一記後旋踢並沒有擊中薑道富的要害,隻是重重地掃到了他的手肘上,薑道富體質差,頓時感到麻了半個身子,所幸沒有倒下,正準備調整步法時,吳放歌一個墊步側踢攻來,這小小的一個墊步可大有名堂,一來可以調整攻防之間的距離,二來可以增加攻擊強度。
薑道富見吳放歌攻來,情知不妙,這要是被替中麵部或者下巴脖子什麽的,豈不是去脫了半條命,於是勉強側身擋了一擋,於是左肩中招,人隨即跌了出去,事後據在場的人描述,他的腳都離了地了。
薑道富被吳放歌一腳踢倒,立刻本能地從地上又跳了起來,可這一起來卻又覺得頭暈眼花,站立不穩,眼見吳放歌怒目圓睜地又攻到,躲閃不及,麵部結結實實地挨了吳放歌一記‘蓋碗兒拳’,當時就跌倒塵埃,再也爬不起來了。
模糊的視線裏,吳放歌的麵龐變的扭曲,薑道富反而展現出了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這下你解氣了?”
吳放歌冷笑道:“就當你上輩子欠我的。”
薑道富說:“無所謂了,不過我和你的事兒,還沒完。”
吳放歌回敬道:“我也正想這麽說。”
這時周海才拽起吳放歌的一隻胳膊說:“第二回合,吳放歌勝。”
何建帶頭鼓掌,他那一隊人也跟著鼓噪,瘋子那隊人畢竟還是薑道富的手下,不怎麽敢明著支持吳放歌,但心裏又對薑道富多了幾分看不起。
“現在是第三回合,也是決勝局的比賽。”周海很興奮,額頭居然都出汗了,有時候看人打架也是人生樂趣之一。
吳放歌退後兩步,空出了地方讓薑道富起來,可是薑道富耍起了賴皮,坐在地上舉起一隻手說:“算了算了,我認輸了,我輸了。”
周海一聽,不滿地說:“老薑,你怎麽能這樣,你是軍官啊,這要是打仗,你這可就是投降啊。”
薑道富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說:“嗬嗬,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都是自家兄弟,誰贏誰輸都一樣啊。”然後走到吳放歌麵前,故意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你很棒,不愧是我帶出來的兵啊,好了,繼續努力,我回去了。”說著也不管別人說什麽徑自整隊帶著自己的人走了,瘋子臨走前對吳放歌挑了一個大拇指。
薑道富帶隊回到營地後,趕緊叫過一個兵來吩咐道:“你趕緊讓連裏的衛生員來一趟。”說著就一頭栽倒在床上了。衛生員來了之後,給他開了些止疼和消炎的藥。他吃了還覺得不舒服,又悄悄的情營部的醫生給看了一下,軍醫說他有些輕度的腦震蕩,給他開了兩天病假,於是薑道富就名正言順的壓起床板來,吃飯都讓隊裏的兵給送到床前,隊裏的訓練任務就都壓在瘋子一個人肩膀上了。
胖鵝聽說吳放歌打了薑道富,立刻召集營部所有人員開會,在會上把吳放歌狠狠訓了一頓,說:“你把一個軍官打的下不來床,這馬上又要有任務,那隊人你找人給我帶呀。”好像是訓著不過癮,會後又把他單獨留了下來罵道:“你也是,你要打就把他打住院嘛,我也好重新申請軍官,你弄得他半死不活的,不是給我添堵嘛。”
吳放歌隻得賠笑,認錯。胖鵝還是不依不饒,拿了副拳套,丟給他一雙說:“不行!你不是喜歡打嗎?陪我練練,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兄弟們都不認真和我幹架了,不爽的很。”
吳放歌推辭不過,隻得跟著去,胖鵝雖然身形胖,卻敏捷無比,隻怕香港的那個洪金寶都不及他,到底是偵察營長,可不是吃素的,幾個回合下來,把吳放歌打了個七葷八素,原本就被薑道富打青了一隻眼睛,結果現在又被胖鵝添上了一隻,臉也給打腫了,整個兒變異成了熊貓兒。
“痛快啊……”胖鵝出了一身的汗,樂顛顛地說:“打得好,咱們下次又來。”
吳放歌嘟囔道:“你當然痛快了,打人哪兒有不痛快的?”
