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寫一生

第十四章 身世和親情

　　1982年10月11日 星期X 晴



　　我已經很久沒有寫日記了，而且這些日子裏文靜再沒有來找過我，我也曾到她的單位去找她，但是文靜就好像失蹤了一樣，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今天二車間的劉大姐給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雖然她長的和文靜一樣清秀，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去喜歡她，我的心裏隻能裝下文靜一個人。



　　我和那個女孩說的很清楚，我心裏最愛的還是文靜，文靜，你到底在哪裏？



　　卓南看著日記的日期陷入了沉思，1982年10月的時候，父母還沒在一起，而那個時候母親應該已經懷了自己，而且六到七個月了。



　　那麽就有兩個問題，要麽是自己的生日弄錯了，要麽就是……



　　卓南不敢想像，難道自己不是父親親兒子，也就是說自己本不應該姓卓。



　　臉上寫滿了焦慮，內心深處湧起一陣緊張，慌亂和不安，迫不及待的翻開了下一頁。



　　這篇日記的間隔時間同樣很長：



　　1983年7月19日 星期X 雨



　　今天是文靜24歲生日，我很幫她過一個難忘的生日，我還托人買了一個奶油蛋糕，很希望陪她一起吃，但是一年多了我已經找不到她在哪裏了。



　　我點上了蠟燭在心裏幫她許了個願望，也同樣是幫自己許了個願，我希望她能回到我的身邊來。



　　後來我奶油蛋糕讓文剛和她女朋友吃了，他的女朋友是個心地很好，很漂亮的女孩子，叫王立如，我知道這個女孩子，上個月才到廠裏上班的小姑娘，文剛比我這個哥哥有本事多了。



　　如果他們發展的好，我打算明年幫文剛把事給辦了，也算對地下的二老有一個交待。



　　卓南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了起來，深吸一口眉頭緊鎖，父親寫這篇日記的時候，自己已經半歲了，而二叔和二嬸也的確是那一年認識的，顯然這本日記不會是假的。



　　1984年1月6日 星期X 晴



　　這一天是我終生難忘的日子，我在蘭花鎮的集市上見到了文靜，她做了一些小布鞋在集市上賣，起初我不敢相信那個懷裏奶著孩子的女人就是文靜。



　　看到這兒，卓南深吸了一口煙，心跳開始加速，呼吸有些急促，但他還是抑製住內心的浮燥，繼續往下看。



　　文靜顯然也沒有想到會蘭花鎮碰到我，當她看見我的時候，抱著孩子轉身就跑，我發瘋一樣的追上去拉住她，問她孩子是誰的。



　　可能我的樣子太凶了，把她懷裏的孩子嚇得嚎啕大哭，文靜立刻開始哄孩子，當著我的麵將奶*頭塞到了孩子的嘴裏，孩子看起差不多有一歲了，但是找的很瘦小，顯然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有了奶吃孩子立刻就不哭了，吃的很安靜的樣子，非常的可愛，他長的很像文靜，小眼晴簡直就是和文靜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那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文靜意識到自己走不掉了，便對我說：“走吧，去我家坐坐吧。“



　　我丟下了一起來的同事，跟著文靜去了她家，我很想見見這個孩子的父親，我也很想當麵給文靜一巴掌，但是我下不了手。



　　到了她家，我才知道她老家是蘭花鎮的，離開我之後，她就回到這裏生活，我在想如果不是今天同事喊我出來玩，或許我這一輩子也見不到她了。



　　她的生活環境看起來非常不好，前後兩間紅磚瓦房，連水泥地坪都沒有做。



　　進了家之後，文靜把孩子放到了炕上，給我倒了杯水，可是我碰都沒有碰，我質問她，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文靜的臉上有一絲痛苦之色，我想她肯定經曆了很多事情。



　　她的回答讓我感到震驚，這個孩子的父親就是殺掉她父母的人，當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我的胸口隻覺得好疼好疼。



　　文靜後麵的話，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她告訴我，那天歹徒潛進她家裏的時候，不是從門進來的，而是從窗戶飛進來了，就像武俠小說寫的那樣。



　　殺掉她父母之後，強*奸了她，而這個孩子就是那個時候種下的結果……



　　而文靜之所以要離開自己就是因為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而且肚子有了這個孩子。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文靜的話，我問她，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留下這個孩子，文靜的眼晴裏散發了母性的光芒，淡淡的說：“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能抹殺一條生命。“



　　我讓文靜跟我回城裏，我會娶她，照顧她，但是她不願意，她要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我走炕邊看了一眼那個孩子，他睜大了眼晴盯著我，開心的朝我笑，兩隻小手不斷的舉起來，好像是讓我抱他，可是我沒有，這個時候我隻感覺到心裏卻非常的痛。



　　但是我太愛文靜，沒有他我想我自己是生活不下去的，最終我決定了，帶著文靜和孩子一起回城裏，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更何況他還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隻要我們不說，他永遠也不知道，而我會教他，教他寫字，教他讀書，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爸爸。



