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雲錦詩應了聲,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她隆起的小腹,淡淡問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小瑤不禁臉上一紅,眼中卻洋溢著幸福的神色,嬌羞的說道:“孩子的爹是個侍衛,王爺才給賜了婚。”
雲錦詩抿唇笑了笑,歎了口氣,記憶似乎又回到那晚,突覺得好笑,勾著嘴角道:“就是將我扔下井的那個?”
小瑤聞言猛地跪倒地上,驚恐的望著她,咬著唇道:“小瑤知道雲姐姐一定不會原諒小瑤的,小瑤願意做牛做馬服侍姐姐一輩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雲錦詩看了看她,無力的笑起來,歎了口氣,說道:“罷了,我早就忘了,你回去吧。”說罷,她站起身來,出了門,風雪迎麵吹到臉上,像紮到刺一般,走了幾步,見小瑤拿著披風慌慌張張追上來,忙停住腳步淡淡的說道:“回去吧。”
小瑤拿著披風狼狽的止住腳步,為難的看著她,正想再往前走,卻聽她又道:“小心孩子。”果真,小瑤怔在那裏不走了。
雲錦詩笑了笑,轉身離開,走了一會兒,就看到宋昱站在不遠處,一個侍衛站在他身旁,不知在說什麽。
他身上落滿了雪,抿唇靜靜聽著,眼眸中是化不開的冰霜。
雲錦詩正要轉身離開,宋昱卻大步朝她走了過來,見她衣衫單薄,便解了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邊係盤扣邊皺眉道:“怎麽穿這麽少就跑出來了?”
宋昱牽了她的手,回頭對那侍衛道:“你先去吧。”
那侍衛一拱手,大步而去,宋昱這才回頭攬過她,笑道:“走,我送你回去。”
大雪一直在下,聽說有的地方鬧了災,大量的難民往皇城裏湧,皇上為這事忙的焦頭爛額。
許是皇上真的一個人難以應付,宋昱如今雖然被禁足,奇怪的是皇上卻有意無意的開始讓他接手一些事宜,一時間,局勢有變,眾多官員莫不駐足觀望。
災區的人食不果腹,流離失所,朝廷發放了賑災的銀糧下去,卻還是不能解決問題,這時安王上了折子,表示願意免領奉祿,府上開銷一切從簡,節省銀兩,填充國庫虧空。
這件事得到朝廷上下和廣大百姓的一致褒獎,同一時間也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向不關心朝政,又同樣被禁足的寧王宋旭突然也表明心跡,願意為賑災出一份力,寧王和安王也重新和好,上演了一幅兄弟情深的畫麵,皇帝為朝廷之事感到疲憊的同時,看到此事倍感欣慰。
雖然對於安王的禁足,皇上還未發話,下麵的官員們早已看透朝廷裏缺了這位安王詩萬萬不可的事情,安王手中的勢力的確不可小覷,於是文武百官紛紛偷偷的來府裏拜訪,安王府裏開始又陸續的熱鬧起來。
同樣的安王府裏的氣氛也重新活躍起來,仿佛春回大地般,臉上也帶了笑臉,安王宋昱又開始忙碌起來。
他在書房裏一呆就是幾個時辰,有時候連飯也來不及吃,雖然有時候會抽空陪陪雲錦詩,可相對來說,二人相處的時間明顯減少了許多。
1雲錦詩對外麵的局勢並不關心,隻是寧王的突然轉變讓她隱隱有些為宋昱擔心,又想到許墨的突然離府越發覺得事情蹊蹺,有心想問,又怕宋昱瞧出什麽異象。
以前,許墨幾乎可以在府內來去自如,現在卻始終不見他露麵,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混亂的在腦子裏晃來晃去,一直擔心除夕那日如何能順利的離開,不知不覺中這些日子清瘦了許多,下巴尖尖的,手腕也瘦了一圈,仿佛一陣風吹來,她都可能隨風而去。
小瑤的肚子越來越大,雲錦詩不敢讓她跟著,把她遣了回去,自己在院子裏漫無目的的溜達。
忽然,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回頭,看到一身素衣的吳嬤嬤站在不遠處,灰白的發梳的一絲不苟,臉上溝壑滿滿,仿佛蒼老了許多。
雲錦詩微微一怔,走上前去俯身行禮。
吳嬤嬤也不客氣,聲音如雪般寒冷:“我們走走?”
雲錦詩沒有說話,緩緩跟著,和她並肩而行。
吳嬤嬤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道:“老身為什麽來找你,想必你也明白。”
雲錦詩怔了怔,微微點頭。
“老身看著爺長大,他從小受的苦我也都看在眼裏,十歲那年,他為了練騎射,從馬上摔下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傷還未好就想繼續練,若不是老身攔著,慧妃娘娘勸著,隻怕早留下病根了。”
“嬤嬤有什麽話不妨直說,錦兒自是懂的。”
“我念你也是個通透的人兒,所以才會靜下心來和你講道理,想必我要說的你也是明白的。你想要生孩子我不管,但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要想清楚孩子生下來以後會是個什麽下場。”吳嬤嬤的臉異常陰沉,一如今年冬天的天空一般灰暗。
雲錦詩的頭微低著,沒有說話。
吳嬤嬤繼續說道:“爺注定了是個做大事的人,當年先帝爺駕崩的時候,若不是因為爺正在邊境的戰場上趕不回來,又怎會讓他們那一夥兒得了先機。所以,這幾年他更加的努力,孝慈皇後薨逝前將爺托付給老身,老身是斷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爺這麽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的。”
是啊,他終是有屬於他的事業,雖說禁足這一段特殊的日子裏他們可以日日相守,但是總有一天他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而她,也隻不過是貪戀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溫暖罷了,他們的心是不會向彼此敞開的。許默說的對,她不屬於這裏,她也有未完成的事情等著她去做,大仇未報,她怎麽能如此倦怠呢?更何況,聽許默說,他很快就要查出當年是誰害的她家破人亡了。