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新不禁怔住。
一直以為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現在才發現,眼前女子有一種不輸男子的真性情。
她似乎真的和王爺很配啊,可是,誰讓她偏偏生的不是地方呢,皇室裏,怎會允許有這種身份低下、來路不明的女子,況且,他的安王爺,總有一天,是要一統江山的。
許墨淡笑著看著,一把環住了雲錦詩的腰。
孫新一眼掃到他的小動作,冷哼一聲,別過頭冷笑道:“放你們走可以,不過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許墨挑了挑眉,代雲錦詩答道:“但說無妨。”
孫新望著雲錦詩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著:“永遠不要出現在王爺麵前。”
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麵前,是啊,她這一走原本就沒有打算在回來的,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也好,相見……不如不見。
“好,我答應你。”
她的語氣很幹脆,平靜的仿佛在訴說著和她無關的事情。
許墨皺眉看著她,手臂環緊了她的腰肢,輕輕歎了口氣。
聽到雲錦詩的回答,孫新疑惑的看著她,隨即又笑道:“在下怕王爺對姑娘念念不忘,姑娘還是替王爺斷了念想吧。”
許墨皺了皺眉,突然冷了聲音,冷笑道:“他斷不斷念想與我們何幹?你不要欺人太甚!”
孫新看他一眼,也冷笑道:“若是雲姑娘不肯動手的話,那可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
他口口聲聲叫她姑娘,便是下了放他們走得決心,她何必獨守著那一段溫暖的日子不放,不肯放手呢?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
想到這裏,雲錦詩猛地擄下腕上的玉鐲。
夜色中,那白玉剔透晶瑩,在她手中泛著溫潤的光,如他溫文爾雅的笑容一般。
她還記得,他替她戴上時,說的語氣霸道而又堅定:“一直帶著,不要摘下來!”
狠了狠心,她別過頭,鬆了手,白色的美玉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碰觸到地麵,“啪”的一聲,碎了。
孫新沒有想到她會那麽決絕,看著二人轉身離開,目光穿過夜色,掃到雲錦詩挺直的脊梁,他不禁喃喃自語:“你到底有沒有對王爺動過真情呢?”
兩人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孫新下了馬,撿起斷玉,略有些發呆。
身後傳來一陣陣馬蹄聲,響聲震天,仿佛大地都跟著震動起來。
宋昱臉色陰沉的策馬而來,一旁想攔著他的侍衛一上前就被他打下了馬,摔到地上慘叫聲聲。
他被侍衛故意帶錯了路,等他發覺追上來,卻發現,原來已經晚了。
宋昱一個翻身下了馬,大步走到孫新身前,臉上是化不開的千年寒冰,厲聲問道:“人呢?”
孫新從沒見過王爺發過這麽大的脾氣,不由得,執拗的握緊了手中斷玉。
“我問你,人呢?”
孫新心有所怯,索性伸手將那斷碎的手鐲放進了他掌中,看他一眼,別過頭道:“王爺,這是她自己摔碎的。”
宋昱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斷玉,眼前猛然浮現她笑嫣如花的麵容來,聯想到她是用何種決絕的心摔碎這玉,隻覺天旋地轉,腳下也不穩,他緩緩退後幾步,緊緊握住那玉,直到那玉斷口處狠狠紮進肉裏,滲出殷紅血絲,覺出些許痛意,他才清醒許多,一眼掃到穿著白衫的孫新,目光陡然變冷,冷聲問道:“你怎麽也穿的白衫?”
孫新不禁一怔,有著被揭穿的尷尬,故意轉移話題,關心道:“王爺,你的手……”剩下的話被他寒冷目光堵在嘴中,隻得老實承認:“請王爺恕罪,屬下隻想看看她發現不是王爺會不會失望。”
宋昱眯著眼看他,聲音有些沙啞:“怎樣?”
孫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想到當時雲錦詩波瀾不驚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但礙於宋昱冰冷的目光,他本想撒謊卻也立即遁形,隻得搖了搖頭,道:“沒有。”
宋昱怔了怔,突然掃到腕上隨風飄動的絲帶,暗夜中,它翠綠妖嬈,仿佛那個罌粟般的女子。
記得他曾說,她是罌粟一般的女子,處的越久,就仿佛上了癮般,越發離不開了。
現在,他中毒已深,而罪魁禍首卻毫不留戀的瀟灑離開,獨剩他一人,他該怎麽辦呢?
宋昱突然轉身,優雅的翻身上馬,駿馬長嘶,騰空而起,他居高臨下的看向孫新:“朝哪個方向去了?”
孫新不敢再有隱瞞,伸手指向他們離去的方向。
宋昱看也不看他一眼,雙腿一夾,駿馬前蹄騰空而起,箭一般的衝向前方,很快,融入茫茫夜色中。
幾個未受傷的侍衛急忙上前,孫新掃了他們一眼,命令道:“暗中保護王爺。”
侍衛們上馬追去,響聲震震,隻留孫新一人。
孫新歎了口氣,俯身將剩餘的碎玉撿了,攤在手裏,閉目不語。
暗夜中,兩人共乘一騎,她身體僵直的坐在馬上,兩旁事物飛快劃過,她像是在飛翔。
已經很久沒有騎過馬了,萬物都被拋在後麵,心情暢快了許多。
“好些了吧?”
雲錦詩抿著唇,點了點頭。
不得不承認,與宋昱相比,許墨更加的了解她,也更加的細心。
許墨兩眼彎成月牙狀,像是在感歎也像是對她說:“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雲錦詩怔了怔,到了,到哪裏了呢,她人生的下一站將會是什麽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