　　我告訴文靜，我會照顧她們母子，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我就是他的父親。



　　文靜痛苦的搖頭，她說，不想拖累我，不想讓人看不起我。



　　我一把抱住她，告訴她，我不在乎，我什麽都不在乎，我隻在乎你。



　　文靜被我感動了，同意和我回城裏，同意和我結婚，但是她不許大辦，領張結婚證一家人吃個飯就可以了。



　　我理解文靜的想法，答應了她。



　　我丟下了蘭花鎮的同事，帶著她們母子回了城裏，我打算過兩天去廠裏開證明和文靜領張結婚證，至於這個孩子，我也想好了，我給他取了名字，叫卓南……



　　孽種……



　　卓南反瘋般的扔掉了手中的日記本，兩眼通紅，大吼一聲：“啊……“揮起右拳狠狠的砸向了邊上的櫃子，”轟“的一聲，衣櫃門便被卓南轟了個粉碎。



　　“呼……呼……呼“卓南喘著粗氣，握緊了雙拳，愣愣的站在那兒，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個孽種，而二叔二嬸這麽年了，竟然一直瞞著自己，難道要瞞道死，帶到棺材裏去嗎？



　　憤怒和羞恥這一瞬間填滿了他的大腦，如果不是今晚看到照片，對於父母的樣子，他已經記不清了，但是這不妨礙卓南對他們的思念，可他沒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卓誌剛的兒子，而是一個母親被人強*奸之後，而留下的孽種。



　　“卓南，冷靜一點，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仔細想一想日記裏的一句話。“超級大腦在這個時候說話了，同時利用腦電波緩解卓南暴怒的情緒。



　　得到超級大腦幫忙的卓南，慢慢的恢複了冷靜，坐回了椅子上，仔細的想了想，日記裏的那句話，那個人不是從門進的，而是從窗戶飛進來的，像武俠小說裏的一樣，也就是說那個人會古武，而且功夫不低，不然警方也不會破不了案，不過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件案子已經轉到特殊部門去了。



　　“謝謝，我現在好多了。“卓南在心裏對超級大腦說道。



　　冷靜下來之後的卓南非常清楚，這個時候不是去計較自己身世的問題，而是搞清楚殺外公外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如果必要的話，他會去找常雄，他相信這種案件，龍組一定會有記錄。



　　隻是讓卓南奇怪的是這個人為什麽會選擇母親全家，難道隻是巧合嗎？還是有什麽驚天的秘密，現在父母都已經去世了，父親的日記本上也沒有說的太詳細，想要再查起來簡直就是亂絲無頭。



　　卓南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這個事情，但是內心深處他總感覺到，這件事對於自己和母親來說都是一個恥辱，如果不找到這個人，如何告慰外公外婆和父母的在天之靈，所以查，一定要查，動用所有的關係，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算這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也要扒他的墳，鞭他的屍……



　　對於這個帶給母親災難的男人，卓南始終不會將他當成自己的父親，隻會把他當成自己的仇人一樣去麵對。



　　雖然他不願意提及，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很有必要打個電話給卓文剛，畢竟二叔和二嬸是當年唯一知道這個事情的人。



　　此時M國時間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卓南掏出手機，按下了M國邁阿密別墅的電話號碼，過了一會，裏麵傳來了一位說英文的女聲：“Hello, this is the home of Mr Zhuo”



　　傭人，卓南直接用中文說道：“我是卓南，請讓卓先生聽電話。“



　　電話那頭的傭人，立刻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好的，先生……請……稍等。“



　　在卓文剛他們去M國之前，卓南就為他們找好了會中文的傭人，畢竟二叔二嬸連26個字母都認不全，哪裏會說什麽英語。



　　過了一會電話裏頭傳來了王立如的聲音，知道是卓南打來電話，兩口子爭著要接電話，最後還是卓文剛敗下陣來，隻得訕訕的將電話交給了王立如。



　　“南南，怎麽還不睡？“聽到王立如關心的聲音，卓南心裏一陣甜蜜，不管自己是不是卓誌剛的兒子，至少二叔二嬸對自己的情意不是假的，更何況這麽些年扶養自己長大，耗盡了心血。



　　一瞬間，卓南鼻子有點酸，忍住滑落下來的淚水，強顏歡笑說道：“媽，想你了，打個電話給你們。“



　　卓南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不想讓二叔二嬸在M國擔心自己，“傻孩子，媽也想你……“



　　聽到這句話，卓南淚水再也忍不住掉落下來，不是親媽，勝似親媽。



　　“媽，過段時間，等我這邊忙完了就去M國看你們。“卓南盡量讓自己的哭聲不讓他們聽見。



　　王立如歎了一聲，語氣裏滿是關懷的說道：“我和你爸在這什麽都好，隻是擔心你，你在國內一定要注意安全，雖然我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讓我們回國，但是我們知道你一定是苦忠的，答應媽，不管怎麽樣都要保護好自己，媽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這句話不斷的在卓南腦海中重複著，終於他哽咽了，手裏舉著電話哭出了聲。



　　哭聲通過電話漂洋過海，傳到王立如和卓文剛的耳朵裏，卓文剛埋怨的在王立如耳邊說了一句：“你看看你，把兒子弄的。“



　　卓南聽見了他的話，吸了吸鼻子，連忙開口道：“媽，我沒事，你們在M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錢夠花，好了，我要掛了，幫我代爸爸問聲好，還有妹妹。“說完，卓南也不管那邊到底有沒有再聽，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不想再聽他們的話，再聽下去，卓南真的會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哭的昏天黑地，無論他多牛逼，多囂張，在親情麵前，他也隻是一個心靈脆弱的人。



　　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感情不是愛情，不是愛的死去活來，而是親情，是母愛，親人間的關懷總是無私的，母親的愛總是不求回報的。



　　這一夜，對於卓南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