胖鵝拍著吳放歌的肩膀說:“其實你也不錯,夠狠,就是欠練,早些年認識你就好了,把你弄到我手下來調教調教,現在一準兒不比何建瘋子他們差。”
吳放歌擺手說:“算了吧。偵察兵陣亡率高,我覺悟不高,還是當普通一兵的好。”
吳放歌說者無心,卻好像觸動了胖鵝的某件心事,他眉宇間一沉,笑容也在臉上消失了。
吳放歌見不是頭,又隨便胡扯了兩句,溜之大吉。
夕陽西下,吳放歌又和瘋子一起坐在屋頂上看夕陽。
“能喝點酒就好了。”瘋子說。
吳放歌附和道:“是啊,可惜最近的紀律越發嚴了,連陸參謀和劉幹事也不敢做召集了。”
瘋子說:“嗯,衛姐也走了。”
吳放歌心裏感到刺痛,不語。
瘋子忽然又問:“你和衛姐睡覺了吧。”
吳放歌心裏一緊,瘋子又說:“你別緊張,好多人都知道這事兒,你這人沒心眼兒,不會做隱秘的事,好多人都看出來了。”
話說到這份上,吳放歌隻得點頭了。
瘋子又說:“衛姐是好女人,找機會把她弄回來吧,雖然是野戰醫院不是第一線,可也又危險性。”
吳放歌又點頭。
瘋子忽然笑了一下,說:“我說話你可別生氣啊,衛姐的身材很棒,皮膚好,奶奶形狀也好。”
吳放歌心想,這男人在一起可真是什麽都敢交流啊。於是也炫耀說:“她好處多了,你不知道。”
“是啊。”瘋子說:“我沒那福分,我也配不上她。放歌,答應我,以後好好待她,不然我饒不了你。”
吳放歌說:“用不著你饒我,我要是對不起她,我自己都饒不了我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瘋子說。
遠方,落日餘暉已盡。
當晚又輪到吳放歌值哨。這幾天戰備越發的嚴密了,查哨的軍官和士官都配發了實彈。查過哨,吳放歌不知怎麽的,忽然又想去衛豔的宿舍看看,盡管知道衛豔早已經不在,可是那種欲望還是那樣的強烈,走過操場的時候,吳放歌忽然發現拐角處有一點火光,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在營地內點火?難道又是一次越軍的奇襲?
經曆了幾次戰鬥,吳放歌變得非常敏感,他拔出手槍,從側翼迂回了過去,果然在房後看到了幾堆火,火堆邊還蹲著一個人,看身形很熟悉。
“不許動!你是誰?”吳放歌把槍對準了那人。
“是放歌嗎?把你的槍挪開,撂倒了我,麻煩可大了。”那人緩緩站起身來,是胖鵝。
吳放歌收起槍,走上前問:“營長?你在這兒幹啥?”說話時他同時注意到了,那幾堆火燒的都是黃表紙錢。
“唉……”胖鵝長歎了一聲“又有行動啦,想起以前那些兄弟,給大家燒點紙。”
吳放歌想起和胖鵝打拳那天,胖鵝的表情,想必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的話勾起了胖鵝的傷心往事吧。
“我們和越南人打了十年啦。”胖鵝說“差不多和我當兵的時間一樣長了,都說一將成名萬古枯,我才是個中校,可從我當兵的時候算起,我身邊的好多戰友都不在啦,都是十幾歲最多二十郎當的孩子啊,有的連女孩的手還沒拉過呢,就這麽沒了。”
火光中,吳放歌看見胖鵝的臉上有淚水滑下,堅毅的軍人也是有眼淚的。
接著,胖鵝就指著火堆給吳放歌講,哪一次行動犧牲了哪些戰友,連名字都能一一道來,可見記憶的烙痕之深。
“這個是……這次的”胖鵝指著一堆燃燒的正旺的火說。
“可是。”吳放歌說“這次還沒確定行動時間呐。”
胖鵝苦笑了一下說:“命令已經下達了,一會兒就有緊急集合,然後就開拔去前麵了,緊急集合的時候會點名,點出的人數等大家回來的時候就沒這麽多啦,我提前給燒點紙,免得兄弟們到了那邊,口袋裏連做公車的錢都沒有。”說著又一股熱淚流下了。
吳放歌也覺得心酸,一想到朝夕相處這麽多天的戰友,今晚過後就可能成為永別,怎能不讓人唏噓?
陪著胖鵝把紙錢燃盡,胖鵝看了看表說:“時間差不多啦,你現在去管理處長那兒,一會兒警通連也會派人來,你帶著他們把東西領了。”
吳放歌問:“什麽東西?”
胖鵝說:“酒。壯行酒。”
後前管理處王處長果然還沒有睡,戎裝整齊地在那兒等著,見了吳放歌,招呼他坐下,也不說話,隻是不停地看表,終於,他從唇縫裏吐出三個字:“開始了。”
話音剛落,緊急集合的哨子刺破了夜空。幾分鍾後,警通連的士兵都趕到了,王處長拿鑰匙打開倉庫的大門,警通連的士兵把一箱箱的白酒和嶄新的瓷碗從倉庫裏搬了出來。操場上,偵察營的兄弟們也整裝待發,他們提前並沒有得到通知,但是看這架勢也猜出了七八分,真的要幹仗了。
在前指首長動員講話的時候,警通連的戰士們擺開長條桌,鋪開酒碗,碗碗都斟的滿滿的。前指所有的女兵女軍官也都集合好了,她們將為出征的勇士敬酒。
雙手捧著酒碗,偵察營的兄弟們引吭高歌:
戰士上戰場
什麽也不想
隻有一顆火熱心
怒火滿胸膛
牙齒緊緊咬
仇恨壓槍膛
打打打
打的敵人無處藏 無處藏。
唱畢,不管會和酒的還是不會喝酒的,都將酒一飲而盡,然後用力將酒碗摔了個粉碎。
“出發!”前指首長下達了命令。
士兵們紛紛跳上軍車。小前指的警通連、防化連和偵察營的留守兄弟,以及機關的男女官兵們又齊聲唱道:
誰英雄 誰好漢
咱們比比看 比比看
……
攻必克,守必固
自衛還擊流大汗
你能繳他一門炮
我能抓他一個班
殺敵立功逞呀逞英豪
呀嘿,咱們比比看!
歌聲中,軍車絕塵而去,車燈刺破黑暗,利劍終於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